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紅樹

黃西揚名美國：只為那星光閃閃的螢火蟲

■文/紅樹

白天，他是在實驗室做研究的科學(xué)家，在基因與癌癥領(lǐng)域有自己的專利；晚上，他搖身一變成為脫口秀演員，是美國人氣最旺的笑星之一。他叫黃西，一個生活安逸的化學(xué)博士，卻意外地說起了美國式的“單口相聲”。從2013年4月起，黃西應(yīng)央視邀請，每個月飛回國內(nèi)幾次，在央視進行脫口秀表演，贏得國內(nèi)觀眾的熱棒。

成功的背后，是黃西給孤寂的妻子帶來的“每晚一笑”，個中點點，和那星光熠熠的螢火蟲息息相關(guān)……

苦痛的日子，那只微弱光亮的螢火蟲

黃西從沒想過自己的生活會和相聲沾上邊，直到他遇到了金研。

黃西1970年出生于吉林省白山市河口鄉(xiāng)。父親是一家鐵礦的工程師，母親是鄉(xiāng)里的醫(yī)生。16歲時，他考入吉林大學(xué)生物化學(xué)系，5年后，又以全國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中國科學(xué)院生物化學(xué)的研究生。

1993年3月的一天，已讀研三的黃西報名參加了一個韓語培訓(xùn)班。第一天上課，培訓(xùn)班老師金研一襲米色長裙，一臉燦爛的笑容，吸引了全班男生的目光。金研畢業(yè)于東北財經(jīng)大學(xué)，吉林延邊人，比黃西小3歲，她剛到北京半年，在一家公司做會計，業(yè)余時間幫朋友的培訓(xùn)機構(gòu)教韓語。

一見傾情，金研就這樣走進了黃西的心里。因為自己其貌不揚，而金研如此明艷，黃西不敢表白，只好從做朋友開始，關(guān)心她，照顧她，把喜歡深埋在了心底。漸漸地，金研無論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歡和黃西商量。

1993年7月的一天，金研突然對黃西說：“有人向我表白，我不知該如何拒絕。你說，我要不要試著和他交往一下？”這還了得？試著試著豈不成了別人家媳婦了？黃西給她支起了招：“你可以用玩笑的方式拒絕啊?！薄笆裁赐嫘@么有用？”金研十分好奇。

“你問他，我哪兒好？你告訴我，我一定改！”金研笑彎了腰。那次，黃西擊退了“情敵”，還鼓足了勇氣向金研表白。

然而，金研把嘴一撇：“我問你，我哪兒好？你告訴我，我一定改。”她把黃西教的方法當(dāng)即還給了他。黃西哭笑不得，只好退守到好朋友的位置。每天晚上7點半，他會準時給金研打電話，用調(diào)侃自嘲的方式，給她講自己白天遇到的趣事、囧事，掛電話前，再告訴她第二天該穿什么衣服。

這樣，黃西堅持了近1個月。一天，黃西突然病了，連續(xù)3天高燒不起，實在沒力氣聯(lián)系金研。沒想到，第4天，金研主動打來了電話：“我們見面吧！我好像離不開你了?！眱扇司瓦@樣戀愛了，結(jié)婚了。

1994年初，黃西考入美國萊斯大學(xué)攻讀生物化學(xué)博士專業(yè)。年底，金研來到波士頓和他團聚。

然而，團聚不久，兩人就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生存環(huán)境了。金研過去一直學(xué)韓語，英語很差，不要說出去找工作，就連外出也得黃西全程陪著。怕影響丈夫?qū)W習(xí)，她只有盡可能減少外出，每天呆在家里，苦悶至極。怕黃西擔(dān)心，她只有把滿腹的委屈和壓抑憋在心里。時間久了，金研有了輕微抑郁癥，臉上總是被愁云籠罩著，心情和脾氣也越來越差。

那段日子，一個家全靠黃西支撐。上課之余，他應(yīng)聘到一個研究所做了助理實驗員，每天都埋頭做十幾個小時的實驗，但收入仍然十分微薄。不久，金研應(yīng)聘到一家華人餐館工作，沒法用英語交流，她只能在廚房里洗碗，還經(jīng)常因為不懂英文，被別人欺負。

我成為明星，正是源于螢火蟲一樣的星光。這是愛發(fā)出的光芒。

回到家，金研在黃西面前總是強顏歡笑。然而，盡管如此，黃西看著疲憊憔悴的妻子，還是從她憂郁的眼神里讀出了她的沮喪。

黃西覺得日子不能再這樣繼續(xù)下去了：他將妻子接到美國來，是為了牽手打拼未來，而不是讓她來承載生活的傷和痛的。1996年冬天的一個晚上，黃西一進家門，看見金研的眼里隱約有淚。等他細看時，她已經(jīng)掩飾過去了。他將妻子拉到面前：“研研，你是不是哭了？你的笑去哪里了？我們能一起在美國打拼，多幸運啊，多不容易啊，你應(yīng)該笑??！”

金研怕黃西擔(dān)心，強裝著笑了起來：“我每天都在笑?。∽罱α?。”黃西沒有追問，他給妻子講起了笑話：一群螢火蟲在空中飛，其中有一只不發(fā)光，另一只好奇地問它怎么了。不發(fā)光的螢火蟲回答：“上月忘交電費了……”黃西還沒講完，妻子就號啕大哭起來，那個月，他們就是交不起電費了，她剛剛為此愁得掉眼淚。

這是妻子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黃西心疼地把她擁在懷里，他暗暗發(fā)誓，從此，他再也不會讓她掉一滴淚。這天晚上，黃西和妻子聊了很久：“你知道嗎？你就是我的螢火蟲。不管有多黑暗，只要你的光亮在，我就會永遠有方向。”“可我沒電了怎么辦？”妻子含淚問他。

“你的笑就是最大的光亮??！只要你笑，日子永遠不會黑暗。”黃西緊緊擁抱著妻子，“從明天起，我會讓你開開心心的?！苯鹧泻瑴I應(yīng)著，哭了又笑了起來。

我們的苦我們的樂，異國他鄉(xiāng)的脫口秀

從那以后，黃西每天睡覺前，都變著花樣給妻子講笑話，不把妻子逗得哈哈大笑，他絕不住嘴。為了讓妻子盡快適應(yīng)美國生活，不管日子多么艱難，黃西總是想辦法攢錢，隔一段時間帶金研去旅行。

有一次，兩人去得克薩斯州內(nèi)的科珀斯克里斯蒂玩，由于亞洲人很少去那里，他們的出現(xiàn)十分引人注目。黃西在雜貨店買了牛肉，在海邊搭起帳篷，向一對美國夫婦借了火爐烤起了牛肉。金研看到丈夫興致勃勃的模樣，好奇地問他：“你不覺得我們有點格格不入嗎？”

“當(dāng)然格格不入了。”黃西大聲地用英文說，“可是，你不覺得我只有在這里，才顯得非常有異域風(fēng)情嗎？”黃西的話引得周圍的游客哈哈大笑，隨即人們又為他的豁達鼓起掌來。

在黃西的努力下，金研逐漸從抑郁的情緒里走了出來，笑容也越來越多了。

沒多久，金研在黃西的鼓勵下，順利通過了托福和GMAT考試，隨即被休斯敦大學(xué)錄取。他們居住的地方離休斯敦大學(xué)大約有1個小時車程，為了方便金研上課，黃西好不容易攢了2千美元買了一輛二手鈴木車，每天開車送她上學(xué)。

熟悉路況后，金研開始自己開車去上學(xué)。由于車實在太舊了，有一次，金研開車到半路下起了大雨，車在路上打轉(zhuǎn)，居然掉進了溝里。幸虧有人撥打了急救電話，消防車及時趕到，把她救了上來。當(dāng)黃西心急火燎趕到時，金研笑嘻嘻地說：“我沒受傷，我們的小毛驢也完好無損，她膽小，不敢再破了?。　逼拮拥挠哪?，讓黃西哈哈大笑。

還有一次，有人開車開錯了路，致使11車相撞，金研的車排在第9，居然夾在中間絲毫無損。興奮之余，她給黃西打電話報告這一消息：“祝賀你，我們車的右側(cè)車窗玻璃全碎了，車門無法打開，你以后要上副駕駛，得從我的駕駛座上爬過去了。”黃西得知情況，笑了，雖然日子過得苦，但妻子終于學(xué)會了苦中作樂。

5年后，黃西和金研同時畢業(yè)。2000年初，黃西來到馬薩諸塞州一家跨國基因制藥公司工作，金研則進入一家會計事務(wù)所上班。他們從休斯頓搬到了波士頓，兩人收入都不菲，很快買了房和車，過上了穩(wěn)定體面的生活。

雖然日子安逸了，但黃西給妻子講笑話的習(xí)慣始終保持著，這是他們獨有的“一千零一夜”。然而，隨著時間流逝，黃西的“笑料”漸漸枯竭了。

為了給妻子繼續(xù)講笑話，2002年初，黃西白天上班，是搞基因與癌癥研究的科學(xué)家，晚上則參加了一個演講會組織。這個組織每星期都會舉辦一場聚會，參加聚會的人都要做一個即興表演，要很夸張，能把人逗笑。黃西在演講會汲取了營養(yǎng)，又能在妻子面前講笑話了。他還不滿足，又去休斯敦一家脫口秀俱樂部聽脫口秀，在家里看電視，他看的也多是脫口秀節(jié)目。

2002年底，黃西又參加了一個脫口秀學(xué)習(xí)班，系統(tǒng)學(xué)習(xí)了笑話的結(jié)構(gòu)，怎么輔墊，怎么抖包袱，怎樣用麥克風(fēng)以及在哪兒能找到相聲俱樂部等。與此同時，他開始寫一些移民笑話。每創(chuàng)作一則，他都第一個講給妻子聽，直到她哈哈大笑為止。漸漸地，黃西的表演越來越嫻熟，也越來越有感染力。有一次，黃西站在家里，給妻子展示了一場長達30分鐘的表演秀，金研由衷地說：“太好笑了,也太可惜了，這么有趣的表演要是能讓更多人看到就好了?！?/p>

說到這里，金研靈機一動，很多華人初到美國，都會像自己一樣遇到難以言說的苦悶，如果黃西的移民笑話能被更多的華人聽到，豈不是一劑別樣的心靈雞湯？

黃西被妻子的建議打動了。于

是，經(jīng)過多方籌措，2003年冬天，他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場表演。

紅遍全世界，那是愛發(fā)出的微笑

那天晚上，在一個叫漢納的體育酒吧里，黃西站在酒吧角落的一只麥克風(fēng)前，一個人講了15分鐘的笑話。酒吧很亂，電視里放著體育節(jié)目，有人在玩臺球，打保齡球，還有一些人在喝酒，幾乎沒有人在聽他的笑話。黃西往臺下望去，金研正在酒吧一角，高高地為他豎著大拇指，于是他的信心回來了，他又大聲講了起來。

之后，黃西在妻子的鼓勵下，不斷打電話，去俱樂部面見老板，把簡歷和照片寄給俱樂部的老板看，但得到的回應(yīng)少之又少。

這樣的打擊，并沒有讓黃西和金研氣餒。半年后，終于有一個叫“喜劇儲藏室”的俱樂部接納了黃西。條件非?？量?，作為新手，黃西必須拉來觀眾，才能上臺表演。那晚，風(fēng)雪交加，黃西站在大雪紛飛的俱樂部門口，問一個又一個過路人：“你想看喜劇演出嗎？”路人一個個搖頭走開了。黃西實在凍得受不了，躲在旁邊商店的屋檐下避雪。這時，他看見遠處的風(fēng)雪中，有一個瘦弱的女人，正在語氣堅定地向過往的路人說著什么。黃西走過去一看，那個女人竟是金研。只見金研站那里，一遍又一遍地對路人說：“我丈夫表演的脫口秀非常棒，請你去看一看，他一定不會讓你失望?！蹦且豢?，黃西心里充滿了感動，他沒有去和金研說話，而是走回來，含著淚笑了。

笑過，他干脆就在站在門口，大聲表演起來。終于，他的執(zhí)著贏來了第一個客人，第二個客人……慢慢地，黃西終于有了自己的觀眾群。這個白天嚴肅認真的生化博士，晚上成了一名擁有越來越多觀眾的諧星。

2004年2月中旬，黃西在波士頓舉辦的國際喜劇節(jié)上獲得了全美喜劇表演比賽第一名。從那以后，黃西經(jīng)常被邀請到喜劇聯(lián)絡(luò)站的俱樂部表演。這個俱樂部是當(dāng)時波士頓最好的俱樂部，很多知名的脫口秀演員都在那里表演過。

時間就這樣在黃西的努力和奔波中過去了。2007年初，黃西和金研的兒子黃晉出生了。兒子的出生似乎給黃西來了好運，他被選中參加波士頓喜劇節(jié)比賽，并得到了美國脫口秀演員最高表演舞臺《萊特曼秀》的試鏡機會。這是亞裔演員第一次登上這個節(jié)目。試鏡那天，黃西和金研非常興奮，雖然仍在做月子，但金研還是將黃西送出家門，看著黃西開著車駛進風(fēng)雪中。那天，黃西表演得非常出色，《萊特曼秀》的笑星挖掘人布瑞爾看了黃西的表演后，不由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力邀他參加《大衛(wèi)·萊特曼秀》的演出。得到這一殊榮，黃西非常興奮，也非常緊張，深怕自己演砸了。去《萊特曼秀》演出那天，為了給丈夫鼓勁，金研抱著兒子和黃西一起去了演出現(xiàn)場。臨上臺時，金研鼓勵黃西：“美國不缺你一個科學(xué)家，可是美國缺一個華人脫口秀演員，你能撫慰每一顆受傷的心靈?！?/p>

妻子的話，讓黃西忐忑的心變得無所畏懼。那天，他第一次登上《大衛(wèi)·萊特曼秀》節(jié)目現(xiàn)場。短短6分鐘，贏得了20多次笑聲、歡呼聲。演出結(jié)束后，無數(shù)的觀眾沖上臺把黃西圍在中間，要他簽名。觀眾席上的金研哭著，笑著，激動萬分——她的丈夫，從最初哄老婆開心，到讓更多華人開心一笑，用了整整10年！

2010年3月17日，黃西受邀參加美國記者年會。按照慣例奧巴馬總統(tǒng)很有可能會參加，黃西非常重視這次演出。

記者年會晚宴的前一天，黃西和金研飛到了華盛頓，第二天一大早黃西就去了會場試音響。雖然那天奧巴馬臨時有個緊急會議，沒能參加，但15分鐘的表演，讓副總統(tǒng)拜登多次帶頭拍手，政要們笑得前仰后合。下場之前，拜登走上臺來，攔住將要下場的黃西，并向觀眾席里張望，請金研上臺。拜登一手挽著黃西，一手挽著金研，和他們夫婦二人合了影。這次15分鐘表演創(chuàng)造了黃西喜劇事業(yè)的輝煌，使他紅透美國。

黃西“喜劇人生”的故事迅速傳到了國內(nèi)。雖然演出繁忙，他還是抽時間在清華大學(xué)等院校，向眾多學(xué)子講述一個生化博士的別樣人生。2013年春節(jié)，央視外語頻道還邀請黃西在蛇年春晚上擔(dān)綱做了主持。

2013年4月，43歲的黃西接到央視邀請，正式加盟央視財經(jīng)頻道，在財經(jīng)頻道《是真的嗎》欄目中擔(dān)任嘉賓主持。

回到祖國后，除了主持節(jié)目，黃西還到中國的各個城市去演出，表演他的脫口秀。2014年末，在上海東方衛(wèi)視“東方眼”欄目的一次脫口秀表演《2014年感謝信》中，他和搭檔崔永元一起大尺度地諷刺了一些中國官員財產(chǎn)不公示的問題。2015年2月，黃西在東方衛(wèi)視“東方眼”欄目中，以他一貫的幽默，說崔永元長得像青蛙卵，讓全場笑翻。

在東方衛(wèi)視“東方眼”欄目定期演出的同時，黃西也到青島、廣州等城市表演脫口秀。2015年3月21日，他還在南京做了脫口秀專場演出。如今，每次錄制節(jié)目，黃西都要把他在節(jié)目中要用到的段子先期在北京各高校進行秘密預(yù)演，而預(yù)演現(xiàn)場也會安排專人記錄效果最好的段子與細節(jié)，再經(jīng)過黃西的加工與整理，最終呈現(xiàn)在節(jié)目之中。

黃西在接受采訪時說：“我成為明星，正是源于螢火蟲一樣的星光。我想說，這是愛發(fā)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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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編/鄧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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