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在松花江口的兩次抗俄斗爭

孫赫

[摘 要]19世紀50年代，俄國逐步侵占清朝黑龍江以北、烏蘇里江以東地區(qū)一百萬平方公里的領土。在入侵過程中，俄國多次試探性的闖入松花江口，企圖侵占松花江腹地的領土。為了阻止俄國進一步的侵略野心，清朝駐守黑龍江沿岸卡倫守卡官兵，在吉林將軍及三姓副都統(tǒng)的指揮下進行抵抗，兩次迫使俄國入侵者退出松花江，有力的維護了松花江腹地的領土安全。

[關鍵詞]松花江口;俄國入侵;抗俄斗爭

一、背景

19世紀50年代，俄國加緊入侵清朝黑龍江以北、烏蘇里江以東的清朝領土。1850-1853年在黑龍江口沿海一帶建立多個軍事哨所，1854-1857年在東西伯利亞總督穆拉維約夫的指揮下四次強行通過黑龍江，同時完成了對黑龍江口及黑龍江以北地區(qū)的軍事占領和移民活動。1858-1860年，俄國逐步侵占烏蘇里江以東的中國領土。在侵略過程中，俄國曾試圖進一步擴大侵略，獲得更多的領土。由于清朝黑龍江將軍和吉林將軍轄區(qū)軍事力量薄弱，對黑龍江以北烏蘇里江以東領土未能組織有效的抵抗，僅在黑龍江以南、烏蘇里江以西的卡倫一線進行有限防御。

松花江口位于吉林將軍所屬三姓副都統(tǒng)轄區(qū)內，松花江由東南發(fā)源在此匯入黑龍江。在清朝檔案中，時常將松花江作為干流，黑龍江作為支流，那么松花江口就是今天的黑龍江入?？?。但是本文所說的松花江，指的是今天的黑龍江支流松花江，不包括當時清朝認為的黑龍江黑河口下游的部分。俄國實際占領黑龍江北岸之后，特別想從松花江口進入松花江流域腹地。穆拉維約夫曾叫囂展開軍事進攻黑龍江以南，他說：“對中國人使用武力，那末，黑龍江將是我們的主要作戰(zhàn)基地。在璦琿登陸，從那里有幾條平坦大道，穿過人煙稠密的地區(qū)，通向南滿和北京?！盵1]但是最終并沒有采取軍事行動，僅采取一些試探性的活動。其中，俄國曾多次試圖入侵松花江，就是受穆拉維約夫的指示。英國人奎斯特德在其《一八五七——一八六○年俄國在遠東的擴張》一書中提到：“俄國人繼續(xù)對松花江上游三姓地區(qū)感興趣，并且為在那里貿易進一步作了一系列的嘗試。他們似乎是奉穆拉維約夫之命這樣做的。他的目的也許不僅僅在于貿易，而可能是為了進一步侵占土地進行窺探。……當中國人明白表示將要抵抗的時候，俄國人就收縮了他們在這個地區(qū)的遠征。”[2]奎斯特德所說的抵抗，就包括駐守黑龍江沿岸卡倫的官兵為阻止俄國侵入松花江，奉吉林將軍及三姓副都統(tǒng)衙門的命令在松花江口進行的兩次阻擊行動。下面根據相關檔案詳細論述兩次行動的情況。

二、第一次行動

在三姓副都統(tǒng)轄區(qū)內，沿江設置的黑河口和烏蘇里江口兩座卡倫的官兵嚴密監(jiān)察俄國船只的動向，時刻準備對闖入松花江內流的俄國船只采取堅決的阻擊。根據《三姓副都統(tǒng)衙門檔案》記載，咸豐八年（1858年），吉林將軍接到報告：

“據委員防御永祥報稱，六月二十九日，有夷人二百余名駕火輪船一只、大小船八只，自下游駛至奇林江心停宿，次日清晨分撥夷人二十余名，駕船二只開行前進。守卡佐領春福帶兵尾隨，見夷船競沿松花江口上行，雖經該員督傷赫哲力拒，未知能否攔回等情，由該副都統(tǒng)衙門揀派佐領凌祥帶同弁兵五十五名駕船迎阻?！?/p>

接到俄國人進入松花江口的報告，吉林將軍立刻命令三姓副都統(tǒng)“速飭各員妥為諫阻，設法堵御。”率兵尾隨俄國人的佐領春福正是黑河口卡倫的卡官，三姓副都統(tǒng)隨后將春福等堵截俄國船只的詳細情況上報給吉林將軍：

“今復據報，佐領春福，委官西成、德凌阿，帶同兵役，分駕小船，督率赫哲趕至圖斯克地方，見夷船扯蓬前進。該員令赫哲以樺皮小船橫阻，致被夷人痛打。時委官西成由江岔迎頭抄出，向阻未允，情急無奈，挺身上跳夷船，謂爾等不給知會擅入此江，上面營卡截報，我等均無性命，而該夷率稱早死晚死一樣。西成隨（遂）將布蓬抓落，船行稍遲。適值春福、德凌阿駛至扶慰，始將其人船阻回。復據夷官約會理辦該員等，遂將抄存前過夷船路票給看，而夷官始稱是伊使探水，誤入松花江，望勿見疑，明日由黑河口折回，乞貴官長派人引路。又稱到海蘭泡向木哩斐岳幅（穆拉維約夫）告知，火輪船不久旋回，仍欲占據比地，試看讓于（與）不讓。言畢作別。至七月初一口卯刻，該員等派兵指引，送至黑河口以內烏沙莫奇地方，見其向上回行去訖?！?/p>

這段堵截俄國船的詳細經過中，俄國侵略者態(tài)度及其野蠻囂張，揚言要占領松花江口，而清朝官兵的表現異常勇敢，特別是委官西成不顧生命危險跳上俄船將布蓬抓落，阻止俄國船只前進，展現出堅決維護祖國領土主權的英雄氣概。事后，吉林將軍對成功阻止俄國入侵松花江有功人員進行了表彰：

“委員防御永祥、守卡佐領春福兵少勢孤，本不足資守御，而于夷船猝臨，不特毫無畏葸，辦理甚屬得體，各予記功一次。委官西成，謀勇兼優(yōu)，措施合機，殊堪嘉尚，著咨三姓記名，遇該翼缺出，即行報明坐補，以示獎勵?！?/p>

為了防止俄國入侵者可能再次侵入松花江口，防御永祥向吉林將軍提出加強防御力量的建議：

“兵力單薄，不敷防守九處要隘，況奇林地當扼要，如被夷人占據，則兩省水陸莫阻。職本微末之員，不足權衡調遣，請由吉林、黑龍江酌派大員、副都統(tǒng)，飛飭佐領凌祥趕赴黑河口，挑留所帶兵丁幫同永祥布置分防?！?/p>

吉林將軍隨即做出一系列加強防御的指示：

“擬飭佐領凌祥即將所帶弁兵盡數留于黑河口以上臨卡近而險要之區(qū)屯扎。所有官兵日用以及攏（撥）給赫哲口糧，即由霍通集寄存項下撥運。此外，油鹽等物，該副都統(tǒng)衙門酌核接濟，報明開銷，并飭佐領富勒胡，那臺祿，防御魁順，務將兵丁團練教演嫻熟，以防不虞。至夷首向在江城請移屯戶者，只欲侵占左岸。乃近來詎在烏蘇里江右岸蓋房，酋（猶）后潛入松花江上游，恐非盡系夷官主使，應請咨飭黑龍江署副都統(tǒng)、委員等，俟木哩斐岳幅折回會晤時，務將上項各情代為究詰，以期防微?！盵3]

吉林將軍不僅命令加強駐防，還對駐防官兵的給養(yǎng)補充，后備團練的訓練都指示，最后還通知黑龍江副都統(tǒng)等官員與俄國穆拉維約夫進行外交斡旋，爭取對松花江的防御盡可能做到萬全準備。

三、第二次行動

第一次侵入松花江的試探被阻止以后，俄國侵略者并沒有死心。咸豐九年（1859年）六、七月間，俄國又派船只試圖闖入松花江口，受到駐守卡倫官兵的全力阻止。八月十七日，咸豐皇帝收到吉林將軍景淳和暫署黑龍江將軍特普欽關于俄國人侵入松花江以及守卡官兵阻擊情況的奏折：

“暫署三姓副都統(tǒng)印務參領巴彥布咨，據黑河口委員協領倭克錦報稱：六月十九日，有夷商瓦爾佛羅米幅帶領通事人等七名，系船二只，出黑龍江口傍岸，聲稱奉夷官卜勒色依印票，前赴三姓等處貿易。向其阻攔不聽，隨系船只，搭帳房，等候卜勒色依火輪船定人松花江上行等語，經該署副都統(tǒng)恐火輪船恃強，遂派曉騎校斐凌阿，系船帶兵迎阻。一面?zhèn)浔话倜?，密飭佐領富祥，在三姓附近窩坑口要隘屯扎，防其滋擾。并經奴才等指派佐領永祥，督飭迎阻去后，復據倭克錦報稱，二十六日有夷商瑪克西木斐恥等五名，系船一只，潛至松花江北岸，晤會瓦爾佛羅米幅等，開船自入松花江西上。雖經百般開導，該夷拚死不從。又據曉騎校斐凌阿察報，七月初四日至喀爾庫瑪屯地方，適遇瓦爾佛羅米幅等七名，船只前來。令其攏岸，再三開導。該夷不理，揮眾開船。并據卡兵探報，瑪克西木斐恥等五名，落后繪畫兩岸圖式。佐領永祥、富祥報稱，瓦爾佛羅米幅船只，已抵窩坑口停舶，專待落后人船，一同西上各等語。奴才飛飭該署副都統(tǒng)巴彥布，督飭各員極力阻回，斷不準其分竄。據其報稱初七，瓦爾佛羅米幅等開船西上。經佐領富祥，橫阻曉諭，三姓地居苦寒，無商可通，該夷見其急迫，始行回帆。于二十一日已出大黑河口入黑龍江上往去訖。又據督辦夷務之署副都統(tǒng)協領富呢揚阿報稱，瑪克西木斐恥等五名，亦由中途折回，于十三日出大黑河口下往。”[4]

這次俄國進入松花江，打著去三姓貿易的幌子，實則繪制地圖，試探清朝反映，其向松花江腹地入侵的野心昭然若揭。去年帶領駐防兵阻止俄國人的永祥已經升任佐領，他和另一名佐領富祥領兵再次阻止了俄國的入侵。

以上論述的兩次松花江口阻止俄國侵入的行動，體現出清政府及吉林將軍對俄國侵入松花江是不能容忍和接受的，即使防御力量薄弱，也頑強地將入侵的俄國人驅逐出松花江。因此，這兩次松花江口的阻擊戰(zhàn)，對維護松花江沿岸腹地的領土穩(wěn)定有非常積極的意義。

參考文獻：

[1][俄]巴爾蘇科夫：《穆拉維約夫一阿穆爾斯基伯爵》第1卷，北京：商務印書館，1973年，第502頁。

[2][英]R·K·I·奎斯特德：《一八五七——一八六○年俄國在遠東的擴張》，北京：商務印書館，1975年，第197頁。

[3]遼寧省檔案館等：《三姓副都統(tǒng)衙門滿文檔案譯編》，沈陽：遼沈書社，1984年，第428-430頁。

[4]（清）賈楨：《籌辦夷務始末（咸豐朝）》卷42，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四冊第44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