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梅
他出生在廣東省惠州市一個普通的家庭。他的到來,給父母增加了許多歡樂和幸福,可是這樣的日子卻在他上小學一年級時戛然而止。有一天,他蹲下來系鞋帶,卻再也站不起來了。
她趕緊帶他去醫(yī)院做了全身檢查,經(jīng)過化驗、拍CT、做肌電圖……結果終于出來了,他患了進行性肌營養(yǎng)不良癥。醫(yī)生告訴她,這種病沒有特效的治療方法,以后會越來越嚴重,只能靠加強鍛煉,來延緩病情。
突然得知他患上了奇怪的不治之癥,她感覺天要塌下來一樣。從那以后,她開始關注電視、網(wǎng)絡上對這類疾病的治療消息。當她在電視中得知北京一家醫(yī)院可以用肌母移植的方法治療時,她迫不及待地收拾好行裝,帶著他,踏上了北上的列車。
在北京的醫(yī)院里,他在無菌室里注射肌肉細胞,她就在外邊等待。扎在他身上的每一針都像扎在了她的心上。3個小時,像經(jīng)過漫長的3個世紀。
每次扎完針,他就再也不想來醫(yī)院了。疼痛讓他對醫(yī)院充滿了恐懼,為了緩解他的情緒,她背著他走遍了他喜歡的天安門廣場、天壇公園、北京動物園……到處都留下了他歡快、稚嫩的笑臉。看著他擺弄著各種姿勢的照片,她覺得付出再多的汗水也值得。
然而,肌母移植的治療效果,像曇花一樣短暫,一次一次的疼痛并沒換來他長時間的站立。她滿滿的信心又破滅了,在進行了4次治療以后,她再也不忍心他繼續(xù)受罪了,他們又回到了夢想的起點——惠州。
以后的日子里,每隔半個月,她就去廣州為他取一次藥。5年時間,給他治病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積蓄。盡管這樣,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病魔還是無情地剝奪了他行走的權利。
他再也不想去上學了,他害怕同學們嘲笑的目光,他擔心自己會摔倒。她對他說:“誰都無權取笑別人,你若堅強,世界也崇拜你!你要用知識武裝自己?!甭犃怂脑挘怨缘嘏吭谒谋成仙蠈W去。
背他上學,最難熬的日子是夏天。氣溫達到三十五六攝氏度,由于家住5樓,她一天最多時要在上午、中午、晚上各背他上樓一趟,每背一趟,汗水都會濕透衣衫,最多的時候,她一天要換3套衣服。
看著她那么辛苦,他知道,只有好好學習,才能回報她的愛。從小學到高中,他從不遲到,從不曠課,她就像護衛(wèi)一樣,如影隨形,風雨無阻。當他以高于廣東理科一本線49分的高考成績,被中山大學心理系錄取時,她欣喜萬分,又選擇了陪讀。
每天6點剛過,中山大學大學城校區(qū)東苑賓館214房間里,就會準時亮起一盞燈。她起床,洗漱,然后叫他起床,背他去洗手間,之后再給他按摩,去食堂打早餐——這些是她每天早晨的必修課。7點半,她送他去教室。她蹲下身子,輕輕地將他腳上的拖鞋換掉,穿上運動鞋,系緊鞋帶后,將他的雙手并作交叉狀放到自己胸前,瘦弱的身子一發(fā)力,慢慢地站了起來,稍稍挪步后,將肥胖的他從床上輕輕放到輪椅上,再將輪椅兩邊的腳踏板移到前面。
她推著輪椅,時而在左邊,時而在右邊,滿臉的慈愛。他變得陽光、自信,不再糾結殘缺的身體。他們非常從容地走在中山大學的校園里,吸引了無數(shù)雙敬佩的目光。
當他們走到教學樓入口處時,她將一副鎖在鐵欄桿上的課桌椅打開,用紙巾擦拭后搬起來。每逢在大教室上課,害怕人多座位少,她就把他安排在自帶的課桌椅上學習。然后,默默回到教室最后面,坐到自帶的紅色小凳子上,等候下課鈴的敲響。
現(xiàn)在,他的體重由小時候的54斤,躥升到130多斤。而她八年如一日,以110斤的瘦小身軀,扛起了這份母愛。是她給了他成長的勇氣:你若堅強,世界也崇拜你。
當時光漸行漸遠,青春的臉龐歷經(jīng)歲月雕琢后,只有母愛能夠穿越滄海桑田,在無常的世事面前始終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