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簡介】她頂著一張年輕了十歲的臉回到他身邊,卻遭到他的瘋狂報復(fù)。燙她手,毀她容,最終將她趕出家門……
楔子
慕彥西一路飆車開到一家整容醫(yī)院,下車后拽著蘇綾的手臂,將她帶到某個整形醫(yī)生面前,英俊的眉眼間滿是沉郁森冷的煞氣:“給她的臉動下刀子,隨便怎么動都行,越不像她自己越好!”
醫(yī)生看他像看一個瘋子一樣,撓撓頭納悶:“好端端的給人家一漂亮小姑娘整什么容???再說了你沒看到這小姑娘不愿意嘛……”
蘇綾被慕彥西強(qiáng)迫給她整容的舉動已經(jīng)震驚得無以復(fù)加,心里如翻江倒海般攪動。她沒有想到,他竟然對她這張像蘇宴宜的臉已經(jīng)恨到這種地步。
她身體輕輕顫抖,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慕……慕先生,你不能這樣對我……”
慕彥西對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非常迷人,卻也危險:“蘇綾,你不是說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嗎?”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著她的臉,聲音輕柔,說出的話卻那樣殘忍,“那就答應(yīng)我,把這張臉毀了,好不好?”
蘇綾的臉色微微發(fā)白,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她已經(jīng)預(yù)料到慕彥西今天不會這么輕易放過自己,更何況她知道他想要做成一件事她是阻止不了的。
蘇綾的眼眸已空如死灰,低聲喃喃:“慕彥西,你會后悔的?!?/p>
一 蘇宴宜是你什么人?
慕彥西注意到蘇綾是因為她的長相。
那次他帶著特助去邢慎的私人別墅談生意,一路被人領(lǐng)了進(jìn)去。第一眼就看見邢慎似乎在發(fā)火,正揪著一個女孩的頭發(fā)狠狠地摁在游泳池里。那個女孩像鴨子一樣,撲騰著手臂在水里努力掙扎,樣子既狼狽又可憐。
還真玩得開啊。慕彥西饒有興味地在一旁抱臂觀看,周圍沒有其他男人站出來,女人們也都輕捂著嘴笑。
慕彥西看了有半分多鐘,遠(yuǎn)在泳池邊的邢慎終于抬頭看見他,這才不慌不忙地松開手,笑瞇瞇地對他開口道:“喲,這不是慕總嗎?怎么來了好長時間也不出聲?”
慕彥西向他走過去,向水池中還在掙扎著的女孩漫不經(jīng)心地看一眼,聲音淡淡的:“這小姑娘做了什么錯事讓邢總這么不高興了?”
“她啊?!毙仙鬟叢潦诌呎f,語氣輕蔑,“連個男人都不會伺候,你說讓人掃不掃興?”
他說這話的時候,池里的女孩終于浮出水面,胸口起伏著,不住地劇烈咳嗽,一雙波光瀲滟的眼眸迷茫無助地向他這邊望過來,看上去楚楚動人。
只一眼,慕彥西的面色驀地大變。
他太過熟悉面前這張臉了,這分明是三年前那個背叛了他又親手將他拋棄的女子蘇宴宜。可他心里又十分清醒,她不是。
因為蘇宴宜在前不久已經(jīng)死了。
眼前的女孩比蘇宴宜年輕至少十歲。不施粉黛的臉蛋眉眼如畫,像清晨的荷花,清新又嬌美。她一上岸,沒有人遞毛巾,全身上下的水滴滴答答落下來,瘦弱的身體冷得不住地打著寒戰(zhàn),牙齒咬得咯咯響。明明受了委屈,可是死命忍著眼里的淚水不出聲。
慕彥西將她的落魄和狼狽看在眼底,看了那女孩起碼一分鐘才收回目光。他忽然對刑慎說:“邢總也就別為難她了,就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
“嗬,這是心疼了?慕總既然都開了口,我這面子怎么能不給呢?”刑慎戲謔的目光往慕彥西面無表情的臉上一掃,笑瞇瞇地看著他,話卻是對著女孩說的:“聽見沒?還不快滾?!?/p>
慕彥西看著那女孩一路跌跌撞撞離開,心情卻忽然變得極差,也沒了再待下去的心思,和刑慎說了幾句后就帶著助手匆匆離開。他沒有看見,身后刑慎望著他的眼神里有幾分若有所思。
萬千燈火在夜色中漸次跌宕開來,蘇綾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還沉浸在之前游泳池邊的屈辱里。突然聽到身后有人按響車的喇叭,頓時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似的轉(zhuǎn)身。
慕彥西搖下車窗,目光看她看到極深處,說出的話卻是:“蘇宴宜是你什么人?”
二 紳士,無非就是有耐心的狼而已
慕彥西到家的時候,管家看到他身后渾身濕漉漉的女人有些驚訝。
自從蘇宴宜離開后,這還是慕先生第一次帶女孩回來,可有一剎那,他恍然以為是蘇小姐回來了。而更讓他驚訝的是,慕先生竟然親自去廚房,去給那位看起來極為緊張不安的女孩煮了碗姜湯。
蘇綾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穿上那件慕彥西在回來途中為她買的衣服,一條紅色長裙,襯得她肌膚雪白眼瞳極黑,黑色的長發(fā)松松地綰在腦后,幾縷發(fā)絲落在頰邊,為她增添了幾分溫婉。
當(dāng)慕彥西看到客廳里站著的蘇綾,那個和蘇宴宜極為相像的身影時,腦中的某根細(xì)弦哄然碎裂,一聲“宴宜”脫口而出。等下一秒他才覺察不對勁,對上蘇綾轉(zhuǎn)過頭的視線,很快不動聲色地掩飾道:“你說你是宴宜的妹妹……蘇綾?”
蘇綾在慕彥西的示意下在他的對面坐下來,沖他勾了勾唇,笑意有種小女孩的羞澀:“姐姐總夸慕總風(fēng)度翩翩,很紳士,原來姐姐說的沒錯?!?/p>
當(dāng)蘇綾提及蘇宴宜這個名字的時候,慕彥西眼里有恨意一閃而過。他起身走過去,俯下身抬起她的下頜,微微一笑:“ 哦,是嗎?但不知道你姐姐有沒有教你這樣一句話?紳士,無非就是有耐心的狼而已。”
蘇綾因慕彥西的動作被迫抬起頭,她猛地一下撞進(jìn)他幽深的眸中,那里面沉淀的某種情緒,讓她陡然心驚。
關(guān)于蘇綾和刑慎之間,慕彥西后來問過她是怎么一回事。
蘇綾說,自從姐姐去世、蘇家落魄后她就一直無處可去,后來輾轉(zhuǎn)來到刑慎那里當(dāng)了下人。慕彥西去談生意的那天她正給刑慎端茶送水,忙前忙后,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刑慎忽然一時興起,非要和她當(dāng)著眾人親密,她心里一時抵觸,于是惹惱了他,也就有了后來她被他在水中侮辱,隨后再被趕出來的畫面。
丟了工作的蘇綾再度流離失所,她懇求慕彥西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收留她,慕彥西沒有拒絕,讓她住了下來。
表面上慕彥西待蘇綾彬彬有禮,謙和疏離,但實際上他在蘇綾看不見的地方看她看得經(jīng)常失神,讓他不止一次陷入往日瘦骨伶仃的回憶里。
三 她竟以他的深情做籌碼
慕彥西認(rèn)識蘇宴宜是在九年前,他剛大學(xué)畢業(yè)那陣子。他進(jìn)蘇氏地產(chǎn)沒多久,由于業(yè)績出色,加上人又勤奮努力,腳踏實地,公司不少人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很快,他就被那些人查出來那些他極力想要隱藏的骯臟過去。高中時,他曾因遭人辱罵并誣陷偷竊而失手將同學(xué)打至耳聾,導(dǎo)致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被關(guān)在少管所。
也是這樣,慕彥西被蘇氏地產(chǎn)以本著對公司和客戶負(fù)責(zé),不能錄用偽造簡歷的員工的借口趕了出來。他家境窮,迫切需要這份工作養(yǎng)活父母,更何況也是打從心底熱愛這份工作,于是一路追著負(fù)責(zé)人到大門口,不斷地懇求負(fù)責(zé)人,可都沒有用。
直到負(fù)責(zé)人坐車走了很遠(yuǎn)之后,他才面容慘淡地轉(zhuǎn)身,正巧與從大樓內(nèi)出來的氣呼呼的女孩迎面相撞。
那就是蘇氏地產(chǎn)的掌上明珠蘇宴宜了。
面容精致的蘇宴宜身上帶著身為富家千金那種特有的傲慢無禮,再加上她那天和爺爺吵了架心情非常不好,所以她居高臨下地掃了一眼慕彥西身上還未摘下的工作證,再一開口語氣便是咄咄逼人的氣勢:“身為員工上班時間內(nèi)不工作,杵在這里當(dāng)狗看門呢?”
慕彥西根本無心聽她在說什么,只是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去。
他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蘇宴宜看著他不理不睬的模樣氣得直跺腳:“聾了還是出門沒帶眼睛?”
追著蘇宴宜下來的下屬不停地擦著冷汗,小心翼翼地討好著她,對她賠笑解釋:“宴宜小姐你別生氣,那人因為偽造簡歷,隱瞞少管所的過去,今天剛被公司辭退,已經(jīng)不是公司的員工了。”
“真看不出來,沒想到長得這么好看的人居然還進(jìn)過那種地方。”蘇宴宜黑白分明的眼珠頓時一轉(zhuǎn),她記得之前在蘇氏員工表彰大會上見過這個人,這么優(yōu)秀的人才隨手就棄真是有點可惜了。
之后,蘇宴宜對慕彥西特別上心,不僅極力說服在蘇氏地產(chǎn)當(dāng)掌權(quán)人的爺爺重新給他一個工作機(jī)會,甚至當(dāng)她坐上總經(jīng)理的位子后不斷提攜他,直至讓他成為她的特助,成為最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
后來慕彥西常常想,如果那天他沒有遇見她,那么他的人生會不會又是另一番光景?
可是根本就沒有如果。感情也一樣。
蘇宴宜是第一個肯定慕彥西價值的人,這也成了他對她動心的理由。
這一動心,就是三年。這三年里,他拼命壓抑著自己內(nèi)心深處對蘇宴宜的愛慕和渴望,只求能夠盡他所能,在他看得見的地方分分秒秒守著他身邊的她,他就感覺心滿意足了。
因為,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配不上她。
轉(zhuǎn)機(jī)是在蘇宴宜喝醉酒撞了人的某一天。
蘇家整個上下都鬧翻了,那也是慕彥西第一次看到,蘇宴宜身上所有的驕傲和矜貴不復(fù)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慌亂和手足無措。
慕彥西終于看不下去,于心不忍蘇宴宜夜夜發(fā)愁,做噩夢,甚至為了這件事連日高燒不退。他主動找到蘇宴宜,態(tài)度堅決,語氣孤注一擲,像是完全不給自己留后路一般:“反正我進(jìn)過那種地方,一次兩次對我而言也沒什么區(qū)別,就當(dāng)是我還你的恩情好了。”
他一說完,蘇宴宜的眼睛頓時亮起來,然而慕彥西下面的話卻讓她有些猶豫:“只是宴宜,三年后我出來的時候,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給我一個和你在一起的機(jī)會?”
他知道她和她的男友前段時間剛剛分手,他原不想乘人之危,可時間根本不給他對她循序漸進(jìn)的機(jī)會了。他知道以此來做交換是很卑鄙,可他不愿放棄哪怕一點點和她的可能性。
蘇宴宜錯開他那充滿期待的眼神,沉默不語了很長時間終于輕聲開口:“好?!?/p>
這一聲“好”的承諾,讓慕彥西心甘情愿再一次踏進(jìn)了那個曾經(jīng)毀他前程的地方。
在獄中三年的時間一晃而過。
這三年,蘇宴宜從未去牢里看過慕彥西,也從未讓人給過他任何關(guān)于她的消息。直到他出獄,慕彥西都沒有等到蘇宴宜,卻等來了她即將與別人結(jié)婚的消息。
他不愿相信,親自去蘇氏地產(chǎn)找蘇宴宜,想要一個答案。可慕彥西到底不比從前了,不再是總經(jīng)理的特助,只是一個剛出獄的犯人,連蘇氏地產(chǎn)的門都沒法進(jìn)。
他是在傍晚等到蘇宴宜的,那時她正挽著未婚夫的手臂巧笑倩兮地從大樓里走出來,完全沒有看到站在角落里面色冷若冰霜的慕彥西。
三年未見,蘇宴宜變得更加成熟嫵媚,也更加遙不可及。當(dāng)慕彥西看見她與別人親密的畫面時,胸口好像落下了一把重錘,將他的五臟六腑都要震碎。他覺得什么都不用問了,答案顯而易見。
他為她,滿身污穢,不惜自毀前程,斷送人生中最最美好的年華,可到頭來,她卻不肯要這樣骯臟的他了。
整顆心搖搖欲墜時,他終于看見蘇宴宜朝這邊漫不經(jīng)心地望過來,當(dāng)她的目光觸及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神情剎那間變色,身體一振。
蘇宴宜一個人向慕彥西這邊走了過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卑微狼狽的靈魂之上:“彥西很抱歉,今天是你出獄的日子,我沒有去接你……”
“可我怎么總覺得,你一點也不希望我出來呢?”慕彥西神色冰冷地打斷她的話,手一指站在遠(yuǎn)處的她的未婚夫,眉宇間有一種近乎陰郁森冷的氣息,“這就是你回報我的?你不覺得你對不起我嗎?蘇宴宜,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什么位置你看得還不夠清楚嗎?”蘇宴宜也不再和他浪費時間寒暄,勾唇看他,模樣像只矜貴又高傲的白天鵝,“既然你這么想知道,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你好了。你不用覺得我對不起你,當(dāng)年喝醉酒撞人的本來就不是我,而是我的男友,我怎么能讓我愛的人去坐牢呢?用你在蘇氏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三年,換你三年的牢獄時光,難道你不覺得很值嗎?”
蘇宴宜含笑的嗓音,像是一把輕而鋒利的刃,劃過慕彥西的耳膜。他只感覺胸腔一悶,仿佛瞬間陷入冰冷刺骨的冰窟。
他愛著的這個女人,當(dāng)初他怎么會以為她軟弱無助?他怎么會覺得她純真無邪呢?
渾身上下都是算計,以他的深情做籌碼,把他當(dāng)成一枚隨手可棄的傀儡棋子,來換取別人的光明磊落??尚λ谷粸榱诉@樣一個狠心的女人,無止境地踐踏自己,不顧一切地付出,這樣的他,又和路邊搖尾乞憐的狗有什么區(qū)別?
這叫他怎么能不恨。
慕彥西心里的恨像漫天的冰雹,眸里染了一抹凄色,緊握成拳的十指因用力過度而發(fā)白:“蘇宴宜,你會遭報應(yīng)的。”
這是他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從那以后,他就再也沒見過蘇宴宜,直到三年后傳來她去世的消息。
四 所謂的錯誤只要重復(fù)一次就夠了
這三四天以來的相處,慕彥西發(fā)現(xiàn)蘇綾和蘇宴宜姐妹倆雖一個溫婉,一個高傲,但她們不僅長相極其相似,就連很多生活習(xí)慣,也都一模一樣,最明顯的共同點就是兩人都是左撇子。
蘇綾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讓慕彥西日日想起那些卑微又可笑的過去,這種由內(nèi)而外的相像,更是讓他很不高興。他也不止一次地命令蘇綾改掉左手的習(xí)慣,可既然是習(xí)慣,又怎么能輕易改掉呢?
這一晚上慕彥西不知發(fā)了什么瘋,像是終于隱忍不住,耐心殆盡,褪去了他優(yōu)雅疏離的面具,親手撕開了兩人之間平靜的面具。
當(dāng)他在飯桌上再一次看見蘇綾用左手吃飯的時候,重重地摔了筷子,對她發(fā)了很大的火:“我總是懷疑,身為姐妹,不止容貌極其相似,怎么就連習(xí)慣也能一模一樣?”
蘇綾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意嚇了一跳,她回過神來想彎下腰去幫他撿起摔在地上的筷子,結(jié)果卻被拽到他跟前,一下子撞進(jìn)他森然的眼眸,那里像是藏匿著一只陰郁而壓抑的野獸:“蘇綾,我不管你是先天左撇子還是為了討我歡心刻意而學(xué),但我告訴你,我不喜歡,很不喜歡!我不需要一個蘇宴宜的復(fù)制品,即使身為她的妹妹也不行!既然我說了那么多次讓你改都沒用,那么我只能……”
慕彥西拿起擱在他手邊的茶杯,猛地將杯中滾燙的熱水全數(shù)潑在蘇綾那只纖細(xì)潔凈的左手上,逼視著她的眼睛,眼中全是刻骨的冷意:“如果連這樣都不能讓你改掉左手的習(xí)慣,就算你再可憐,可下一次我也只能把你趕出去了?!?/p>
左手傳來的灼痛讓蘇綾不禁慘叫一聲,她渾身顫抖著,雪白的一張臉上血色盡失,眼眶迅速泛紅。
蘇綾艱難地喘了幾口氣后,柔順地向慕彥西道歉:“慕先生對不起,是我不長記性,不會再有下次了……”即使手被他狠心燙傷,她依舊沒反抗沒計較,似乎不管他對她怎么樣,她都是可以原諒他的。
冰冷的磚面倒映出一張面色慘白的女孩的臉,與九年前千人寵萬人捧的蘇宴宜的臉重疊,慕彥西仿佛再也無法看下去,轉(zhuǎn)身,大步踏出了客廳。
所謂的錯誤只要重復(fù)一次就夠了。
如果自己的態(tài)度不強(qiáng)硬不狠心,他怕自己對著這張一模一樣的臉會再一次心動,過去那樣卑微又可笑的自己,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想再看見的。
從這以后,蘇綾吃飯便不再與慕彥西在同一張桌子上,做任何事也都盡量避著他,可哪怕她這樣小心翼翼地溫順,也不能阻止他越發(fā)喜怒無常。
五 也許……她和她姐姐不一樣呢?
兩人再一次發(fā)生沖突是在清明節(jié)那天。慕彥西一大早就開車去了蘇宴宜的墓地,再回到家時已經(jīng)喝得酩酊大醉。
早上慕彥西問蘇綾要不要一起去和他去時,她以不愿看到姐姐的墓碑怕傷心為由推托了,可她沒有想到他會那么早回來。
她在陽臺上曬衣服的時候一轉(zhuǎn)身,便看見慕彥西的眼眸泛著紅血絲,那泛著煞氣的陰沉目光讓她心驚膽戰(zhàn)。她不禁步步后退,直到整個身體都貼在冰冷的墻壁上,退無可退。
“你在害怕?”慕彥西英俊的眉宇間掠過一抹若有似無的戾氣,他逼近蘇綾,伸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眼神因醉意而燃燒起來,“你既然這么害怕,為什么還要來到我身邊?我怎樣對你都可以無所謂?就不覺得自己很賤嗎?”
慕彥西的力道大得讓蘇綾的眼眶里很快涌出淚意。她因他的動作而呼吸不能,幾近窒息,卻在最后關(guān)頭被慕彥西突然放開。她身體支撐不住滑倒在地,低著頭,劇烈地咳嗽,艱澀地出聲:“不是這樣的,不是……我知道姐姐很對不起你,辜負(fù)了你對她的一往情深,所以我才愿意來到你身邊替她照顧你……”
“照顧?別說笑話了,你憑什么這么自以為是地認(rèn)為我需要你的照顧?”慕彥西將蘇綾從地上拽起,將她抵在墻上,嘴角挑起一個諷刺的弧度,“你知道我有多不想看見你這張臉嗎?你知道這幾年我因為這張臉有多痛苦嗎?我已經(jīng)做到盡力忘了她了,就因為你的出現(xiàn)讓我總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你這張臉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過去的我有多么卑微多么可笑!”
當(dāng)蘇綾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那一天,他刻意營造的寧靜世界剎那間分崩離析。他不想承認(rèn),卻又不得不承認(rèn),他依舊愛著蘇宴宜,就連憎恨也不能夠徹徹底底。
慕彥西臉上的表情看上去無比瘋狂,仿佛經(jīng)年累月堆積的朝思暮想終于決堤:“可是,明明我可以丟下你不管把你直接趕走,可我怎么就下不了手,怎么就跟著了魔似的對你這張臉念念不忘呢?!”
他說到最后,聲音已幾近喑啞,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強(qiáng)迫她與自己對視,低沉而壓抑地說:“我真的受夠了!所以蘇綾你幫幫我好不好?幫我忘了她行不行?”
蘇綾因慕彥西的話驚得心神一凜:“慕先生你要對我做什么?慕先生——”
慕彥西根本不聽蘇綾緊張惶恐的詢問,只是拽著她離開,一路飆車開到一家整容醫(yī)院,之后用力踹開某個熟人的門,對他滿臉煞氣地開口:“給她的臉動下刀子,隨便怎么動都行,越不像她自己越好!”他既然花了九年時間都無法從那張臉的陰影里走出來,那么就只能親手毀掉它。
蘇綾被醫(yī)生推進(jìn)手術(shù)室的時候,慕彥西一直站在窗外看著。
他看到醫(yī)生的記號筆在那張他愛了九年的臉上靜靜劃過,他看到醫(yī)生在麻醉前最后一次向蘇綾確認(rèn)是否同意做整形手術(shù),他看到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蘇綾忽然向他的方向遙遙看過來,對視的一剎那,她眼里的淚水勢如破竹般洶涌而出。
就在他撞上她淚水的那一瞬間,慕彥西就像被一桶冰水當(dāng)頭淋下,酒意消散了一大半。
他現(xiàn)在到底在做什么?!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人是蘇綾啊!
那個由始至終都在小心翼翼地討好著他的女人,那個因他受了那么重的傷還不怨不恨的女人,他真的還要把所有過錯遷怒到無辜的她身上嗎?
她明明可以理直氣壯地拒絕他殘忍的要求,可她沒有。
也許……她真的和她姐姐不一樣呢?他或許,可以試著去相信她的真心一次?
慕彥西猛地拉開了手術(shù)室的門,大步踏了進(jìn)去:“住手!”
六 以后不許離開我
回去的路上,車內(nèi)的氣氛壓抑而沉重。
慕彥西煩躁地扯了扯領(lǐng)帶,看了無數(shù)次后視鏡后,終于狠狠地吐出一口氣,艱澀地說:“蘇綾,對不起?!?/p>
坐在后座的蘇綾還未從劫后余生的波瀾里回過神來,她茫然地抬頭,當(dāng)她撞進(jìn)他那道極其復(fù)雜的目光中時,嘴角才極力扯出一抹笑:“慕先生喝了酒,今天又是清明節(jié),我可以理解的?!?/p>
慕彥西還想說什么,卻沒有再開口。
他并不是個將什么情緒都擺在臉上的人,他只想日后通過行動來證明自己,來向蘇綾傳達(dá)他對她持有的深重歉意。
然而,等他剛有所表示,蘇綾卻說她要離開這里了。
那天是周日,連日的暴雨之后難得的好天氣。
一大早慕彥西吃過早飯后,在蘇綾的房門前來回踱步了很長時間,才決定敲響她的房門。就在同一時間,門正巧被蘇綾從里面打開,她一抬頭看見慕彥西站在門外,愣了幾秒。
慕彥西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問她:“我有兩張音樂會的門票,要去看嗎?”
蘇綾被慕彥西突如其來的示好弄得措手不及,她欣喜地露出甜美的笑容,不過很快又淡了下去:“慕先生,我……可能沒法去了,因為我要走了?!?/p>
“什么?”這下連慕彥西也愣在那里,“要走?你要去哪里?”
回答他的,卻是身后匆匆上樓的管家的聲音:“慕先生,威化的總裁刑慎先生來了,說是來接蘇綾小姐回去的?!?/p>
“我好像來得很不湊巧啊?!?/p>
慕彥西和拎著行李的蘇綾一前一后的身影剛出現(xiàn)在客廳,坐在沙發(fā)上蹺著腿懶洋洋等待的刑慎看到兩人均不對勁的臉色,氣定神閑地調(diào)侃。
慕彥西不緊不慢在他對面坐下來,聲音不悅:“邢總,我認(rèn)為我們上次說的合作方案很清楚了,你今天親自來這一趟是還有什么問題嗎?”
“誰說我是為公事來的?!毙躺鞣畔峦?,站起來走到慕彥西旁邊低頭不語的蘇綾身邊,伸手?jǐn)埳纤难?,笑瞇瞇地開了口,“我聽說我的小姑娘在慕總這里過得可是相當(dāng)不愉快,這不,我就來接她了?!?/p>
慕彥西的視線牢牢鎖住他那只握著她腰的手,臉上陰晴不定,聲音沉了下來:“我不知道你從哪里聽說的,但你要帶她走,還得問我同不同意。”
刑慎哈哈大笑:“看慕總這架勢,倒真像是傳言有誤了。那我們現(xiàn)在就來問問這個向我求助的小姑娘,到底是想繼續(xù)留在你這里,還是想跟我回去?”
慕彥西挑眉淡淡地問蘇綾:“怎么回事?”
蘇綾不敢抬頭看他,垂眸苦笑:“慕先生抱歉,是我擅自做了離開的決定……我以為你不想看到我,所以就……”
“沒有你的以為,你想多了?!蹦綇┪骱鋈怀雎暣驍嗨?,再一開口,話卻是對刑慎說的,眼里也有了抹冷冷的厲色:“邢總,你也看見了,不過是我和蘇綾之間的小打小鬧而已。我替她向你說聲對不起,這一趟恐怕邢總是白來了。”
刑慎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最后倒也沒說什么,臨走前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蘇綾。
刑慎離開后,慕彥西坐在沙發(fā)上半天動也不動。他不走,蘇綾覺得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在這時候,慕彥西卻先開了口,聲音低低的,不辨喜怒:“蘇綾你過來?!?/p>
蘇綾不安地在他對面坐下,沒想到她剛一坐下,慕彥西什么話都沒說就托住她的后腦,深深地吻了上去。那么用力的吻,似乎要將他的每一絲力氣都用盡,帶著某些來不及述說的悔意,又像是情深難以自持。
蘇綾傻了眼。她聽見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略微的沙啞,像是羽毛輕輕掠過心臟般酥癢:“以后不許想著離開我,任何理由都不可以?!?/p>
七 怎么就連睡覺都皺著眉頭呢
自從和蘇綾在一起后,慕彥西回家是一天比一天早。這天他一到家,找遍了所有房間都沒看到蘇綾,以為她外出有事了,就準(zhǔn)備去浴室洗個澡,之后再出門去找她。
結(jié)果他剛一開門,就看見蘇綾在里面洗澡。雖然浴室里霧氣繞繚,可少女裸露的身體依稀能看得清楚。
蘇綾被這一聲動靜嚇得回頭,看見慕彥西愣在那里,臉一下子紅了,有些羞惱地沖他喊:“你快出去啊?!?/p>
慕彥西尷尬無比:“抱歉。”
他回到房間,手上拿著資料一頁一頁看,心思卻怎么也定不下來。腦中不斷回想著剛才發(fā)生的那一幕,火燒得他心里頗為煩躁。幾分鐘后,慕彥西從床上起身,一把扯下領(lǐng)帶,開門直接闖進(jìn)了浴室。
蘇綾穿好衣服剛一打開門,沒想到就看見了去而復(fù)返的慕彥西,他什么話都沒說,抱起她就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
夜深人靜,蘇綾將目光靜靜地移向了睡在她旁邊的男人。
看得入迷了,她伸出手來,輕輕撫過他微皺的眉心。這個冷漠內(nèi)斂的男人啊,怎么就連睡覺都皺著眉頭呢?
蘇綾嘆出一聲氣,手中拿起慕彥西擱在床頭忘記收好的文件,披衣起身,走到走廊盡頭處,她拿出手機(jī)撥打了一個號碼:“刑慎,投資方案我已經(jīng)拿到手了……”
她沒有發(fā)現(xiàn),房間里的男人不知什么時候悄悄睜開了眼。在黑暗中,他尖銳的目光像是一把匕首,反射出冰冷駭人的寒光。
八 我把自由還給你
隔天一大早,慕彥西坐在餐桌上吃著早餐,一抬眸便看見下樓朝這里慢慢走來的蘇綾,他淡淡地出聲,聲音不辨喜怒:“起來了?過來和我一起吃吧?!?/p>
蘇綾的嘴邊頓時彎起一抹笑意。她走過去,剛坐下來,就聽到慕彥西的下一句話接踵而至:“或許這是我們最后一次在一起吃早飯了?!?/p>
蘇綾的神色一僵,手中的筷子“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臉上血色盡失。她抬起頭,艱難地反問:“慕先生……什么意思?”
慕彥西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擦干凈自己的嘴,眼中有細(xì)碎的寒冰沉浮,仿佛一眨眼冰就會破開:“蘇綾,你知道嗎?自從我被你姐姐背叛之后,我沒有一天是能睡得著覺的。我每晚都要靠安眠藥才能入睡,可是……”
“我偏偏昨天忘了。然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他嘴角譏諷的笑意更加擴(kuò)大,甚至連眼瞳里都帶著刺人的光芒,“其實我看到什么并不重要,關(guān)鍵是我想明白了前前后后所有的事,從你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那一天開始?!?/p>
“第一次的見面,你和刑慎兩人是故意做戲給我看的吧?呵,真是好一出苦肉計啊,料定我不會丟下蘇宴宜的妹妹不管。再然后呢?就是繼續(xù)在我面前做小伏低,讓我對你漸漸降低戒備,再順理成章地偷走我的投資方案,是這樣吧,蘇綾?”
巨大的恐慌壓得蘇綾喘不過氣來,她只覺得整顆心頓時掉到深淵。她沉默地低下頭,巴掌大的臉瘦得驚心。可就是這樣一副柔弱無害的模樣,引得慕彥西步步沉淪,最終一朝失手。
慕彥西看著眼前不發(fā)一言的蘇綾,心頭有一把火騰空而起。他恨自己,明明已經(jīng)被這張臉背叛過一次了,怎么還是死不悔改又犯了同一種錯誤?
桌上的那只玻璃杯已經(jīng)被他捏碎。滿手傷痕,鮮血淋漓,滴在白色的餐布上,血腥而刺眼。
慕彥西雙目血紅,只差沒將桌子掀翻,卻怎么也無法壓抑心底被撕裂的痛苦。他看著她,字字冰冷,宛如利劍:“不愧是一對姐妹,手段真是出奇的一致。你姐姐背叛我,你也背叛我,你們姐妹倆到底要玩弄到我什么時候?!”
蘇綾從未見過這樣神色駭人的慕彥西,那眼神是真正的心灰意冷。短短幾分鐘里,她手腳冰冷,腦子一片空白。
半晌,她才張了張失色的嘴,聲音是難以成句的悲痛:“對不起?!?/p>
簡單的三個字,她間接承認(rèn)了所有的錯誤,同時也輕易將她推到了他的對立面。
好像就是這句話觸到了慕彥西最后一絲不堪一擊的脆弱神經(jīng),他那只帶著血紅玻璃碴的拳頭重重地砸在蘇綾面前,聲嘶力竭地吼:“滾!”
九 原來返老還童竟是這樣可怕
蘇綾離開的那天,外面下起了狂風(fēng)暴雨,雨如箭落,噼里啪啦打在她瘦弱的身軀上。
整個慕宅都被朦朧的煙雨籠罩,慕彥西站在落地窗前良久,透過雨簾目送著她的離去,看著她的身影慢慢從視線里消失,眼底如針扎一般開始硬生生地疼。
蘇綾拖著行李箱吃力地走在路上,暗暗告誡自己,不能回頭,不要回頭,反復(fù)糾纏只會讓人越發(fā)討厭……可當(dāng)她走出那個魂牽夢繞的地方時,她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哭到嗓音都沙啞,最后猛地咳出血來,她邊咳邊低聲念他的名字:“慕彥西……”
所有的真相在他看不見的此刻全部還原。
她是蘇綾,也是蘇宴宜。
從小她就被整個蘇氏捧在手掌心里寵著,由此養(yǎng)成了傲慢自負(fù)的性格。二十歲那年她認(rèn)識了剛大學(xué)畢業(yè)的慕彥西,撞到他因為偽造簡歷的事情被人趕出公司。她順手救他不過是想培養(yǎng)一枚屬于自己的忠誠的棋子。
她當(dāng)上總經(jīng)理后,靠著慕彥西的驚世才華一步一步得到蘇氏領(lǐng)導(dǎo)層的賞識,就在蘇氏繼承人的地位唾手可得之時,她的男友因為酒駕出了車禍。意料之內(nèi)的,慕彥西主動站了出來,再一次完美地替她解決了難題。
然而,就在她拋棄出獄的慕彥西和她的男友即將成婚的時候,她在婚檢中被查出患有程式細(xì)胞自死的怪病。醫(yī)生說,這病有三年的潛伏期,潛伏期一旦過去,一個月以五年的生理時間倒退逆生長。普通人二十九歲,而她二十九歲的某一天卻要倒退至十九歲,兩個月后返老還童成九歲,最后直至死亡。
未婚夫罵她是一個惡心的怪物,立刻拋棄了她去追求別的女人。他甚至忘了,她為了不讓他坐牢背叛了另一個深愛她的男人。
禍不單行,年歲已高的爺爺還未等到她的婚禮就去世了,隨后蘇氏被親人奪走,之后經(jīng)營不善導(dǎo)致被同行收購。
那么多的打擊接踵而至,她覺得整個世界都灰暗了,她覺得也許慕彥西說得沒錯,她會遭到報應(yīng)的。
三年的潛伏期一晃而過。她二十九歲這年,很快就感覺到自己的骨骼發(fā)生了驚人的變化,那些病毒在她體內(nèi)肆意流竄,某天她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鏡中的自己已變成十九歲的模樣。從那以后,她的性格大變。
藥物治療讓她痛得像狗一樣在地上打滾,她不堪重負(fù),選擇跳海自殺。卻又偏偏那么巧,被路過去那里的刑慎給救了下來。
刑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認(rèn)出她是蘇宴宜來,也知道她就是慕彥西深愛的那個女人。他嘴角泛起一絲瘆人的笑,對她說他覬覦慕彥西的公司好久了,如果她愿意跟他合作,那么他就會幫她把蘇氏從別人手里搶過來。
可改頭換面的蘇氏如今對她而言又有什么意義?真正讓她在意的卻是刑慎針對慕彥西的計劃。當(dāng)她被人親手背叛的時候,她才終于明白,原來當(dāng)初自己是有多么惡毒多么不堪,她想象不到,他是有多愛她才堅持自毀前程,在牢里度過苦楚艱難的三年時光。
與其浪費這條生命,倒不如過去幫助那個人,彌補(bǔ)曾經(jīng)犯下的錯誤好了。這是她的罪孽,她也不打算原諒自己。于是她改名蘇綾,蘇綾蘇綾,從零開始。
可感情怎么可能從零開始。
慕彥西因蘇宴宜的背叛和欺騙對她百般折磨,她是真的從來不知道,他原來那么恨她。
被他故意燙傷,她日日夜夜對著再也不能好的傷疤輕聲說不疼不疼,然而怎么會不疼呢?就像他那顆被她傷害的千瘡百孔的心一樣。
然而當(dāng)她對他漸漸動心的時候,卻沒想到他竟然那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她和刑慎之間的交易,愛在眨眼之間支離破碎,連讓她在謊言里繼續(xù)茍延殘喘的機(jī)會都不給。
終究是窮途末路。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返老還童竟是這樣可怕。
以至于白頭到老都變得那么奢侈。
十 彥西是她在此生說的最后一個詞
兩個月后。
慕彥西帶著助手宋易邊走出大廳邊詢問他:“蘇綾的消息還是沒有查到嗎?”
宋易回答:“一夜之間好像憑空消失了,誰也找不到她。不過慕總放心,我會再查下去的。”
慕彥西點點頭,眉眼間滿是疲憊。
他在競標(biāo)那天才得知,蘇綾報給刑慎有關(guān)于他給出的底價是假的,她替他設(shè)計了刑慎,眨眼之間威化敗于他的手下。他終于恍然大悟,他竟然誤會了她。
可為什么她什么都不說,也什么都不解釋呢?
兩人說話間已走出大樓,慕彥西發(fā)現(xiàn)前段時間癡癡傻傻的小女孩又流著口水來了。他不禁搖搖頭,準(zhǔn)是找他要吃的來了。
他掏出西服里的棒棒糖,向躲在建筑后的小女孩招招手,溫柔地笑道:“送給你。快回去吧,不然你阿婆又要生氣了?!?/p>
小女孩披頭散發(fā)地跑過來,抓起他手里的棒棒糖轉(zhuǎn)身就跑,跑沒影前轉(zhuǎn)身流著口水向他做了個鬼臉。
慕彥西看著小女孩跑遠(yuǎn),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能在這個九歲小女孩身上看到那個他深愛的女子的影子。他搖搖頭,暗自笑自己想她想瘋了。
遇見這小女孩的那天,她正從路邊的流浪狗嘴里搶東西吃,幸虧他救得及時,否則這小女孩的左手恐怕就沒了。
聽收養(yǎng)她的阿婆說,這個小女孩雖是九歲,可她的智力只有三歲小孩的水平。這小女孩沒瘋之前就總愛往這里跑,結(jié)果某一天被六樓掉下來的重物砸中,之后成了個傻子,嘴里總是念著燕……燕……可誰都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那個小女孩最近怎么不來了?”
一周后慕彥西從國外出差回來,發(fā)現(xiàn)之前常常圍著他轉(zhuǎn)和他要東西吃的小女孩不見了,好奇地詢問身邊的助理。
“死了。”宋易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唏噓,“聽說是前段時間誤食了含有老鼠藥的食物。收養(yǎng)她的阿婆因為房子拆遷搬家了,她不肯走,結(jié)果就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在路邊,還是一大早清潔工掃地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的……新聞上說這小女孩有程式細(xì)胞自死病,最多還能活一個月,本來就活不長,現(xiàn)在又吞了藥死了,唉,真可憐……”
慕彥西聽完,微微閉眼,眼角莫名地濕潤,心里的某一處突然像是喘不過氣來。他不明白為什么冥冥之中,總感覺蘇綾也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宋易沒有察覺到慕彥西不同尋常的臉色,暗自搖搖頭,小聲納悶:“這程式細(xì)胞自死病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他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陽光下的慕彥西已不知不覺流了滿臉淚。
宋易有些困惑:“慕總,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