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顯斌

1

幫主死了，脖子上有一個洞。

幫主死時，兩眼虛空，一臉的驚駭和不解，好像不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一切似的。朱靈兒大哭著撲在幫主的身上叫喊：“爹！爹！”可是，爹再也醒不過來了。

幫主是打獵時死的。

當(dāng)時，二師兄丁大山跟著。

丁大山說：“師父登萍渡水，輕功了得，等到我聽到一聲慘叫，急忙趕過去時，師父已經(jīng)倒在地上斷了氣，脖子上有個血洞，看樣子是遭受了野獸的襲擊?！?/p>

“怎么可能？！”話未說完，天龍幫幫眾一齊驚叫。

朱靈兒也抬起頭，不相信地望著丁大山。

大師兄周曾是當(dāng)天下午急急忙忙趕回來的，他帶著師父的吩咐，去楊將軍的邊關(guān)大營，交換近日遼軍的動向。

遼人來犯，大宋國人心惶惶。

遼國近年有擴(kuò)張的野心，主戰(zhàn)派暗地里指使一個名叫無煙子的密探潛入宋國。這個無煙子，無人識得蹤跡，卻屢屢得手，不僅挑起兩國爭端，在兩國交戰(zhàn)之際還竊取軍情，使兩國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天龍幫朱幫主告訴楊將軍，他已經(jīng)探得無煙子的蛛絲馬跡，一旦查出無煙子蓄謀挑起戰(zhàn)亂的證據(jù)，必將真相大白于天下。為避免打草驚蛇，也免軍事消息泄露，近日最好不要有大的動作，先絕除后患，方好行動。

可是，事發(fā)突然，朱幫主卻死了。

周曾一頭撲倒在師父的尸體上號啕大哭，不斷地問：“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這也是大家共同的疑問，可是，卻無人能回答。

第二天，丁大山失蹤了。

難道丁大山就是無煙子？大家猜想。

丁大山陪著師父，師父卻死了。他回來說師父是野獸咬死的。師父的四十二招天龍劍法天下無敵，什么野獸能傷得了師父？

丁大山簡直是胡說八道。“胡說八道的人，一定有問題。”副幫主沙老七紅著眼珠說。

大家急切地希望大師兄回來主持大局?？墒?，大師兄回來了，丁大山卻失蹤了，他一定是怕露出馬腳，因此逃了。天龍幫眾人手握著刀劍，恨不得將之殺死。

十七歲的朱靈兒淚如雨下，她跪在爹的靈前發(fā)誓：“女兒一定要抓住仇人，為爹報仇！”

周曾流著淚勸道：“小師妹，你還小，報仇就讓我們來！”

大家聽了都使勁地點(diǎn)頭，然后齊聲勸周曾擔(dān)任幫主，主持幫務(wù)，為師父報仇。

周曾搖搖頭，含淚發(fā)誓，師仇不報，絕不談?chuàng)螏椭髦??？墒巧邿o頭不行，天龍幫也得有個做主的??？周曾無奈，只有暫時代理幫主，他說：“誰抓住了丁大山誰就當(dāng)幫主。到時，我一定讓賢?！?/p>

2

月明之夜，朱靈兒突然聽到有人敲窗。她悄悄爬起來，天龍劍在枕邊，她一把拔出長劍。劍光一閃，直射窗外，人也隨之飛了出去。

月夜中，有人輕聲贊道：“好劍法！”一道黑影一閃身跑了。這個黑影似曾相識，可是，朱靈兒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

她咬咬牙，仗劍追了上去。

黑衣人輕功了得，她追了一段路，始終追不上，正打算放棄。突然，黑衣人手一揚(yáng)，啞聲道：“接著！”一個東西飛過來，她伸手一接，是個紙團(tuán)，借著月光清清楚楚地看見一行大字：走，帶你去看一出戲。

她抬起頭望去，只見黑影一招手，率先進(jìn)了樹林。原來是他！

她急忙跟著進(jìn)了樹林，輕聲喊道：“二師兄！”

身后，人影一閃，出現(xiàn)的正是黑衣人，壓低嗓子道：“喊誰二師兄啊？”

朱靈兒輕聲說：“你??！”

說完，她出其不意地一把扯下對方的面罩。斑駁月光中，這人正是丁大山，可是，他一張俊俏的臉上布滿疤痕，有的已好，有的還結(jié)著痂，慘不忍睹。

朱靈兒嚇了一跳，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怎么啦，二師兄？”

丁大山狠狠道：“我讓一只野獸頂下了山崖！”

朱靈兒一驚，問道：“什么野獸？”

丁大山噓聲道：“我們藏好，過一會兒就什么都知道了?！?/p>

月夜下，遠(yuǎn)處月光如水。

丁大山伸手一指，讓朱靈兒朝那邊望去。朱靈兒順著丁大山手指的方向看去，大吃一驚，那邊又有一個朱靈兒，穿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站在那兒，影影綽綽地看不太清楚。

朱靈兒嚇得險些跳了起來，驚道：“怎么像我？”

丁大山一笑：“就是你?！彼哪樕下冻瞿獪y高深的笑，望著那邊沉默不語。朱靈兒也俯下身子望向那邊，心里忐忑著。那邊的人隱藏得一點(diǎn)兒也不好，可是定力極到位，一動不動。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潛伏了很久很久，從深夜一直等到佛曉。清晨的薄霧籠罩了整片樹林。

這時，丁大山自言自語道：“也該來了，是這個時間。”

朱靈兒抬起頭，剛想問什么，丁大山一拍她的肩。她急忙望過去，亮光中，只見一個黑影像箭一樣直射而來，一下子撲倒那個人。

透過薄霧，朱靈兒隱約看見那似乎是一只狼。

這時，一聲熟悉的長長的呼哨傳來，那只狼一個愣怔，飛身而去。朱靈兒猛然醒悟過來，驚叫道：“貝貝，是貝貝！”她還準(zhǔn)備喊叫，丁大山一把捂住她的嘴。

她掙扎著。丁大山低聲吩咐：“過去看看。”

兩人忙跑過去，朱靈兒這才看清，那是一個稻草人，只不過穿著她的衣服，做得極像罷了。朱靈兒望著稻草人，呆了許久，不解地問道：“貝貝咬我？”

丁大山點(diǎn)點(diǎn)頭，輕聲道：“我推測，師父也是這樣死的?！?/p>

朱靈兒一驚，醒悟道：“你是說，我爹是讓貝貝咬死的？”

丁大山再次點(diǎn)點(diǎn)頭，肯定了她的猜測。

“怎么會？”朱靈兒仍不信，貝貝跟爹很熟悉，爹非常喜愛它，貝貝怎么會咬爹呢？再說，以爹的武功，貝貝又怎么能傷得到他呢？

3

丁大山說，他一直也不相信這事，可等他摔下天龍崖，大難不死后，才終于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朱靈兒聽了大驚道：“你臉上的傷是掉下天龍崖時落下的？”

丁大山點(diǎn)點(diǎn)頭，臉上抽搐了一下。

那天，也就是師父死去的那天，他很痛苦，為自己沒保護(hù)好師父而難過。于是他一個人來到天龍崖，面對深谷，望著滿谷蒸騰的霧氣，陷入深深的自責(zé)中。

突然，一股風(fēng)從后面撲來。

他回頭一看，原來是貝貝。

貝貝突然出現(xiàn)，使他感到很奇怪，因為它已經(jīng)走失好長一段時間了。可是，那會兒他沉浸在悲痛中，也不管不顧，就沒有理會。接著發(fā)生的事，連他自己也始料不及：貝貝竟突然發(fā)難，向他背上撞去，咫尺之間，他來不及躲避，被貝貝一頭撞下天龍崖。

最終，他落入深潭中，撿得一條命，可是，臉卻傷成了這樣。

朱靈兒聽得驚心動魄，滿臉煞白。

丁大山說：“我大難不死，終于明白了師父為什么會喪命。貝貝沖來，師父見是貝貝，自然不會防備，因而被咬斷喉嚨而死?！?/p>

朱靈兒聽了，淚水涌了出來：“貝貝怎么會這樣？”

丁大山分析：“有人訓(xùn)練了貝貝，所以才會這樣?！敝祆`兒猛地醒悟：“貝貝突然失蹤又突然出現(xiàn)，一定是被人關(guān)起來訓(xùn)練了?？墒?，這僅僅是猜測，沒有證據(jù)啊。”丁大山接著說：“我苦苦地追尋，終于掌握了一切，我知道它是在哪兒訓(xùn)練的?！?/p>

這個地方，就是天龍幫的禁地觀音洞。

觀音洞在天龍幫的后山上，撥開亂草，進(jìn)了洞內(nèi)向下走，是一個深深的隧道，有一扇沉重的木門緊緊地鎖著。丁大山一把扭了鎖，帶著朱靈兒走進(jìn)去。

朱靈兒從沒來過這兒，她小心翼翼地問：“怎么會有這樣一個地方？”

丁大山冷哼一聲：“若不是我摔下天龍崖，也不會知道這兒有個洞。”說完，拐一個彎，又向下走。朱靈兒心驚膽戰(zhàn)地跟著，走了十多步，一個地下室出現(xiàn)在面前。

丁大山將火把朝一個崖洞里隨意一插，手指那邊。朱靈兒扭頭一看，一顆心險些跳出嗓子眼兒。前面立著一個人，背對著她，不是別人，竟然是自己死去的爹。

丁大山哽咽道：“師父在這兒已經(jīng)整整站了幾個月了?！?/p>

朱靈兒一驚，心想怎么可能？爹才死了一個多月，以前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啊。她輕聲叫道：“爹！”可爹沒有反應(yīng)，她走上前去，只見爹微笑著望向前方，對她一眼也不看。

“爹，你怎么不理我？”朱靈兒流著淚去拉爹籠在長袖中的手。突然她一聲驚叫，爹的手掉下來了，不是手，是一束干草。她嚇壞了，連連后退。

丁大山忙扶著她的肩，走上前去，扒開朱幫主脖子上的衣服，里面也是草。

這是一個草人，臉上戴著面具，和朱幫主極為相似。

更讓朱靈兒觸目驚心的是，在草人的脖子里，丁大山摸出了一塊又一塊的牛肉，已經(jīng)腐爛了。

墻角還有兩個草人，一個是丁大山，一個是朱靈兒，脖子里也裝著牛肉。

朱靈兒弄不明白，這究竟是要干什么。

4

看朱靈兒一臉疑惑，丁大山默默來到墻角，指著墻上嵌著的一個鐵環(huán)，鐵環(huán)被磨得溜光，套著一根鏈子，鏈子上套著一條皮圈，皮圈上繡著兩個字：貝貝。

朱靈兒一驚：“這是貝貝的?！?/p>

貝貝是一只兇猛的狼，它還是狼崽子的時候被捕獵夾子套住，朱靈兒的爹把它撿回來喂養(yǎng)長大。朱靈兒很喜歡貝貝，經(jīng)常帶它出去打獵。那個皮圈就是她帶貝貝去打獵時套在它脖子上的。沒想到，失蹤多時的貝貝竟然被綁在這兒。

地下是巖石，巖石上被扒拉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跡，顯然是貝貝的爪痕。她望著丁大山問：“貝貝為什么會這樣？”丁大山嘆了口氣說：“那人將貝貝綁在這兒餓著，餓瘋了，它就會又刨又叫，抓出一道道的爪痕?！敝祆`兒聽著心疼，連連問：“為什么，為什么?。俊倍〈笊街钢萑苏f：“那兒有牛肉啊，知道嗎？餓急了，貝貝放出來后嗅著牛肉香，會怎么樣？”

朱靈兒眼睛一亮，一旦貝貝被放開就會循著香味找牛肉吃的，想到這兒，她驚叫道：“它……它會咬草人的！”

丁大山無聲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自言自語道：“這樣的過程，需要訓(xùn)練多少遍才會讓貝貝如此瘋狂啊！”

朱靈兒明白了，有人誘來貝貝，鎖在這兒暗暗訓(xùn)練，讓它撕咬三個草人，這三個草人就是爹、她朱靈兒和丁大山，然后那人會帶著貝貝跟蹤暗殺這三個人。她想到這兒，狠狠道：“我知道那個人是誰了，我認(rèn)得他，我這就去取他性命！”

丁大山忙拉住她：“那人武功很高，必須智取。而且，據(jù)我觀察，他明天的這個時間就會按時來到這兒。到時，我們在這兒偷襲他。”

朱靈兒不說話，只是狠狠地點(diǎn)點(diǎn)頭。

按照丁大山的計劃，第二天，兩人靜靜地埋伏在洞中。朱靈兒緊握手中的天龍劍，一動也不動。不一會兒，洞中響起了腳步聲，越來越近。

朱靈兒緊張極了，手心里都是汗。

一個人慢慢地走下來，手中拿著一個火把，左右望望，看見那個草人，驚道：“師父……”可是，還沒等他喊完，一柄劍已經(jīng)從身后刺來，插入他的體內(nèi)，隨之，飛快地抽了出來。

那人回頭，望著朱靈兒叫道：“小師妹，你……你……”

這人，正是大師兄周曾，背上鮮血直涌。

朱靈兒咬牙道：“無煙子，去死吧！”

周曾指著朱靈兒倒了下去，慢慢地停止了掙扎。丁大山從暗處走出來，踢了周曾一腳，狠狠道：“欺師滅祖，死有余辜。”說完，轉(zhuǎn)身就要走。朱靈兒站在后面，大叫一聲：“站??！”這句，她不是用漢語喊出，而是用遼國語。丁大山一聽，猛地停住腳步，又突然醒悟似的轉(zhuǎn)過身問道：“你說的什么？”

朱靈兒冷笑道：“我說的是遼語，你聽不懂嗎？”

朱幫主在世時，為了對付遼國密探，學(xué)了一些遼國語，朱靈兒也跟著學(xué)了幾句。丁大山聽了朱靈兒的話臉色一白：“什么意思？”朱靈兒告訴他，一個人無論掩藏多深，對自己的母語，在乍聽之下都會做出本能反應(yīng)的，更何況在計謀成功后，心里一輕松，更會如此。

丁大山哈哈一笑道：“不笨啊，丫頭！”

朱靈兒得意道：“不裝笨一點(diǎn)兒，你會顯形嗎！”

丁大山很疑惑：“我已經(jīng)很謹(jǐn)慎了，究竟在哪兒露出了馬腳？”朱靈兒一笑，道：“到處是破綻：那晚月夜下的草人，和洞中地下室的草人如出一轍，不是你做的還能是誰？其次，你說貝貝在天龍崖撞你，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言，那么貝貝也會由于慣性而落下去，然而事實上貝貝卻安然無恙，這說明你的故事根本就是個謊言。此外，當(dāng)晚你拿了火把進(jìn)入地下室，看都不看，順手就將火把插入崖洞，說明這兒你經(jīng)常來，十分熟悉?！?/p>

說到這兒，朱靈兒頓了一頓，盯著丁大山：“還要證據(jù)嗎？”

丁大山不解：“既然你已知如此，為什么還要?dú)⑺乐茉?？?/p>

朱靈惡狠狠道：“周曾和你是一伙的。那個月夜，有人打呼哨招回貝貝，我就懷疑是周曾。因為周曾過去經(jīng)常這樣打著呼哨逗貝貝玩?！?/p>

5

丁大山聽了哈哈大笑，拍了拍手，一個人走進(jìn)來，是天龍幫副幫主沙老七。丁大山得意道：“老沙，怎么樣，我們訓(xùn)練貝貝時，我讓你學(xué)周曾的哨音，沒白學(xué)吧？”

沙老七仰頭大笑，笑聲未停，丁大山的劍已飛快地刺進(jìn)沙老七體內(nèi)。沙老七頓時呆住，望著他問道：“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丁大山狠狠道：“許諾讓你做幫主，是騙你的?！?/p>

原來，丁大山哄騙沙老七，殺死朱幫主，讓他當(dāng)幫主。

沙老七對幫主之位覬覦已久，當(dāng)即點(diǎn)頭同意了。于是，二人將貝貝拴入深洞中訓(xùn)練，同時為了嫁禍周曾，他故意學(xué)周曾的呼哨聲指揮貝貝。

一切都已布置妥當(dāng)，只待那天丁大山約師父打獵，貝貝突然出現(xiàn)，朱幫主毫無防備，正摸著貝貝的脊背，貝貝卻猛地下口，朱幫主倉促間躲避不及，活活被貝貝咬死。

為了進(jìn)一步嫁禍周曾，丁大山導(dǎo)演了月夜草人和貝貝的出現(xiàn)，之后帶著朱靈兒探查地下室，等到朱靈兒懷疑周曾是兇手后，他馬上拿出刺殺周曾的陰謀。

丁大山瞪著朱靈兒，慢慢地伸出手在臉上一抹，一張疤痕累累的面具被揭下。他呵呵一笑道：“本來，我只想殺死周曾和沙老七，然后借你小丫頭的嘴告訴大家，我已經(jīng)鏟除了殺害師父的兇手，接管天龍幫。到時，天龍幫就會為我無煙子服務(wù)，為我大遼國服務(wù)了?！?/p>

沙老七吐著血，不相信地問：“你真是無煙子？”

丁大山得意地道：“當(dāng)然！”

沙老七大吼一聲：“我沙老七利令智昏，做了遼國幫兇，該死啊……”說完，大叫一聲，倒地而亡。

丁大山冷哼一聲，指著朱靈兒道：“知道了我的一切，丫頭，你也去死吧！到時，我會說你是被這兩個家伙害死的，我為你和你爹報仇，殺了這兩個賊子。”說完，拔出劍一步步走向朱靈兒。

可是，他突然站住不動了。

因為，他被人點(diǎn)了穴。

一個人從身后躍起，是周曾，他笑道：“你上當(dāng)了，我背上藏著皮囊，里面裝著豬血?！?/p>

原來，周曾接到一封無名信，信中說他師父死因隱藏在后山洞中，讓他去看。其實，在此之前，他已接到朱靈兒的密報，知道這是丁大山的計謀，于是假裝中計，欣然前來，和朱靈兒活捉了無煙子。

當(dāng)天，無煙子被送到了官府。

大家讓朱靈兒接任幫主之位，朱靈兒微微一笑，讓給了周曾。她說，抓無煙子，不是為了幫主之位，而是為了繼承爹的遺志，為國鋤奸，還天下一個太平！

（發(fā)稿編輯/周婷婷 ? 插圖/盧仲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