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娟

這是一個雪后的陰天，老喬治提著他的雜貨袋離開了商場收銀臺，走出門口，他重重地打了一個飽嗝。“那個蛋黃面包真不錯！”老喬治摸了摸肚子，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淡淡的滿足。

一陣冷風吹來，老喬治身子一縮，這時，他想起了自己的手套。他摸摸大衣的口袋，沒有;又摸摸褲子的口袋，也沒有。老喬治把雜貨袋放在地上，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居然還是沒有。

“難道我沒有戴手套出來？”老喬治想了又想，確信自己是戴著手套出門的，他還清楚地記得自己走進商場的時候，把手套摘下來放在了大衣的左側(cè)袋子里。老喬治很快又進行了第二次徹查，包括雜貨袋和身上的每一個口袋，結(jié)果仍舊一無所獲。“它肯定被我遺落在了商場的某個角落里！”老喬治心想。

那是一雙讓老喬治引以為豪的羊皮黑手套，它不僅柔軟溫暖，而且非常耐用，原價要賣35美元，老喬治是在三年前的冬春換季時，用2.5折的價格買來的。在此之前，老喬治只戴過人造革的手套。擁有這雙羊皮黑手套以后，老喬治甚至覺得連社會地位都提高了不少。每次乘坐公共汽車，都會有許多乘客羨慕地盯著他看。老喬治也非常愛惜這雙手套，從不讓它沾到雨水或者碰到尖硬的東西，所以那雙手套看起來仍像新的一樣?，F(xiàn)在失去了它，老喬治感覺簡直就像是失去了一個親人，心疼極了。

老喬治返回商場，按照之前的路線重新走了一遍，穿過乳品柜、走過調(diào)料柜，又穿過面包架，然后再跑到清潔用品區(qū)……他貫穿所有走過的通道，一路直到收銀臺，但沒有找到。

這一切都說明，老喬治的手套真的不見了。

“這個世界真是令人寒心?！崩蠁讨梧哉Z，“要是在幾年前，有人撿到丟失的東西，一定不會占為己有！”

老喬治站在商場門口觀察其他走出來的購物者，看手套會不會出現(xiàn)在他們手上。他先是看到兩名女士，但是她們并沒有戴手套，第三個出來的是個男人，他雖然戴著手套，但是上面布滿了污漬，那很顯然不是老喬治的，接著走出商場的是一個戴著黑色手套的女士，他連忙加快腳步?jīng)_到那個女士面前。

“嗨……”老喬治只說了一個字就意識到自己弄錯了，這個女士的手套，比他的手套要小得多。那個女士驚訝地看著他，而老喬治只能低下頭，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后羞愧地走開了。

過了不久，里面又出來一個人，看上去像是個律師或者醫(yī)生，他戴著一副黑色的皮手套，老喬治剛打算走過去，但心想如果又弄錯了就會很尷尬，而且他還覺得那是一個有錢人，應該不會要他的手套，更何況任何人想要占有他的手套，都不會愚蠢到在商場里就把它戴起來。

老喬治又開始觀察人們的口袋，但他發(fā)現(xiàn)實在很難判斷那些鼓鼓的口袋里面可能是手套，也有可能是圍巾、帽子甚至是零食。“我不是偵探！”他沮喪地對自己說，然后走到商場女經(jīng)理的辦公室問有沒有人撿到過手套，經(jīng)理對他說沒有，并且告訴他如果看到有人撿到，她會要求別人把手套交到大門左側(cè)的失物招領處。

老喬治心想，這么昂貴的手套，就算是有人撿到了，也不會交給商場經(jīng)理的，他搖搖頭，無奈地離開了商場?；氐郊液?，老喬治還是心疼萬分，在這樣寒冷的冬天，他真的不能沒有一雙手套，可是如果買了便宜的，它很快就會破掉，而如果買一雙新的羊皮手套，又要花好幾十美元，他真的舍不得花這些錢。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轉(zhuǎn)眼又是一個春天到了。那天，老喬治在一張廣告?zhèn)鲉紊峡吹?，商場的皮革手套打折促銷，只要5美元。老喬治高興得立刻乘公共汽車趕了過去，走到商場門口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失物招領處，就想去碰碰運氣。

“你的手套是什么顏色的？”失物招領處的那個女士問。

“黑色！”老喬治說。

“是這雙嗎？”那個女士指著墻上的一雙男式皮手套問。老喬治仔細地看了又看，驚喜地說：“沒錯！這就是我的手套！”

那個女士一邊把手套和簽字本遞給老喬治，一邊納悶地問他：“真奇怪，你的手套為什么會掉到員工通道的布簾后面呢？”

“布簾后面？”老喬治的心跳突然加快，哦，對，自己確實去過員工通道的布簾后面，真沒有想到，手套原來掉在那里。他吞吞吐吐地說：“嗯……我……我當時……走錯通道了……”

老喬治簽好字，拿起手套就逃跑似的離開了。老喬治心里知道，自己剛才是在說謊，其實那會兒，他正趁沒人注意，躲在員工通道的布簾后面，悄悄地把一個沒付錢的蛋黃面包吃了下去……

〔本刊責任編輯 袁小玲〕

〔原載《中學時代》2014年8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