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 案

□冷清秋

冤 案

□冷清秋

嘉慶年間，江蘇淮安一帶發(fā)生了嚴(yán)重水災(zāi)，年方十五的蓮子姑娘在失去雙親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只好到江寧府投奔表姑。

表姑父是讀書人，家道殷實，在江寧府有一小宅院。自鄉(xiāng)試中了秀才之后，便埋頭苦讀一心等著有朝一日科舉考試能通過也中個舉人。表姑父的書房就設(shè)在廳堂后面的耳房。表姑安排蓮子住在前院，說江寧府少爺多，家家都有穿不完的綾羅、使不完的串子錢。等過段時間心靜下來，好好給你瞅個家境殷實的好婆家。

眼看來到江寧兩個來月了，每天好吃好喝的，喝完吃完表姑就領(lǐng)著蓮子賞菊繡花做些女紅，卻始終不見提及給蓮子找婆家的事。蓮子嘴上不說，心里卻暗暗著急。這天午后，蟬聲聒噪，蓮子決定去找表姑探探風(fēng)兒。表姑雖然是蓮子這邊的親人，打小就待蓮子親，可表姑夫整天都板著臉，悶著頭把自己鎖在書房不聲不響，莫不是心里起了厭煩？

蓮子的話還沒說完，表姑撫掌而笑，連連擺手，不會，不會！借他個膽兒也不會。說著表姑撩起長衫給蓮子看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蓮子打眼一望，嚇了一跳，后來恍悟過來的蓮子一下子弄懂了表姑的意圖。果然，表姑紅著臉笑笑對蓮子說，你的婚事不如先放放，這段兒，你就待在這里陪著我，每天也就洗洗涮涮，沒別的什么活，我也不會虧著你，到時加上你賺的可以好好給你添一份嫁妝。

蓮子點頭，心里暗暗替表姑高興。表姑也高興，幾天來連著三次叫了陳裁縫到家里來，自己做了幾件后給蓮子做了紗裙，做了長袖做披風(fēng)。表姑說，娘家那邊沒什么人，蓮子你將來就是我的親閨女。

可一天晚上發(fā)生的事讓蓮子的心撲騰撲騰好幾天平靜不下來。蓮子半夜起來小解，剛走到小院，就聽到表姑那邊的屋里有動靜。蓮子止住步子剛聽了兩聲，臉就發(fā)燙了，嚇得沒敢進(jìn)茅廁躡手躡腳退了回來。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蓮子忍不住再朝茅廁那邊摸，誰料剛摸到后院的檐下，身子被一個黑影拽了過去，蓮子想叫，嘴又被堵上了，一只大手探進(jìn)衣裳里將蓮子的全身上下摸了個遍。

蓮子又羞又怕，掙扎著逃回自己的小屋，一時又想流淚，又覺得屈辱，但卻不敢聲張。可到了第二天晚上，鬼使神差的，蓮子又忍不住想朝茅廁那邊去。

連著幾天不見有什么動靜，蓮子心里生出些失落來。有時她會梳洗得干凈利落故意走到姑父書房那里，朝里面東張西望。但姑父卻一直沒看見她似的不予理睬。

這讓蓮子心里又氣又恨，也禁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那天摸她的人根本不是姑父，但很快蓮子又否定了，不是姑父是誰，這家里又沒有第二個男人。

所以，當(dāng)后來蓮子一口口嘔酸水遭到表姑質(zhì)問時，蓮子一口咬定肚子里懷的是姑父的種。這下可了不得了，整個江寧府都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姑父不但被取消了科考，還被收了獄。表姑腆著自己的大肚子進(jìn)進(jìn)出出，去求這個告那個，回到家里就坐在上房一個人哀哀地哭。

可收了監(jiān)的表姑父卻死活不認(rèn)，不但不認(rèn)還暴跳如雷，罵蓮子黑了心陷害自己，罵自己瞎了眼收留她。后來多虧江寧府華盛齋的華老爺子把脈后，才把事情確定下來?？蛇@結(jié)果竟然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表姑父不但沒有生育能力，更不能和女人行房。

蓮子得到消息后，羞憤之下連夜懸梁自盡。

這下，事情鬧得更大了。可更令人咋舌的還在后面，仵婆在給蓮子姑娘驗身時發(fā)現(xiàn)，蓮子姑娘根本就沒懷孕，且還是個沒經(jīng)過性事的身子。

越來越大的肚子里面竟然是長了個大肉瘤。

（原載《金山》2013年第11期河南李金鋒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