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樹軍

娘

◎王樹軍

楊柳的爹是個酒鬼，每天就知道喝酒、打罵老婆孩子。在村里人人都看不起。楊柳的娘體弱多病，她自己常說她吃的藥比吃的飯都多。而這也常常是她爹喝醉的理由，他爹總是說因為她娘，他的家庭才越來越敗落。所以，他爹每喝醉一次，打起她娘來也是變本加厲。

楊柳很爭氣，成了村里唯一的大學生。但因為有這樣的家庭，她再也不愿意回家，即使放暑假了她也愿意留在城里。楊柳來到城里上學后，看到其他同學衣著鮮亮，出手大方，她從心里感到自卑，她便更加怨恨起自己的家庭來。

整個暑假都過去了，楊柳的娘見楊柳沒回來，便打算去城里看看女兒。她擔心女兒在城里吃不好，喝不好或者有什么閃失。于是，她賣掉了一袋子玉米當路費，便來到了城里。

楊柳的娘第一次進城，好不容易才找到楊柳的學校。她知道自己是從農村來的，怕影響孩子的自尊心，

不敢貿然打聽，便只好在學校門口等。放學的時候，楊柳一出教室就看到了站在校門口的娘，看著娘那副鄉(xiāng)下女人的打扮，她猶豫了。此時，這么多學生都在往外走，要是讓他們看到了，她以后還怎么在這里上學。于是，楊柳故意磨蹭著悄悄地站在了一個角落里。好不容易等到學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楊柳趕緊買了包方便面，向學校門口急速走去。她走到娘的身邊，腳步沒停，貼著她說了聲“你跟著我走”。便又急急地向路邊走去。

楊柳的娘跟著女兒一直來到一個公園的樹叢下，才停下身來。楊柳的娘很仔細地端詳著女兒，發(fā)現(xiàn)她不但沒有變瘦反而比以前俊俏了，便欣慰地笑了笑。楊柳把方便面塞給她說：“你咋找這兒來了?！彼镎f：“一個暑假你都不回家，我掛著你?。　睏盍悬c不高興地說：“不用掛，我在這里很好，你以后就不用來了，讓我的同學看到笑話?！睏盍哪飮@了口氣說：“只要你好，我就放心了?！闭f完，她留出回去買車票的錢，把剩余的錢和那包方便面全給了楊柳?？粗畠褐被厝サ臉幼樱龂诟懒藥拙渚妥吡?。

楊柳畢了業(yè)留在了城里工作，她本想收入穩(wěn)定后把娘接上來享幾天福，可她很快就談了個男朋友。男朋友是個局長的兒子，楊柳和他同居后，看到他的家庭，心里有了很大的落差。她感到要再讓娘上來，肯定會讓她很沒面子。看著眼前的幸福，她只好放棄了接娘上來的打算。

楊柳的爹酒喝得越來越厲害，對她娘的打罵也是越來越兇。終于有一天，楊柳的娘再也無法忍受了，便也來到了城里。她覺得即使在城里要飯也比在家里挨打受罵好得多。她來到城里，并沒有找她的女兒。她知道女兒剛剛在城里落腳，又要面子，她不想因為自己影響了女兒的前途。楊柳的娘在一棟廢棄的舊樓里安了家，她靠在大大小小的垃圾堆里撿拾垃圾維持度日。她覺得這活兒很好，自由不說，整天穿梭在大街小巷興許還能看到女兒，即使不和女兒說話，看她一眼也是好的。

有一天，楊柳的娘正在一個小區(qū)的垃圾箱里撿垃圾的時候，一個小伙子走了過來說：“我家有一些破爛，你幫我背下來就送給你了?！睏盍哪锉愀』镒由狭藰?。誰知，當她走進小伙子的家的時候，她的女兒正穿著睡衣躺在沙發(fā)上看一部韓劇?？粗畠翰蛔匀坏难凵?，她趕緊說：“看我這記性，我把扒垃圾的鐵鉤子忘在樓下了，我得趕緊去拿。”說完，楊柳的娘快速地下了樓。小伙子等了一會兒，看她沒上來，便走到窗前看了看，早沒人影了。他退回來和楊柳說：“這老太太，是不是有病??！”楊柳的嘴角動了動，回了一句：“也許是吧！”

在一個晚上，楊柳和她的對象正坐在公園里聊天，突然被幾個蒙面人搶劫了。那幾個蒙面人見楊柳長得漂亮，便起了淫心。楊柳的對象見蒙面人的注意力集中到楊柳身上，趁他們不注意就跑了，他絲毫沒顧及楊柳的喊叫。就在那幾個蒙面人剛要對楊柳實行不軌的時候，一個老太太揮舞著鐵鉤子沖了上來。楊柳看清楚了是她的娘。她剛好在這里撿垃圾就碰上了。楊柳的娘一邊和蒙面人搏斗一邊大聲地呼救。公園里的其他人聽到后，迅速趕了過來，很快就制服了蒙面人。

人們看著楊柳的娘，紛紛說：“這么瘦弱的老太太，竟然如此神勇。她是誰啊？”楊柳撲進娘的懷里，大聲地喊著：“她就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