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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每扇打開的靈魂深處

露出它疲倦的笑容

每天早晨的道路

冰涼的水

走過時間凋敝的森林

從坎坷的額角

走至荒蕪的下顎

那股清醒的思想

浸潤著未曾破裂的皮膚

他在一面劣質(zhì)蛋圓鏡子里

看到一位蒼老的陌生人

向他張望

向他做著各種各樣的表情

他默不作聲

他知道殘廢的門框

有竊聽的功能

我年幼的時候是個杰出的孩子

我年幼的時候是個杰出的孩子

我被公眾孤立。我站在校舍操場邊的楊樹林里

目睹同齡的男孩子女孩子歌唱

我想死去的姐姐，在薄薄的被窩里摟著我

青青的頭發(fā)，藍(lán)色花朵的書包

我知道在我身體里面住著

不止一個人，他們

教我許多誰也不懂的游戲

拉開門

就是漫長而狹窄的街

每個行人

都邁著棉花的腳步

向稀奇古怪的目的靠近

他看見電車黑暗的車輪

像古老的唱片

在花哨的晨光指針下面

在他自己錯亂的血液下面

在莫名其妙的電波監(jiān)測下面

安詳?shù)剡\轉(zhuǎn)

安詳?shù)貙γ恳淮币?guī)矩的建筑

對每一盞失血的路燈

對每一群新鮮的兒童

展示它天真的眼睛

陽光有著三色蛋糕一樣的層次，我為什么看不見？

我蹲在高高的窗臺下，我的旁邊是吃魚骨的貓咪

我捏著針狀的罌粟花葉放入嘴里

我感到印字硬糖一樣的甜

公共場所

那人死了。

骨結(jié)核，或者是一把刀子。

灰燼的發(fā)辮解開，垂在屋頂。

兩個護(hù)士，拿著幾頁表格

在明亮的廚房里，她們在談：三明治。

他綻線的皮鞋

載著雜草前夜的夢語

向河的南面

向既定輝煌的內(nèi)心

向我和你共同的約束

在列車司機室控制臺上安裝有HMI(人機界面)。HMI通過MVB獲取列車及設(shè)備信息，實時顯示車輛參數(shù)、系統(tǒng)運行狀態(tài)，并實時提示車輛故障信息。通過HMI可以進(jìn)行時間、列車號、輪徑等參數(shù)的設(shè)置。HMI還可以實時顯示列車網(wǎng)絡(luò)的通信狀態(tài)，在顯示屏的通信狀態(tài)界面上，紅色表示通信異常。

緩緩前行

這種火候也許正好，不嫩也不老。

一個女人呆坐在長廊里，回憶著往昔：

那時他還是個活人，懂得擁抱的技巧

農(nóng)場的土豆地，我們常挨膝

讀莫泊桑，紫色的花卉異常絢麗。

風(fēng)，章魚般的手指

那種隔世的溫暖

從每條排水管道

從每方地鐵入口

陽光隨物賦形，擠著

各個角落，曲頸瓶里也有一塊

到了黃昏，它就會熄滅

四季的嘴，時間的嘴正對著它吹。

陰影在明天則增長自己的地盤。

藥味的觸角暫時像電話線一樣

聯(lián)起來，柔軟，纏綿，向人類包圍：

誰也不知道什么戲公演了。肉眼看不見

平靜中的風(fēng)暴，相愛者坐在

廣場的涼地上，數(shù)著褲腳上的煙洞究竟有多少

戰(zhàn)爭

晚上睡不著

想起白天見過的又濕又黏的雪

早已過了春分

但是那些沼澤一樣濕糨糊一樣黏的雪

仍舊那么強勁

逼迫春天退卻

然而這是表面的

因為進(jìn)攻者不甘示弱

它反復(fù)燒灼積雪

某些雪塊因此而變得如同果凍一樣

半暗半明

而某些雪塊

在高潮洶涌的正午

干脆變成了水

然后又在復(fù)辟的下午的冷中

變成不倫不類的薄冰

但是積雪仍舊占領(lǐng)著

陰面的斜坡和公園的林隙

輪胎和腳跡未能涉獵的

荒蕪的靈魂

心知肚明的進(jìn)攻者

若無其事地把黃昏的防線

從下午四點推到六點

即使懵懂的夜行者

也不再性急地把自己感冒的身體

塞進(jìn)擁擠的合乘的出租車

雖然這樣的勝利

足夠白天慶祝的

但是那些凍住的泥濘

仿佛陣亡的士兵在掙扎中

凝滯的笑容

雙方不開心

無論盟軍的體溫還是法西斯的血

而我從來就不是中立的

我怎么也忘不了寒冷的集中營

忘不了火車的玻璃窗

白霜表面爆開的芒刺

忘不了呵開的一小塊玻璃

映著因冷和窒息而扭曲的面影

三輛交錯的卡車

推著滾動的圓柱

把路面的雪粉

活生生地蹭掉

雪的教育

“在東北這么多年，

沒見過干凈的雪。”

城市居民總這么沮喪。

在鄉(xiāng)下，空地，或者森林的

樹杈上，雪比礦泉水

更清潔，更有營養(yǎng)。

它甚至不是白的，而是

湛藍(lán)，仿佛墨水瓶打翻

在熔爐里鍛煉過一樣

結(jié)實像石頭，柔美像模特。

在空中的T形臺上

招搖，而在山陰，它們

又比午睡的貓更安靜。

風(fēng)的爪子調(diào)皮地在它的臉上

留下細(xì)的紋路，它連一個身

也不會翻。而是靜靜地

摟著懷里的草芽

或者我們童年時代

的記憶和幾近失傳的游戲。

在國防公路上，它被擠壓

仿佛輪胎的模塊兒。

把它的嘎吱聲理解成呻吟

是荒謬的。它實際上

更像一種對強制的反抗。

而我，嘟嘟囔囔，也

正有這個意思。如果

這還算一種功績，那是因為

我始終在雪仁慈的教育下。

我坐在邊座上。

我的熱臉貼著玻璃的冷臉。

我望著移動的曠野。

我望著移動的曠野中的雪。

潛伏在曠野的褶皺中的雪，

是掩埋還是暴露荒涼的痕跡？

我望著曠野中稀疏的樹木。

樹木不搖不擺，無風(fēng)無語。

我望著樹木之后安靜的鄉(xiāng)村。

我深解它的冷，一如深解它的窮。

那安靜是恐怖的皮！

我望著移動的孤寂的皮。

我仰望皮上遼闊的空虛：

北斗七星，七枚發(fā)光的釘子！

這暗夜，這移動的橙色列車，

這大地一動不動，讓我歡喜。

風(fēng)是冷的，海岬，落入了黃昏。

再加上一個配角，這哆嗦而干凈的秋天。

我，一個人，坐在纜車上，腳下是湛碧而洶涌的海水。

一只海鷗停在浮標(biāo)上，向我張望。

我也望著它，我的手，緊緊抓住棒球帽。

我，一個人，抓住這時辰。

抓住我的孤單。我擁抱它，

仿佛它是風(fēng)，充滿力量，然而卻是

那么虛無。

每天早晨，我都會死去。

每天午夜，我都會復(fù)活。

這時的霽虹橋，也和早晨不同。

這時的小教堂，也和早晨迥異。

我指的不僅是它的形式，

也有它豐富而深邃的內(nèi)容。

我活過來，眼珠狡黠地一轉(zhuǎn)。

我活過來，腳尖輕彈，在空中相互敲擊。

霽虹橋，一會兒一無所有，一會兒充滿亡魂。

海岬上的纜車

夜景

夜歌

而小教堂，一會兒生出小樹，一會兒生出玫瑰。

我在街上獨舞。

第一遍雞叫，或者M(jìn)orning Call，我就死去。

決不遲疑，死去——等著再次復(fù)活。

死是容易的，復(fù)活也是。

短歌

沒有比童年更嚴(yán)峻而殘酷的生活，

沒有比成長更艱難而寬忍的工作。

如果我是一只鳥，在風(fēng)雪中，我必須獨自飛過。

如果我是一個人，在人群中，我必須分辨善惡。

鄉(xiāng)野間

有一天，我在鄉(xiāng)野間亂走。

不知向東還是向北。只是亂走，在潦草的鄉(xiāng)野之間。

但一株草、一株樹，卻讓我停下來。

這株草，這株樹，不是什么奇跡，也沒給我什么歡喜。

但我停下來，在亂走之中緩緩?fù)Ａ讼聛怼?/p>

我的拇指

1

我的拇指不在了

我的拇指它死了

你可以認(rèn)為它是被菜刀切去了

你可以認(rèn)為它是被刺刀切去了

它長在食指的右邊，這是左手

它長在食指的左邊，這是右手

我的手蓋著一篇文章

關(guān)于自由，關(guān)于權(quán)利

關(guān)于我的拇指明明長著

我卻瞪大眼睛說它不在

2

我的拇指去過五個朝代

我的拇指去過九個省份

我知道關(guān)于時間我說對了一半

我知道關(guān)于地點我說錯了一半

我知道我是處女地

我知道我是小戲子

我的心田朝廷的鐵犁沒有耕耘

我的臺詞班主的鋼鞭沒有光臨

我把我思想的處女膜捅破了

我把我塑造的角色推下山崖

3

你看見我的拇指是怎么長大的

你看見我的拇指和食指的戀愛

它和中指的奸情讓手羞愧

它和小指的友誼讓手嘆惋

我和我的拇指隔著一座高山

我和我的拇指隔著一片大海

如果立場的高山崩塌

如果策略的大?？莞?/p>

我和我的拇指將無話可談

我和我的拇指將惺惺相憐

4

但是我啃禿了我的拇指的指甲

但是我扯掉了我的拇指的披肩

指甲啊是真實的甲胄

披肩啊是比喻的皮肉

我知道我的拇指的疼痛

我知道我的拇指的狂歡

它疼了它的神經(jīng)戰(zhàn)栗仿佛敏感的亞麻

它樂了它的快感來臨仿佛神秘的大麻

亞麻茁壯地成長

大麻轉(zhuǎn)移到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