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剛
妻子買回一電熱暖水袋,通上電,片刻便“嘟嘟嘟”加熱至燙;塞進被窩、抱在懷中、揣在腰間、踏在腳底,頓時暖意融融。按說,有這玩意,妻子冬天腳涼的毛病便有了福音,我不用再受苦受難。然而,她卻將暖水袋讓給女兒,照例用我這個免費的人體“暖腳器”。我叫苦不迭,她卻只顧傻樂:習慣了嘛!
租房住的歲月,寒冷的冬季自是難熬。被煤爐整得“滿面塵灰煙火色”不說,每到夜里,妻子便吵著腳涼,蜷縮一團,難以安眠。我自覺沒能給妻子溫暖的生活,愧對于她;對她的嘮叨,總是聽之任之,好言安慰;對她的“冰腳”,總是來者不拒。
妻子倒也不客氣,將冰涼冰涼的腳,穿越“封鎖線”,塞進我的被窩。我主動迎上去,用暖暖的腳面、腿肚,一點點、一絲絲給她暖熱。看著她漸漸安然入睡,我真是五味雜陳,有心酸、有愧疚,也有幸福、有滿足。
有時,妻子也會來點突然襲擊。我正貓在被窩里看電視或讀書,她會不打招呼地伸過“冰腳”冒然偷襲,不分部位地與我親密接觸。我激靈一下,尖叫一聲,渾身打顫,她卻用力蹬住不放,縮進被窩里一陣狂笑。還能怎樣,我只有乖乖就范,任我的體溫慢慢傳導過去,溫暖她的睡眠。每個冬夜,不足10平方的小屋里,總會上演我慘叫、她偷笑,我化冰、她溫暖的鬧劇。
搞怪中透著親密,熱鬧中洋溢溫馨。自此,我在免費洗衣機、廉價勞動力的基礎上,有幸又增加了一項“暖腳器”功能,且甘心情愿、樂此不疲。日久天長,用我暖腳,便成了妻子的習慣,一直未變、成了依賴!即便現已住進供暖的單元樓。
一次清早,睜開眼,妻子還在酣睡。奇怪!換做平常,她早已起來準備早餐,今天為何賴床不起?搖醒妻子,我一再追問,她才不情愿地道出了緣由。那夜驟然起風降溫,先前因暖氣燥熱撩開被子的我,至后半夜雙腳已凍得冰涼;下意識地將“冰腳”塞進了妻子的被窩。
一時,她被涼醒,但卻未曾打擾我。而是輕輕地湊近我,用體溫幫我暖腳,就像先前我為她暖腳一樣。她失眠了,原因是根本沒想到,一向給她暖腳的丈夫竟然也有雙腳冰涼的時候。給我暖著腳,心里愧疚著,不知何時睡著,睡過了頭。原來如此,怪不得醒來時,我的腳在妻子被窩。我心疼地嗔怪她,她卻滿是深情地說:我也給你當“暖腳器”吧!我傻笑: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