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翹
你是風光,風光不及你
高一剛開始,我?guī)缀跏呛腿E粯?被簡旭迷住了眼。同樣是新生菜烏,只有他鶴立雞群,舉手投足的瀟灑勁兒,高年級的男生們都無法匹敵。英俊的容貌,還有不可忽視的優(yōu)越家境,很難不讓人一見鐘情,再見傾心。只是沒想到,一不小心的“傾心”,一直“傾”到了現(xiàn)在。
高一快結束,我跟他才說上第一句話。
那天他沒戴胸牌,而我們的高中有個變態(tài)的規(guī)定:每天是要憑牌子出入的。
正巧我是那天的值周生,簡旭靠近大門兩米開外我就注意到他了,一直和他保持兩米跟蹤距離的我,報警器立馬在腦袋上嘀嘀嘀響起來。他是發(fā)現(xiàn)我在看他嗎?我馬上拿冊子捂住了半張臉,眼睛卻還舍不得從他身上移開。
“嘿,美女。借下胸牌咯?!焙喰窬尤唤形颐琅?,還朝我笑。
我一下就蒙了,迷魂湯一樣掏出自己的胸牌,飛快地塞在簡旭手上。簡旭一向飛揚跋扈,拿著我的胸牌像往常一樣用蔑視臉混過了保安的視線。
早上第一節(jié)課,我的大腦就在不?;胤胖暗漠嬅?,猛地聽見下課有人喊我名字,我一轉頭看見簡旭倚在后門,感覺要美夢成真。他修長的手指夾著我的胸牌,眉目含笑:“顏清和?”
我詞窮,回應了一個傻了吧唧的笑。
簡旭把胸牌遞給我,輕輕地說了聲謝謝咯。這聲輕快的語氣詞,簡直激起了我的母愛光環(huán)。
走廊上不少人投來了好奇的眼光,等我沾沾自喜地坐在座位上,看到正面朝上的胸牌,立刻又蔫了。照片里這張臉,簡直不忍直視,拍照片那天頭發(fā)沒洗,臉睡腫了,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聲稱是嬰兒肥。
你太笨不懂我的示好
轉眼高一到了文理分科的時候,我借著去老師那里搬作業(yè)的機會,翻了上千份意愿表,找到了簡旭的。
這輩子顏清和這個倒霉蛋大概值遇到兩件幸運的事,一得以喜歡簡旭,二班主任是年級主任。前者因為他是他,后者讓我有了竄改意愿,和簡旭去一個班的可能。
我重重地畫掉自己的歷史政治方向,照抄上簡旭選的物理化學。沒想到在那個高一結束的暑假,我和簡旭的關系突飛猛進,當然也只進展到普通朋友這種。
我的號碼太靠后插個隊可好
高二我沒有如愿以償和簡旭分到一個班,但是我確實是選了物理化學沒錯。
我遠遠地坐在籃球場的看臺,旁邊擺著物理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離籃球場近的地方,站了一排女生?;ㄖφ姓沟?,裙子一個比一個短,像一群職業(yè)拉拉隊選手。她們的聲音飄在初秋的風里,聽起來軟綿綿的。
“簡旭好帥哦!”
“簡旭加油!”
明明只是打籃球玩玩,可是她們的表現(xiàn)跟簡旭要去參加NBA全明星賽一樣。
我用目光清點了下場邊的人數(shù),估算著自己排名靠前靠后,想想挺難過的。
低頭一沮喪間就沒有注意到簡旭什么時候已經(jīng)坐到了我的身邊。他拿起我喝了一半的礦泉水,抬頭猛灌了幾口。
其實我是盤算了一會兒間接接吻這回事兒的,但是我臉紅心跳地忽略了,簡旭也忽略了。
“顏清和,晚上陪我去和施茵分手。”
“哎?”我跟吞了蒼蠅似的,一時反應不過來。
“她出軌了?!焙喰竦谋砬橛兴查g的低迷。
“你也不是女朋友一大把?”我脫口而出,隨后心虛地瞄了他兩眼怕他生氣。
簡旭頗新奇地看著我,“哦,顏清和你對我有看法?說來聽聽?!?/p>
我豁出去,望著天,目光放空,“其實我覺得你啊,就像是在買菜,一堆蘿卜青菜等著你挑,有生命的話說不定還會迫不及待躍上你的手??墒悄阗I一堆回去,只是為了搭配一樣主菜?!?/p>
簡旭沉思片刻,“蘿卜青菜也可以成為主菜啊?!?/p>
我沖他笑。在他和施茵的緊要關頭做了件很乘人之危的事。
我湊過去,在他的臉上飛快地親了一下。
他裝作不知那便無人知
“顏清和你膽子不小啊,以后可別這么干了,會嫁不出去的。”他的眼神躲閃,笑起來并沒有先牽動左邊嘴角,我立馬就明白了。于是我賭氣地起身拍拍土,“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p>
那天賭氣走開之后我刻意躲著簡旭,但是這其實沒什么必要的,我不躲他他也不會來找我。
課余時間豎著耳朵從別人那里聽來八卦,沒我陪著,他還是和施茵分了手,施茵哭了好幾天,一向文靜的她揚言饒不了那個背后搗亂的小三。
他用背影告訴我不必追
和簡旭混熟以后,他經(jīng)常帶著我和他的朋友玩。
我是簡旭樂顛顛的跟屁蟲一只、可能太執(zhí)著,別人都以為我們出雙入對了。
施茵跟我的班主任告了狀。
站在辦公室里,我望著自己的腳尖,緊張地絞著手指。
“顏清和,施茵說你和5班的簡旭談戀愛是真的嗎?”
我在心里掂量了很久,想承認但是估計自己沒資格承認吧,于是我沒有說話。
班主任見此更加語重心長,“老師一直覺得你是個好孩子,就算是鬼迷心竅吧,該停止的就該適可而止了。馬上要升高三了,這個關頭可不能分心啊?!?/p>
我還是沉默。班主任有些生氣了?!澳懵牭搅藛??”
低低地“嗯”了一聲,班主任接著侃侃而談:“老師跟你說實話,你知道為什么簡旭天天不好好學習,沒人管他嗎?他家境好,高三拿了畢業(yè)證就出去留學的人。你不一樣,你可是要走高考這座獨木橋的,自己要學會掂量輕重緩急啊。 ”
從辦公室出來,一眼瞄到焦急等待在陽臺上的簡旭,心里暖暖的。他見我神色無異,松了一口氣:“哈哈,說我們早戀吧?我們怎么可能戀愛?”
我仰起頭,對著空中,用他剛好能聽到的聲音說:“簡旭,高三你會出國對嗎?”
“嗯?!焙喰窈敛贿t疑地肯定了,“本來是打算出國前再告訴你的?!焙喰窀呷揪蜎]有在學校待過了,所以不是我不想見他,是見不到。聽說他被他爸爸送去一個培訓班,考托福。
于是,周末我逃了補課,早早站在游樂場門口等他。好久不見,簡旭瘦了。他朝我走過來的時候,夾雜的風塵幾欲迷了我的眼。
那天簡旭巧妙地避開了所有摩天輪啊,旋轉木馬啊,游船啊之類的戀人項目。我從頭到尾一直在尖叫,最后嗓子都啞了。
天色將晚的時候,我們到了云霄雙塔,就是垂直降落的跳樓機。我提心吊膽地瞄著簡旭,結果他說了一句:“上吧,愣著干什么?”
硬著頭皮坐上去,工作人員幫我把安全杠打下來,我滿腦子都空了,腿腳在不停地抖。這時候,簡旭低低地說了一句;“清和,我的計劃提前了,下個禮拜就走。”
“啊?”我啞著嗓子回應,機器這時候啟動了,我們被送到了最高點。
一瞬間失重下墜的時候,我哭了。分別的時候還是到了,我們一前一后默默走在路上。晚風吹干了臉上的淚痕,干干的有點疼。我看著他的背影,心想這就是我整個高中年代無論怎么跑都追不上的人啊。
簡旭送我到家,在我上樓梯的時候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我轉過身,他怔怔地看著我,欲言又止。我們隔著馬路互望了半晌,像隔了一個世紀那么長。
最后他擺擺手:“沒事,你回去吧?!?/p>
好朋友只是朋友
后來,我考上了本地的大學,簡旭離開這里去了加拿大,如我想被時光的洪流沖散。
大學第一天,宿舍的姑娘們八卦自己的高中的情史。
苗苗問我 ,清和你居然沒談過戀愛。
我搖搖頭,沒有。
但是我想戀愛里應該有的心酸和甜蜜,簡旭都已經(jīng)給了我。
所以后來,我才會因為一份被雨淋到的郵件,泣不成聲。簡旭留給我的謎底,終于一一揭曉。
他說:“清和,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原諒我因為年少無知的自私,一直對你的感情裝作不知。我喜歡你的陪伴,但是我不能給你承諾。如果你接受我的道歉,等我回來,我們繼續(xù)做好朋友,好嗎?” 如果這是青春必經(jīng)的磨難,我想我至少收獲了一份友情。簡旭知道,他提出的要求,我從來都只會回復一個字。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