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墨西哥

葉永烈

這些天，在全世界拉響了甲型H1N1的墨西哥引起全世界的關注。

我不由得記起在墨西哥度過的日子……

從美國進入墨西哥，出乎意料的方便：汽車徑直從圣地亞哥邊境公路駛進墨西哥，呼嘯而入，沒有停留，沒有任何檢查！

進入墨西哥，沿著一號海濱公路前進。

進入墨西哥之后，便是一道觸目驚心的“風景線”——在一號公路右側，是綿延不絕的隔離墻。那隔離墻大約有兩人多高，下面是用鋼板做成的，上面是鐵絲網(wǎng)。這長長的隔離鋼墻，沿著美國與墨西哥邊境線鋪設。這鋼墻不是墨西哥建造的，而是美國設置的。據(jù)說，那鐵絲網(wǎng)上安裝了高科技感應設備。一旦有誰翻越這道隔離鋼墻，高科技感應設備立即發(fā)出警報。在鋼墻的美方一側，隔三差五是美國的哨所以及隨時準備出發(fā)的警車。為了維持這道漫長的隔離墻，美國每年要花費二十億美元。

美國嚴防死守，要把這道鋼墻變成不可逾越的隔離帶，為的是不讓鋼墻對面的墨西哥人偷渡進入美國。鋼墻這邊，是世界上最富有、最發(fā)達的資本主義國家美國；鋼墻那邊，是貧窮的發(fā)展中國家墨西哥。在美國工作的收入遠遠高于墨西哥，這是誘使大批墨西哥人越境進入美國的主要原因。據(jù)報道，五十六歲的何塞·門多薩是眾多窮苦墨西哥人中的一個，靠每天制作皮帶賺取的五美元，養(yǎng)活妻子和六個孩子。他后來得知如果在美國，做同樣的事可以賺到二十倍的錢。他付給綽號為“貓”的蛇頭六百美元，然后義無反顧地上路。他說：“這是我能為我的家庭所作的最后努力?！?/p>

漫長三千二百多公里的美墨邊境線防不勝防，于是美國政府就撥巨資建造這從東海岸大西洋到西海岸太平洋的“鋼鐵長城”。在克林頓執(zhí)政的時候，把這一工程稱之為“守門人行動”。自從“九·一 一”恐怖襲擊事件發(fā)生之后，美國布什政府多了一條理由：本·拉登的“基地”組織成員不斷從墨西哥非法越境進入美國。這么一來，美國對美墨邊境的戒備就越發(fā)森嚴了。

令美國警察頭痛不已的是，抓住了偷越國境的墨西哥人，只能押解出境，送回墨西哥。因為如果把他們關入美國監(jiān)獄的話，美國還得花費一大筆錢養(yǎng)活他們。美國移民歸化局前任局長里昂內爾·卡斯蒂略曾說：“如果我們在邊界上逮住他們，我們就叫他們向后轉，叫他們自己出境。他們向后轉回墨西哥去了。但是一小時后，他們又被我們在另一處邊境線碰個正著。在埃爾帕索，我們曾經(jīng)一天之內把一個家伙押解出境共達六次。還有個開飯館的，我們已經(jīng)押解他出境三十七次了。他們總是想要回來。這里有工作做，在那邊他們走投無路?！?/p>

進入墨西哥之后，我來到下加利福尼亞的恩森那達（ENSENADA）市。這是一座熱帶風光的旅游城市。到處是椰子樹。時值隆冬，我穿了夾克衫，而當?shù)氐墓媚飬s只穿夏日的露肩裝。

當墨西哥引起全世界的關注，我不由得想起恩森那達被稱為“漁港之都”，瀕臨太平洋。這里大都是兩三層的樓房，我所住的賓館“SANTO TOMAS HOTEL”，在恩森那達算是最高的大樓了，總共十一層。由于四周的房屋都低矮，所以遠遠就能見到這座賓館。

進入賓館，總臺給我的是一把銅鑰匙，我就感覺到墨西哥與美國之間的“落差”——在美國，甚至在今日中國，像這樣的三星級賓館，早已普遍使用電子鑰匙——小小的一張卡片了。

很幸運，我住的是1010房。這房間有兩大優(yōu)點：一是處于最高層，因為十一樓整層是觀光餐廳，所以十樓是最高的客房了。登高可以望遠，站在陽臺上可以俯瞰恩森那達城；二是這房間朝著大海，藍天之下，汪洋一片，視野非常開闊。不過，陽臺的外墻很單薄，只有《辭?！纺敲春?，使我不敢“倚欄遠眺”。

房間里放的是二十一英寸的電視機，給人一種落伍感。

在美國的賓館客房里，通常放著電熱水器或者電咖啡壺，用自來水燒開水即可。在墨西哥，我見到客房里并沒有這些電器，只有一個大塑料瓶，里面裝滿礦泉水，供客人飲用。這里的自來水是不能直接飲用的。

從十樓往上，便進入觀光餐廳。憑住房卡，每位客人可以在那里免費享用一杯雞尾酒。我是在臨睡前上樓，在那里一邊品嘗雞尾酒，一邊觀看恩森那達全城的夜景。

恩森那達是一座小城，商鋪集中在兩條橫街上。夜晚，漫步商業(yè)街，這里大都是小店小鋪，出售各種各樣的旅游紀念品，不見那種安裝了卷揚電梯的大商場。街頭畫家正在為客人畫速寫，一群人圍著觀看。不過，也有的商店相當氣派，陳列著十分時尚的服裝。

墨西哥的郵筒很有意思，扁方形，紫醬色。

恩森那達最著名的景觀，要算是拉布發(fā)多拉（LA BUFADORA）海水噴泉。那是游恩森那達必去的地方。

看過法國巴黎凡爾賽宮壯觀的噴泉，看過俄羅斯圣彼得堡夏宮各種各樣的噴泉，我想，這小城恩森那達的噴泉，有什么好看的呢？

突地觀看之后，我被這大自然的奇景所折服：這噴泉不是人工噴泉，而是天然噴泉；這噴泉不是普通的噴泉，而是海水噴泉。

我來到海濱，見到那里懸崖聳立，怪石嶙峋，波濤洶涌，巨浪拍岸。就在兩道黑糊糊的陡立的火山巖之間，突然發(fā)出巨大的聲響，噴出四、五十米高的水柱，到達頂點之后，化為蘑菇云般的一大片水花，仿佛千千萬萬顆玻璃細珠從空中墜落。大海歇了一口氣，間隔了一分多鐘，巨大的聲響又起，海水再度騰空而起，躍上空中，形成碩大無朋的噴泉，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把晶瑩剔透的無數(shù)水珠撒在半空……

我從拉布發(fā)多拉海水噴泉的觀景平臺更上一層樓，來到巨崖的頂部，往下俯瞰，這才看清楚拉布發(fā)多拉海水噴泉如何發(fā)威：兩塊巨崖之間形成“>”形，而在“>”形的尖尖處有一深潭。海水一波又一波涌入“>”形處的深潭，在那里積蓄，越來越多，后浪推前浪，但是前面有巨崖阻擋，只得向上推擠，終于奔騰而起，拋向空中，形成了壯觀的天然噴泉。

拉布發(fā)多拉海水噴泉是如此的奇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我感佩萬分。

從恩森那達市區(qū)前往拉布發(fā)多拉海水噴泉，必經(jīng)長長的工藝品小街。各式各樣的墨西哥工藝品，吸引著過客的眼球，“挖”走旅客荷包中的美元或者墨西哥比索：

大大小小的墨西哥帽，有男人戴的禮帽般的墨西哥帽，也有女人戴的大如陽傘的墨西哥帽；形形色色的皮鞋、皮包、皮帶、皮褲、皮夾子、皮衣；閃閃發(fā)亮的銀盤、銀匙、銀碗、銀花瓶、銀手鐲、銀酒壺； 五顏六色的面具、衣服、吊床、太陽鏡；

還有一串串鮮紅的辣椒，一串串白嫩的大蒜……

墨西哥人嗜辣，聞名世界。據(jù)說，辣椒是墨西哥古瑪雅人培育出來的，這里是世界上最早種植辣椒的地方。后來，這里成為西班牙的殖民地，西班牙人把墨西哥辣椒傳播到世界其他地方。

我在舊金山的墨西哥餐廳就已經(jīng)“領教”過。那個墨西哥餐館的大門上方，橫臥著紅色辣椒霓虹燈。一進門，迎面就是一個一人多高的紅色辣椒模型。在所有的餐桌上，都放著紅色辣椒蠟果。就連餐巾紙上，也印著鮮紅的辣椒。在墨西哥人看來，辣椒就是墨西哥餐廳的特色。

到了墨西哥，我聽說這里的農(nóng)民在野外干活，餓了，在地里揪幾個辣椒，就著玉米餅吃，就算是一頓飯。

在墨西哥，家家戶戶的餐桌上都放著調味汁“薩爾薩”。這“薩爾薩”便是用辣椒再配上其他調料調制而成的。 ■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