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曉/輯
詩學觀點
□薛曉/輯
●譚五昌、王琦認為,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社會現(xiàn)實”與“想象虛構”之間存在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在詩歌的創(chuàng)作中,這個問題就表現(xiàn)得更加顯豁,因為詩歌在終極意義上涉及人的心靈幻象,因而天然地需要想象對于現(xiàn)實的超越與飛升。在當下,已有不少詩人對平面化復述現(xiàn)實生活的時尚詩歌寫作潮流自覺地予以摒棄,作為一種合理化的寫作方式,他們是在面對現(xiàn)實的基礎上,努力開拓詩性的想象空間的。
(《源于現(xiàn)實之上的詩性想象》,《清明》2014年第2期)
●屠岸參考各種翻譯并在揣摩詩人的原意之后,將濟慈的一個著名的詩歌觀念翻譯成“客觀感受力”,意思就是:詩人把自己原有的一切都拋開,全身心地投入到客體即吟詠的對象,投入到詩歌創(chuàng)作中去,形成物我的合一。他認為“客觀感受力”這種力既沒有自我,又必須有自我意識。只有不斷從客體中發(fā)現(xiàn)新鮮并用詩的語言表達出來,詩情才不會枯竭。
(《客觀感受力》,《散文詩》2014年4月上半月刊)
●高博涵認為散文詩是以情感之流貫穿全文的抒寫性靈之作。散文詩不是散文,紀實性文字并不包含其中,敘述性話語更不必存在,它所記載的是高度純粹化的心靈體悟、思想的波浪,所倚存的描寫背景也是一個鋪墊或者一種象征。散文詩必須是一種玄幻之思,否則與散文的邊界就變得模糊。同時,散文詩具有一股強大的情緒之流,這種流向統(tǒng)貫全文,使得整篇文章具有一股流動的血脈,清晰可辨。
(《關于散文詩》,《散文詩》2014年4月上半月刊)
●娜夜認為,我們的詩歌從來沒有逃避現(xiàn)實,卻沒有力量穿透現(xiàn)實。有時候一首好詩絕不可能是修辭術的結果。她認為,在忠實于自己的內心和過分強調詩歌的社會功能(比如啟蒙、呼吁、批判、擔當、揭露、反叛、悲憫等)之間,優(yōu)秀詩人更多地出自前者。詩無論參與了什么,都不能因此降低藝術水準,否則,就是對詩的傷害和利用。詩,一定不會是公共生活的主角。甚至,詩人這個稱謂在公共生活面前都是尷尬的。
(《與詩有關》,《詩刊》2014年4月上半月刊)
●趙缺指出,詩家功夫,在詩內,不在詩外。詩藝不佳,雖圣若仲尼、慧若佛陀,亦不能詩也。今人論詩,好言心胸、境界,然詩者,發(fā)乎情而施乎藝也。詩藝可求,心境不可求,強求之,其情必偽,其詩必不甚佳。詩不必文言,亦不必白話。凡凝練流順,適于運用者,皆可以為詩。詩家惟緣情,亦有大乘,有小乘。大乘者,抒家國天下之情也,小乘者,抒一己兒女之情也。大乘小乘,果位不同,俱為正道。
(《彼岸詩話》,《詩刊》2014年4月上半月刊)
●楊四平認為,超驗敘述因與神秘主義、哲學主義沾親帶故,而難以企及,所以,經驗敘述常常成為詩人們的首選。與非詩文類的經驗敘述不同,詩歌的經驗敘述更加青睞于隱喻,通過行為或者道具這類詩歌細節(jié)替代詩歌意象,暗示此在性和本真性,類似于音樂上的變奏曲。任何詩歌敘述均與敘述主體有關,只不過表現(xiàn)形式和方法各不同:有的直接采用第一人稱,通過獨白展開敘述;有的轉換為第二人稱或第三人稱,如此一來,詩歌中經驗敘述就成了復調敘述,其間離效果容易產生。
(《隱喻性經驗敘述:心靈拷問的自我主義》,《詩刊》2014年4月下半月刊)
●沈浩波認為,詩歌有時沒有必要更“深刻”,“詩”的存在比其他一切東西都更重要。當你想讓一首詩發(fā)生的時候,你可以開始造鏡,但造完后要亮出尖銳的東西。中國文人幾千年里最自戀最喜歡自憐自艾的詠嘆,我不喜歡這種不強壯的方式。詩歌需要真正獨屬于詩人個人的,與眾不同的情感,需要詩人在生活和生命的現(xiàn)場,那種此時此地的情感、感受,而不需要可以被輕易總結出來的、已經被嚼爛的情緒和情感。
(《李鳳、費城詩歌品讀會》,《詩刊》2014年4月下半月刊)
●譚克修認為,與“今天派”詩人和“第三代詩人”以集體暴動方式登場不同的是,稍后的“地方主義”詩人,卻是以靜悄悄的方式出場的。他們雖然趕上世紀之交,那里面糾纏著讓人浮想聯(lián)翩的末世情結,但他們的表現(xiàn),一如他們的寫作那樣,表現(xiàn)出了冷靜、理性、開闊、個性顯豁的成熟漢語詩歌特質。地方主義詩歌是沉潛者的詩歌,是深思熟慮者的詩歌,既反抗生硬的現(xiàn)代派標簽,也反抗嘩眾取寵的后現(xiàn)代標簽。詩人們腳踩著“這里”的一切前行,不至于迷失在普遍性的荒野當中。在詩歌生長的地方性場地中,一首詩構成一個場域,一個詩人也構成一個場域。整個詩壇的生態(tài),就是由無數(shù)個似乎不相關的這樣的場域組成。
(《地方主義詩群的崛起:一場靜悄悄的革命》,《詩歌月刊》2014年第4期)
●程一身認為,除了時代之外,基本的詩學元素還有地方(包括地方文化)、人群和語言。雖然并不想說這是詩學四元素,但是在命名詩歌運動時不能不考慮這些元素。在這四種元素中,語言最核心。對于詩歌來說,地方始終是承載現(xiàn)實、召喚詞語的絕妙容器。他認為,地方主義詩歌既要強調地方這個立足點,但又不能局限于地方,而應把地方呈現(xiàn)為特定時代中的地方,人群所在的地方,被完好地轉化為語言現(xiàn)實的地方。
(《地方主義,中國詩歌的又一次崛起》,《詩歌月刊》2014年第4期)
●李森認為,優(yōu)秀詩人引領一個個語詞逃離它們封閉的隱喻黑洞時,它們總是像呱呱墜地的孩子一樣,首先遇到的是方言,而不是抽象的普通話。在優(yōu)秀的詩作中,普通話寫作是不存在的。拙劣的詩人用類型化的語言寫作,用語詞的僵化寫作。對于優(yōu)秀的詩而言,普通話是坦克,是斧頭,是利刃。每一個語詞,都有自身不可為而為之的游離處境。因此,每一個語詞都有回鄉(xiāng)的渴望。一個語詞如果回到它的故鄉(xiāng),就抵達它的歸宿。
(《每一個語詞都有自己的故鄉(xiāng)》,《詩歌月刊》2014年第4期)
●小引認為,詩或許是一個類似宇宙一樣的東西,它懸隔于我們的生活,卻又無時無刻不在干預著我們的生活。一個詩人的目的,或許就是找到通向另一個世界的隱秘通道,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黃昏回家的時候恍然大悟,原來每天經過那些開在窗臺下的太陽花和墻角的留言,就是他媽的詩啊!
(《即興曲》,《詩歌月刊》2014年第4期)
●鐘文認為,越是個人化、私密性的事,一旦入詩,詩的語言解放程度就越高。他認為北島詩的語言有以下四個特征:第一,詩人的語言是私人的語言。詩的語言從本質上來說是詩人的人格、秉性的外化,是本真的東西。一切學識、知識、文化在詩人心中的積淀,都是通過秉性在發(fā)言。第二,詩人的語言是語言邏輯的能動。為詩者就是構建詩的邏輯,非語法的邏輯,更非邏輯的邏輯,拗邏輯成為詩人語言的日常功課。第三,詩人的語言是被詩人體驗過的語言。第四,詩人的語言是充分的肉身世界語言。
(《北島的文本意義》,《南方文壇》2014年第2期)
●阿甲認為詩歌(文學)無疑是心靈“自我教育”的最好方式之一,這是一種古老的“詩教”傳統(tǒng),目的在于使一個詩歌寫作者的內心變得柔軟、開闊、富有尊嚴,通過一種語言的教益,在書寫行動中作品對作者不斷地喚醒、引領和塑造,讓心界達到高闊的境地。一種心靈的“自我教育”,使得那些愛美并懷有美好情感的人在度過寫作的成長期后,在不斷的體悟和內省中,開始自己認識自己,自己挖掘自己。
(《文明的鄉(xiāng)愁》,《青海湖》2014年第9期)
●亞楠認為,詩歌是高雅的意識,是語言金字塔上的皇冠。用詩歌來抵御塵世的功利、庸俗和浮躁,應該是一種不錯的選擇。而我,對于詩歌純粹是一種熱愛,是一種骨子里揮之不去的夢想和情結。他覺得游離于散文詩與詩之間,其樂融融。因此,他覺得詩和散文詩都屬于詩歌范疇,除了分行、不分行之外,它們其實在表達上并沒有什么本質區(qū)別。
(《文學是永遠的情人》,《文學界》2014年第4期)
●柳宗宣指出,詩的節(jié)奏可以有變奏,不可過于表現(xiàn)情緒而忽視語言的自主性,應把注意力放到句子運作中來。詩不是表達情感,而是如何呈現(xiàn)詩的語言。要提防對外部現(xiàn)實的仿寫。詩寫作其實是對現(xiàn)實進行移置、剪裁、充滿暗示的縮略、擴展、魔魅化的過程。抒情詩的現(xiàn)象學使語言出現(xiàn)一種幽靈般的非現(xiàn)實,要知道真實的不是世界而是詞語,或者說,世界的現(xiàn)實性僅僅存在于語言之中。
(《十九個片段》,《紅巖》2014年第2期)
●李以亮指出,種種標榜“先鋒”、實際缺失了倫理維度的“詩歌”寫作,已經使大量讀者發(fā)生了對現(xiàn)代詩的誤解和不滿。更有甚者,部分寫作者把詩歌藝術的“非道德化”傾向異化為“反道德”的自我作踐。有人總是試圖回避主體性在詩歌寫作中的根本作用,或是借口詩的自足自律性,或是一直淡化甚至不承認思想性、精神性之必要(只強調所謂潛意識、生命直覺等等)。抽象或泛泛地談,我當然不反對這些“理論”的合理性甚至是深刻性,但是,它們尚不足以徹底顛覆主體性,而只是對真正的主體性理論的補充與深化。舍本逐末是容易的,也是可笑的。
(《命定的寫作》,《紅巖》2014年第2期)
●顧彬指出,如果詩人有使命的話,他的使命就是對語言和文學的。過去太多中國詩人為了得到自己的好處拍體制的馬屁,他們跟下海的作家一樣是文學的叛徒。好詩需要獨立的精神,需要對立的語言和聲音。詩人比作家更有對語言的責任,因為詩歌除了語言外只有語言,因為好的語言同時也是好的形式和好的內容?,F(xiàn)代詩應當是孤獨的,當代詩人應該是離市場很遠的。
(《顧彬訪談錄》,《揚子江》2014年第2期)
●張德林認為,郭沫若的《女神》與西方浪漫主義藝術思潮是關系密切的,郭沫若通過現(xiàn)代漢語的詩情抒寫,將西方浪漫主義藝術手法引入中國新詩之中,在一定程度上實現(xiàn)了浪漫主義的“中國化”。不過,由于主客觀的原因,郭沫若又對西方浪漫主義進行了誤讀和改寫,從而在人文精神、藝術題材和情感底蘊上使得西方浪漫主義中國化情態(tài)還有很多不足與欠缺,并沒有達到令人滿意的美學高度。
(《郭沫若〈女神〉與浪漫主義中國化》,《內江師范學院學報》2014年第5期)
●葉櫓說,現(xiàn)實在詩歌中是很難加以界定的,心象、心緒是詩人表達自我的一種方式,所以,與其談論一個抽象的現(xiàn)實,不如來談論詩人的心象、心緒在詩歌中的表現(xiàn)。如果詩人的心象、心緒引起了讀者對于現(xiàn)實的思考,那么他是值得被關注的;相反,如果詩人一味地關注現(xiàn)實、表現(xiàn)現(xiàn)實,反而損害了詩歌的藝術品質。當下有很多敘事性很強的詩歌,從形式上來看,它們的確是表現(xiàn)現(xiàn)實的,但卻是值得懷疑的,因為這種敘事絕對不是對現(xiàn)實的真實呈現(xiàn)?,F(xiàn)實是一個無所不包的概念,但詩人的心象、心緒是有限的。
(《詩人應保持對現(xiàn)實的關懷》,《文藝報》2014年4月30日)
●王金黃認為,鄒惟山先生對十四行詩情有獨鐘,組詩《雪中與老屋對視》在藝術結構上對漢語十四行詩進行了探索,形成了回環(huán)式敘述結構、復調式對話結構、“山林”審美意象結構三種結構方式,超越了英語十四行詩多重音韻和節(jié)與節(jié)關系的局限。他根據漢語的特點特別是中國古典詩詞中的重疊與回環(huán)藝術,對漢語十四行詩的結構與語言進行了新的改造與發(fā)展。鄒惟山先生最近十年,精心撰寫漢語十四行詩六百多首,為當代中國詩歌探索新路并取得了顯著的效果。
(《〈雪中與老屋對視〉藝術結構論》,《世界文學評論》2014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