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苑棠(國家統(tǒng)計局廣州調查隊,廣東 廣州510060)
改革開放以來,廣州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持續(xù)快速增長,由1981年的641元提高到2012年的38054元,年均增長13.8%(按現價計算),扣除價格因素后,實際年均增長7.4%(見圖1)。
從收入實際翻番(扣除價格因素,下同)的角度看,1981—2012年廣州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現3個翻一番,分別是:1991年(1224元)[1]比1980年(606元)翻一番,2000年(6713元)[2]比1991年(3124元)翻一番,2011年(29036元)[3]比2000年(13966元)翻一番。從收入實際翻番的間隔期看,所需時間分別是11年、9年和11年,呈“V”形走勢。可見,在第一個翻一番期間,雖然收入基數較低,但同期物價上升較快,完成周期較長;第二個翻一番期間,經濟發(fā)展較為順利,收入實際翻番所需時間有所縮短;但進入2000年以后,隨著收入基數加大,收入實際翻番的實現難度相應增加,所需時間明顯延長。
經濟實力顯著增強,為居民收入增長打下厚實基礎。1981—2012年廣州經濟持續(xù)快速發(fā)展,地區(qū)生產總值(GDP,下同)由1981年的63億元提高到2012年的13551億元,扣除價格因素后,按可比口徑計算,實際年均增長13.8%(見圖1)。
圖1 1981—2012年廣州GDP和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際增速[4]走勢
1、總量關系分析
從國民收入分配的角度看,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與經濟發(fā)展進程密切相關。1989[5]—1992年,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逐年上升,但全部均在40%以下。1992年黨的十四大報告提出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改革目標,在此后的10年(1993—2003年)中,除1997年(比重下降到39.3%)以外,其余9年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均在40%以上,特別是2001年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后的連續(xù)3年,該比重均超過44%,表明該時期勞動者報酬的增長受惠于市場經濟體制的確立與發(fā)展。2004—2007年受統(tǒng)計口徑變化原因造成下降[6]。2008年第二次經濟普查,根據資金流量表的變化再次修正有關數據,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重回40%以上。美國次貸危機爆發(fā)引發(fā)了全球金融危機,我國采取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宏觀調控措施,經濟保持平穩(wěn)發(fā)展,相應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呈現逐年遞增態(tài)勢。忽略統(tǒng)計口徑變化的2004—2007年,從可比的角度比較,2008—2012年勞動者報酬占GDP平均比重為42.7%[7],比1998—2003年的43.7%下降1.0個百分點。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在最近5年雖然重回上升通道,但整體比重與10年前相比仍有所下降,表明勞動者報酬增長滯后于經濟增長(見圖2)。
圖2 1989—2012年廣州國民收入分配比重走勢
2、速度關系分析
從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際增速[8]與GDP增速對比看,呈現兩個特征:一是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際增速長期低于GDP增速。1981—2012年,只有5年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高于GDP增速,其余年份均低于GDP增速(見圖3)。二是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際增速與GDP增速差距呈波動式收窄。GDP增速與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際增速差距從“六五”計劃期間的7.2個百分點,上升到“八五”計劃期間的9.2個百分點,再逐步回落到“十二五”規(guī)劃前2年的3.6個百分點(見表1),表明城市居民收入增速滯后于經濟發(fā)展增速的狀況有所改善。
圖3 1981—2012年廣州GDP增速與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際增速差值走勢
表1 “六五”—“十二五”前2年廣州GDP增速與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際增速差值
上述總量和速度分析表明,勞動者報酬雖然滯后于經濟增長,但其占GDP的比重與經濟發(fā)展進程密切相關,勞動者報酬的增長離不開經濟增長創(chuàng)造的物質基礎和國民收入的積累。從該角度看,經濟發(fā)展是前提,只有做大“蛋糕”,才能分好“蛋糕”。因此,經濟平穩(wěn)發(fā)展是居民收入翻番的基礎。
從家庭總收入的構成看,當前廣州城市居民家庭工資性收入占70%以上,工資性收入每提高10—15%,將拉動家庭總收入名義增長7.1—10.7%,實際增長4.0—7.5%。工資性收入在城市居民收入構成中占比最大,影響最強,因此,收入翻番的關鍵是保證工資性收入持續(xù)性、常態(tài)性增長。
歷史數據顯示,在通貨膨脹嚴重的年份,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增長很大程度被通貨膨脹因素所抵消。1981—2012年,有8年出現嚴重通貨膨脹,在這8年中,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際增速比名義增速平均低20.6個百分點,相當于74.4%的名義增速被通貨膨脹所抵消(見表2)。因此,平穩(wěn)物價,削弱通貨膨脹對收入增長的抵消效應,是實現收入實際翻番的重要保障。
表2 通貨膨脹年份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名義增長與實際增長對比
從家庭總收入的構成看,當前廣州城市居民家庭轉移性收入約占20%,因此,轉移性收入的增長對實現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際翻番的推動作用也較為明顯。從轉移性收入的構成看,絕大部分來源于離退休人員養(yǎng)老金收入,經測算,養(yǎng)老金收入每提高10—15%,將拉動家庭總收入名義增長2.2—3.3%,實際增長1.0—1.5%。因此,以離退休人員養(yǎng)老金收入為主的轉移性收入作為城市居民家庭收入構成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增長是居民收入增長的重點內容。
從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的三次產業(yè)構成看,主要是第三產業(yè)拉動的結果。表現為兩方面:一是從三次產業(yè)勞動者報酬占GDP走勢的波動程度看,波動最小的是第二產業(yè),其走勢最為穩(wěn)定,方差僅為19.4;波動最大的是第一產業(yè),方差為147.6;其次是第三產業(yè),方差為33.2。二是從三次產業(yè)在GDP中的占比看,第一產業(yè)從1994年的6.2%下降到2012年的1.6%,第三產業(yè)從1994年的47.0%上升到2012年的63.6%。
第三產業(yè)在GDP中的占比最大,且其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走勢波動明顯,表明全市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的波動主要受第三產業(yè)波動的影響。因此,提高第三產業(yè)在GDP中的占比對居民收入翻番十分必要。
1981—2012年廣州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際增速數據序列平穩(wěn),且其自相關和偏相關函數圖均是拖尾的,因此可建立ARMA模型進行預測。
經建模,可構建回歸模型如下:
根據模型(1),預測2013—2020年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際增速(見表3)。
表3 2013—2020年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際增速預測(以上年為基期)
據模型(1)預測結果推算,到2019年,廣州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基本可實現比2010年翻一番目標,可以比“十二五”規(guī)劃提前1年完成(見表4)。
表4 2017—2020年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際增幅預測(以2010年為基期)
GDP與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時翻一番是一個多目標問題。經測算,在GDP翻番可望實現的條件下(在2017年或以后實現GDP翻番),GDP增速與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兩者差值無論保持在“十五”和“十一五”時期的平均水平還是保持在“十二五”規(guī)劃前2年的較低水平(見表1),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均不能實現翻番目標(見表5)。
表5 GDP翻番條件下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翻番能否實現測算
因此,要實現GDP與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均翻番的目標,必須要以實現居民收入翻番目標為前提進行測算,意味著同時翻番所要求的GDP增速要高于僅要求GDP翻番的增速。
若物價(CPI,下同)保持在“十二五”規(guī)劃前2年平均上升4.3%的較高水平,要實現居民收入翻番目標,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名義增速需連續(xù)6—8年保持11.8%—14.4%的水平(見表6)。在經濟增速有放緩跡象、國內外經濟發(fā)展不穩(wěn)定因素增多的情形下,除非有連續(xù)多次重大工資改革措施出臺,否則實現該增速十分困難,甚至難以實現。
表6 收入名義增速測算
從制度層面看,廣州目前尚未形成對工資增長的制度性規(guī)定,工資共決機制、工資正常增長機制和工資支付保障機制尚未形成,建章立制建設仍有待加強。
從實踐層面看,工資集體協(xié)商制僅是一個開始,還存在非公單位政策難落實,重協(xié)議簽署數量、輕協(xié)商質量,勞方對工資協(xié)商的自覺意識較弱,基層工會職能發(fā)揮不充分等四大問題。
從“六五”計劃到“十二五”規(guī)劃前2年,第三產業(yè)在GDP中占比的走勢呈現“快進—快退—相對平穩(wěn)”的特點。近十年該比重上升速度明顯放緩,有2年下降,有5年上升不足1個百分點,尤其在“十一五”規(guī)劃期間,年均增長下降到0.6個百分點(見表7)。
目前,在第三產業(yè)在GDP中占比的提高進入相對穩(wěn)定期內,要較快地大幅提高第三產業(yè)在GDP中的占比有一定難度,調整產業(yè)結構推動收入翻番仍任重道遠。
表7 “六五”—“十二五”前兩年第三產業(yè)在GDP占比中增長的情況表
雖然短期內,廣州城鎮(zhèn)職工基本養(yǎng)老保險基金結余量較大。但從長期看,城鎮(zhèn)職工基本養(yǎng)老基金收入是按上年全市社會平均工資作為基數,乘上一定的比例進行匯繳的。在匯繳比例不變的前提下,收入年度增長率應該與社會平均工資增長率大體相當。但從工資增長的走勢看,高速增長的階段已過,特別是從2003年以來的近十年中,增速均低于15%,十年平均增速僅為9.6%。收入增速遠低于近年支出增速(高于14%)的水平,即使就業(yè)人口的擴大,可以一定程度提高收入增速,但隨著老齡化的加劇,以養(yǎng)老金收入為主的轉移性收入增長將受到可持續(xù)性的約束。
按收入翻番提前2年以內完成的目標進行測算,若GDP增速與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兩者差值保持在“十五”和“十一五”時期的平均水平,則GDP年均增速要在12.3%—15.0%之間。即使兩者差值保持在“十二五”規(guī)劃前2年的較低水平,GDP年均增速也要保持在10.7%—13.4%之間(見表8)。
表8 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翻番條件下GDP增速能否實現測算
從廣州城市居民可支配收入3次翻一番的歷史看,1981—2012年,第三產業(yè)在GDP中的占比均有大幅提高(見表9)。根據收入翻番歷史,第三產業(yè)在GDP中占比提高的規(guī)律,實現收入翻番年份第三產業(yè)在GDP中的占比需要比2010年的61.0%提高6.4—11.6個百分點,即需達到67.4%—72.6%[9]。
表9 第三產業(yè)在GDP中的占比在翻番年份與基期年份對比
1、以工資集體協(xié)商制度為抓手,完善工資增長機制。一是制訂工資集體協(xié)商機制的企業(yè)建制率目標,把工資集體協(xié)商制度和完善職工工資增長機制納入各級政府工作的目標責任考核體系之中。二是及時調整發(fā)布最低工資標準、勞動力市場價位、企業(yè)工資增長指導線等具體政策,為企業(yè)開展工資集體協(xié)商提供政策支持。三是勞動保障監(jiān)察部門要建立常態(tài)化的巡視制度以強化監(jiān)督責任。四是發(fā)揮工會戰(zhàn)斗堡壘職能,主動介入,加強談判技能培訓,培育區(qū)域、行業(yè)集體協(xié)商的對應主體,推進區(qū)域性、行業(yè)性工資集體協(xié)商。
2、制訂翻番保障、基本保障和底線保障等多層次工資增長目標保障機制。尊重初次分配的市場規(guī)律,分行業(yè)、分層次建立差異化的工資增長目標,具體如下:對于增收空間[10]大于廣州平均水平的行業(yè),其工資增長應以收入翻番要求的增速為目標。對于勞動生產率增速明顯快于平均工資增速、且增收空間小于廣州平均水平的行業(yè),其工資增長目標是不低于其上年GDP增速。對于其他增收空間小于廣州平均水平的行業(yè),為保障其實際增長的底線要求,其工資增長目標是不低于上年CPI升幅(見表10)。
表10 底線保障、基本保障和翻番保障工資增長目標分類
制訂明確的物價調控目標并抓好落實。在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名義增速維持在“十五”和“十一五”期間9.7%的平均水平下,結合模型(1)推算收入翻番實際增速的預測(見表3),制訂好收入實際翻番要求的CPI年均升幅控制目標(見表11)。
表11 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名義增速維持“十五”和“十一五”時期9.7%的平均水平下實現收入翻番需對CPI的控制目標測算
由于轉移性收入以養(yǎng)老金收入為主,因此收入翻番也要求養(yǎng)老金收入翻番。在CPI增速維持“十二五”規(guī)劃前2年或2013年調控目標的水平下,測算養(yǎng)老金支出年均需增長要求(見表12)。
表12 養(yǎng)老金收入增長目標測算
[注 釋]
[1]1991年廣州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3124元(按現價計算),以1980年物價為基準,扣除價格因素,按可比口徑調整后不變價收入為1224元.
[2]2000年廣州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13967元(按現價計算),以1991年物價為基準,扣除價格因素,按可比口徑調整后不變價收入為6713元.
[3]2011年廣州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34438元(按現價計算),以2000年物價為基準,扣除價格因素,按可比口徑調整后不變價收入為29036元.
[4]可支配收入實際增速是指在名義增速基礎上,扣除當年價格因素后的實際增速.
[5]新中國成立初期到改革開放初期,我國國民經濟核算采用的是產生于前蘇聯(lián)、東歐國家的物質產品平衡表體系(MPS)。1992年8月,在全國范圍內實施了采納SNA的基本核算原則、內容和方法的《中國國民經濟核算體系(試行方案)》。因此,按收入法核算編制相關指標從1989年開始.
[6]2003年經濟普查后,2004年國家統(tǒng)計局把個體工商戶業(yè)主的報酬從原來列入勞動者報酬變更為列入營業(yè)利潤,導致勞動者報酬比重突然下降,與此對應的是代表企業(yè)所得的營業(yè)盈余占GDP比重出現跳躍式上升。隨后,2004—2008年國內生產總值核算方案均沿用的經濟普查方案.
[7]2009年起國內生產總值核算方案由2004—2008年所沿用的經濟普查方案,改為非經濟普查方案.
[8]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際增速是指在名義增速基礎上,扣除當年價格因素后的實際增速.
[9]由于第一產業(yè)占比已經較低,因此第三產業(yè)占比的提高,主要是第二產業(yè)占比的相對下降.
[10]增收空間指平均勞動生產率與平均工資之差,為反映近年的變化,本文選取2008—2012年近5年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