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 軒
考零分算你狠
◎ 劉 軒
進(jìn)入中學(xué)后,我開始叛逆,變成了一個讓老師頭痛的孩子:調(diào)皮、厭學(xué)、愛做白日夢,每天憧憬的是變成一個像舒馬赫那樣的賽車手。我的成績很糟——一直雷打不動的“C”,這讓老師無計可施。
于是,劉墉忍不住找我談話了——在我12歲之后,我可以直呼父親的名字。他先是沖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然后說:“你現(xiàn)在整天夢想著當(dāng)舒馬赫那樣的賽車手,對嗎?”
“是的。”我感覺他的話里有一些鄙視的成分,有點挑釁地說,“舒馬赫像我這么大時成績也很糟糕,還考過零分,現(xiàn)在不照樣當(dāng)了世界頂級賽車手?”
劉墉突然爽朗地笑起來:“他考了零分,于是當(dāng)了賽車手??赡銖臎]考過零分啊,每次都是‘C’。”說完,他沖我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成績單。
他竟然笑話我沒有考過零分!我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從喉嚨里發(fā)出了低沉的聲音:“你希望我也考個零分給你看看嗎?”他往椅背上一靠,擺出一個很舒服的姿勢,笑了:“這個主意不錯!就讓我們打個賭吧,你要是考了零分,那么以后你的一切自便,我絕不干涉??墒牵阋惶鞗]有考到零分,就必須服從我的管理,如何?”
于是,我們很認(rèn)真地?fù)粽茷槊恕?/p>
“但是,既然是‘考’,那就得遵守必要的考試規(guī)則:試卷必須答完,不能一字不填交白卷,也不能留著題目不答,更不能離場逃脫,如果那樣的話即視為違約,好不好?”這還不簡單?我的心里發(fā)出快樂的鳴叫,不假思索地答道:“沒問題!”
很快便迎來了考試。反正這些該死的試題我平時就有3/5不會,考個零分不難吧?可隨著試題的難度不斷增加,做題時,我并不知道哪個是正確答案。我開始犯難,但又不能空著不答,只能硬著頭皮亂蒙一通。
走出考場,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心竟然出了汗。我第一次感覺到,原來考零分也很難!
試卷結(jié)果出來了,又是可惡的“C”,而不是可愛的“0”!我灰頭土臉地回家,劉墉笑瞇瞇地走過來,提醒我:“咱們可是有約在先,如果你沒有考到零分,就必須聽從我的指揮和安排?!?/p>
他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子,說:“我拜托你早一天考到零分。哪一天考到了零分,哪一天你就獲得了自由!”我大吃一驚,他竟然無限制地給我發(fā)補(bǔ)救卡?
很快又迎來了第二次考試……結(jié)果又是“C”!第三次、第四次……我一次又一次地向零分發(fā)起沖刺。為了早日考到零分,我不由自主地開始努力學(xué)習(xí),有把握做錯的題越來越多,換句話說,我會做的題也越來越多。
一年后,我成功地考到了第一個零分!劉墉那天很高興,端起酒杯大聲宣布:“劉軒,祝賀你終于考到了零分!”他沖我眨了眨眼,加了一句話:“有能力考到A的學(xué)生,才有本事考出零分。你被我耍了,哈哈哈……”
的確,在這個賭局中,我的一舉一動都早已經(jīng)在他的預(yù)料之中,可把考滿分的要求換成考零分,我就覺得比較容易接受,并且愿意為了達(dá)到這個目標(biāo)而努力。我真不知他是怎么想出來的。
后來,我考上了哈佛,讀完了碩士,正在讀博士。譯了書,寫了書,拿了音樂獎,獲得了表演獎。似乎在18歲以后,我就再也不想做舒馬赫第二了。我覺得我完全可以做劉軒第一。
(摘自《創(chuàng)造超越的人生》長江文藝出版社 圖/子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