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萌
曦曦在鼓浪嶼披上了潔白的婚紗。那晚,很少曬私生活的她在朋友圈里貼了一張張她和他的照片。
“那一天。臺北?!彼唵蔚赜涗浿?。那一天,臺北,鍵興密謀了隆重的求婚儀式。臺灣的朋友替他布置好場地,燭光,氣球。曦曦踏進來的一刻,他們就拉長臺灣腔,樸實地祝福著:“生孩子,過日子,甜甜蜜蜜一輩子。”
“咱們結(jié)婚吧?!彼趾唵蔚赜涗浿?。這種冷靜的語調(diào),讓我甚至有些不解——那個一直對愛情有著嚴苛標準、不肯妥協(xié)的曦曦,幾乎是以閃婚的速度嫁給了鍵興。
曦曦留學十年回國,一頭扎進“北漂”的人群。在骨感的現(xiàn)實中,她顯得格格不入。這幾年,她總是在每個時間節(jié)點做一些我斷然不會去做的決定。比如買房的時機,辭職的原因,換工作的標準,信仰的程度,敷面膜的頻率……
終于有一天,我忍不住對她大喊:“你簡直就是個小怪物!”曦曦捂住臉,嗚嗚哭了起來。她說,自己扛過很多個艱難的日子,最艱難的莫過于沒有人能理解她、支持她。她也覺得自己是一個小怪物。
也大約在那個時間,曦曦認識了鍵興。
因為心里住了一個人,那個小怪物,收拾起所有外人不可理解的想法和情緒,安放進一個叫作鍵興的小盒子里。一切變得順理成章,自然流淌。
我認識鍵興已經(jīng)13年。
鍵興是福建人。剛工作那會兒,一群男女青年住在八寶山附近的集體宿舍里,下班后喝酒吃烤串吹牛,是我們唯一的娛樂。
我們都喜歡逗鍵興?!版I興,‘嗓子疼,你怎么說?”
“hóu——lén——tén——”
每當他用閩南普通話這樣說的時候,我們都笑成一團。他也不在意我們笑,甚至故意嗲嗲地叫我:“mén——mén——”
后來人們紛紛結(jié)婚生子,那個圈子就地解散。
鍵興很多事情都走在我們前面。大學沒畢業(yè)的時候,就已經(jīng)出版了一本書。寫一手好字,喜歡攝影和繪畫,讀過很多書,文字也很美,是小有名氣的大陸駐臺記者。
只是鍵興每天都很忙,忙到顧不得想自己的事情,忙到顧不得考慮人間煙火。
在最近一次駐臺之前不久,鍵興認識了曦曦。一見鐘情,他宣告:“我愛上她了!”從那一刻起,他決定,減少對事業(yè)的投入程度,認真地考慮過普通安逸的家庭生活。
戀愛不久就是不長不短的分離。駐臺期滿前幾天,鍵興幾乎每晚都失心瘋一般在朋友圈里囈語著。我問他怎么了,他給我回了三個字:“想,真想?!?/p>
因為心里住了一個人,一個已經(jīng)習慣了孤獨的人,卻再也耐不住那最后幾晚的形單影只。
歌里這樣唱著:“也不方也不圓/我們都留一點空間/欣賞對方圓缺/也不紅也不黑/我們擁抱彼此狀態(tài)/融合出新色彩?!?/p>
這一天,曦曦在鼓浪嶼披上了潔白的婚紗。鍵興的手心里,有曦曦用德文寫下的“愛你”。這一天,孟京輝說:“我的愛情里沒有甜言蜜語。我的甜言蜜語里全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