舒一耕
馮淵是一名司機(jī),長得五大三粗,一臉絡(luò)腮胡子,兇巴巴的。
這天早晨,天還未亮,馮淵開著那輛舊拖拉機(jī)拉著一車石頭走在山路上,準(zhǔn)備把石頭運(yùn)往臨縣的建筑工地。
馮淵昨晚上和幾個哥們在一起喝了一晚上的酒,又搓了幾圈麻將,睡覺的時候已到后半夜了。今天早晨開著車,他老犯困。幸好天早,路上基本上沒啥行人車輛,馮淵就一邊開車一邊迷糊著。誰知這一大意卻出事了,車在下一個陡峭的山坡時,快到底了,馮淵沒看到從左側(cè)的小路上過來一輛驢車,要想剎車已經(jīng)來不及,馮淵本能地朝右打了一下方向,車正好從驢身上壓了過去,驢車翻了個個,驢當(dāng)場倒在了地上,馮淵一下子蒙了。
這時從地上爬起來一個老漢,對他說:“你賠我的驢!”馮淵一看人沒事,稍微松了口氣。再一看附近正好沒人,心想,快跑吧!于是他加足了馬力開溜。老漢在后面邊追邊喊:“你給我停下,你要賠我的驢!”馮淵急急地開著車,不一會兒就把老漢甩得沒影兒了。馮淵想,我這拖拉機(jī)雖然沒汽車跑得快,可比兩條腿的人要不知快多少倍,更何況跑在后面的是一位精瘦精瘦的老頭。
他正想著起勁的時候,從他后面趕過來一輛小面包車,貼著他的拖拉機(jī)開了一段時間,他正犯疑惑呢,小面包車卻加速超過了他,跑遠(yuǎn)了。他通過反光鏡一看后面,沒見有人追趕,懸著的心又放了下來。
“你賠我的驢!”一聲喊叫從天而降,把馮淵嚇了一跳,接著他聽到車頂篷上有咚咚的敲擊聲?!澳阈∽咏o我停下!你賠我的驢!”這下把馮淵嚇傻了,不知什么時候老漢已來到了他的車頂篷上。能停嗎?一停車什么都完了,馮淵又加足了馬力往前開。
“你跑不掉的!趕緊停車!”老漢喊道。馮淵置若罔聞,只顧著猛竄,他想只要找準(zhǔn)機(jī)會就把老漢從車上拽下來。
馮淵忽然感覺到方向盤有些不聽使喚了,他低頭一看,方向盤上多了一只手。原來手是從車窗伸進(jìn)來的,馮淵后悔上次弄爛了的玻璃沒有及時換上。
馮淵一只手操縱方向盤,用另一只手拽老漢的手,車子在路上拐來拐去,呈“S”形前進(jìn)?!澳闩懿坏舻?,趕緊停下!”老漢邊說邊抓著方向盤,想使車停下來。馮淵使勁地拽著,后來用拳砸著,可老漢的手卻像粘在上面一樣,結(jié)果是越弄越緊。
車?yán)^續(xù)行駛著,馮淵出了一臉的汗,但他還抱著一線希望:只要把老頭甩掉就好了??墒菦]想到老漢不知怎么搞的,整個人都鉆進(jìn)了駕駛室里。
馮淵急了,開始朝老漢的臉上身上猛打起來,一會兒工夫,老漢臉上就淌出血了,但老漢握著方向盤的手還是死死不放。
“趕緊停下,我不會放過你的!”老漢的牙上嘴上都是血,馮淵嚇到了,但他卻不敢停下,仍然抱著希望。后來馮淵打開一側(cè)車門,用力把老漢踹了出去。沒想到老漢在危急時刻卻抓住了車頭上的長煙囪,老漢在車頭上大罵:“你這作孽的小子,你有種就別讓我上去,否則我是不會放過你的?!?/p>
老漢身上的衣服都撕扯破了,但老漢仍然死死地抓著,繼續(xù)破口大罵著。馮淵臉上豆大的汗珠開始往下掉,他只覺得四肢無力,渾身一癱,一泡尿順著腿肚子流了下來。
就在這時,幾輛警車也追了上來。車停住了,馮淵跪在老漢的面前,不明白老漢為什么為了一頭驢這么拼命。
老漢說:“去年的一天晚上我的老伴出來倒垃圾時,被一輛大卡車撞了,肇事者逃了,我老伴也沒了。今天我唯一靠它養(yǎng)家糊口的驢又被你壓死了,你說我咋能放過你?!”
你要問老漢是怎么追上馮淵的,原來老漢一開始追了一會兒沒追上,就截住過路車輛幫忙,碰到了開面包車的好心人,他答應(yīng)幫忙追趕,結(jié)果面包車趕上拖拉機(jī)后,老漢就從面包車上扒到了拖拉機(jī)上。在好心人的幫助下,終于使正義得到了伸張。
(責(zé)編/周婷婷 插圖/盧仲堅(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