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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繡碎碎緣

      2015-05-14 09:47:25一世安
      飛魔幻B 2015年6期
      關(guān)鍵詞:羽衣媳婦兒白糖

      一世安

      楔子

      我?guī)煾竵碚椅业臅r候,我正趴在地上撿落了一地的碎片。

      我是西天七佛跟前的一座杯盞,因聆聽梵音教化,才得以有了靈識。

      如今,我剛在凡界歷完第六次劫。

      【一】

      我自有靈識以來,就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從小透明一躍飛升成為大神。但小透明之路艱險坎坷,我之所以拜在姬玉山門下為弟子,是一心想著以師父的仙脈寬廣和在天界的地位,必然能有什么捷徑可走。

      師父果然沒有叫我失望,確實給我找了條不錯的捷徑。

      捷徑的那一端連著一位天界的老人,相傳混沌初開,父神母神也要吃飯喝水,于是就著手邊的紫砂泥捏了個紫砂壺出來。

      那可是被父神母神捧在手心里的角色,如此算來,紫砂壺大大可比如今的天君來頭還要大。

      師父告訴我,紫砂壺大大云驍正在凡間歷劫,一般茶壺都得配上茶杯才能成一套。當(dāng)初云驍因為形單影只,頗覺寂寞,便捏了一雙茶杯要配著自己。只是剛剛成形,便在六界戰(zhàn)亂時失散了。所以,此番若是我能助云驍歷劫成功,我便能搭上云驍?shù)捻橈L(fēng)車,一路扶搖直上,成為大神。

      我覺得我?guī)煾负喼本褪翘觳牛瑤煾刚f道:“師父你就放心吧!我碎都碎過這么多次了,我還怕什么?”

      師父目光閃爍:“云驍現(xiàn)在就是個凡人,你要克制自己,不管有什么仇什么怨都得等到你成神了以后再說,懂嗎?”

      師父這話出口,我便隱隱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我于是偷偷去找司命,趁機在輪回鏡中看了看云驍?shù)那皦m過往。

      第一世,云驍是位將軍,他豪氣沖天,端著手里的酒杯,舉得老高,口中大喊:“來,弟兄們,跟著我,殺出去!”話畢,將酒杯中的熱酒一飲而盡,而后,跟著一幫兄弟們將酒杯狠狠地砸碎在地上。然后,他就戰(zhàn)死沙場了。

      等等,這個場景怎么這么熟悉?我將畫面倒了回去,仔細(xì)地看了看,是了,被他摔的那個酒杯就是我。

      第二世,云驍是位侯爺,他輕輕托起手邊的酒杯,凝眉同站在他面前的黑衣死士說道:“如此行事,擲杯為號!”話畢,將手中的酒杯砸在了地上,無數(shù)黑衣死士涌了出來。然后,他起兵造反失敗,被皇帝給斬了。

      我多等了一會兒,就看見自己蹲在地上,慢吞吞地將碎片撿起來,小心翼翼地拼好……

      沒錯,又是我。

      第三世,云驍是位帝王,大臣遞了份折子上來,他翻開看了一看,怒地拂袖將桌子上的茶盞燭臺筆架一應(yīng)掃落在地?!皬U物!沒用的廢物!”然后,他就被氣得駕崩了。

      是了,被他掃落到地上的那個杯子,還是我……

      第四世,云驍是個土豪,大婚那晚,他端著酒杯正準(zhǔn)備同新婚夫人喝合巹酒時,他的夫人跪在地上告訴她腹中已有骨肉,且那孩子是隔壁老王家的。他氣得雙手握拳,將手中的酒杯捏碎。然后,無意間,碎片就隔斷了他的動脈,他血崩而亡。

      對!被他捏碎的那個杯子,依然是我……

      后面的,我沒忍心再看下去。

      因為,我回憶了一下,我碎的每一次,最后能看見的都是云驍那張冷酷又好看的臉。原來,我與他在凡界竟然已不知不覺地相愛相殺了六世。

      所以,我對我這一世的命運,并不看好。

      【二】

      我?guī)煾父嬖V我,這一世歷劫,要同以往不一樣一些。我不必再變作各式各樣的杯具,而是化作人形,小心守護在云驍?shù)纳砼员憧伞5也坏矛F(xiàn)身,而云驍有天瞳,因此可以看見我。至于那些肉體凡胎的普通凡人,他們則是看不見的。

      我初到云驍府上的時候,他正端坐在桌邊翻著一本書,燭臺上的火一跳一跳,我走到他跟前,眼前這個八歲的肉嘟嘟的小娃娃看著我愣了一愣,然后奶聲奶氣地開口:“你是誰?你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

      不過才八歲,竟就能問出如此高深又有禪意,被佛祖奉為三大經(jīng)典的問題,確實值得我好好栽培。

      我抬手揪了揪他的耳朵,認(rèn)真地說道:“云驍,你給我記清楚了,我是你媳婦。你長大了,是要娶我的,知道了嗎?”

      他的耳根猛然泛出紅意,拘謹(jǐn)?shù)乜戳宋乙谎郏缓髮㈩^埋得低低的,直盯著書卷,口中低低道:“知道了?!?/p>

      我一把將他手中的書扯了過來,翻了翻,道:“這么晚了不睡覺?”

      他站了起來,卻夠不著我高高舉起的書,小短手一直亂揮,口中急急道:“夫子明日要考學(xué)問,若是答不上來,是要被罰的。”

      我想,我既然是要來護著云驍?shù)模筒荒茏屗芤稽c皮肉之苦。于是將他抱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安撫他道:“別怕,我有法子,你先睡覺?!?/p>

      他在床上騷動了一會兒,因為我睡在外側(cè),他不好從我身上爬過去,只得放棄,轉(zhuǎn)頭朝著里側(cè)。良久,我聽見他嗓音低低說道:“那……媳婦兒,我睡了?!?/p>

      第二日,我醒來的時候,云驍已經(jīng)坐在桌邊,繼續(xù)抱著那本書啃。

      我想,前六世若他也這么勤懇,興許我跟他都不會這么英年早逝了。

      夫子點云驍起來背書的時候,我就悄悄蹲在他身后,在他負(fù)在身后的手心里一筆一畫地寫出要點。一篇課文背完,夫子幾乎是喜極而泣,拍著云驍?shù)募绨?,說道:“人才!人才??!”

      晚間,云驍偷偷從袖子里撈出一盤白糖糕,輕輕放在桌上,道:“媳婦兒,你餓壞了吧?我給你拿了點吃的。”

      我感動得快要哭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我吃白糖糕。因為,我、從、來、不、吃、甜、食!

      云驍托著腮,肥肥的小手拈起一塊白糖糕遞到我嘴邊,道:“媳婦兒,快吃吧!可好吃了!”

      “阿碧告訴我,女孩子最喜歡吃甜食了?!痹乞旍t腆地笑了笑,抬眼看著我,一臉單純無邪地問我道,“媳婦兒,你是女孩子嗎?”

      是!我當(dāng)然是!為了證明我的性別,我認(rèn)栽了!

      【三】

      此后,云驍無論習(xí)文練武,我都守在他的身旁提點他。于是,他八歲就能吟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成了大周的名人,獲得稱號——神童。

      云驍十歲那年,同他指腹為婚的宋蓁蓁找上了門。

      那一日,天朗氣清,幾朵白云散在空中。宋蓁蓁穿著一套淺粉色的襦裙,蹦蹦跳跳地來到云驍?shù)纳磉?,摟住他的肩膀,道:“云哥哥。?/p>

      此時,我正坐在荷花池邊的游廊上望著他們,從容平靜地吃著白糖糕。云驍朝我這邊看了一眼,然后殘忍地將宋蓁蓁的小手撫開,正了正色,嚴(yán)肅道:“男女授受不親,姑娘請自重!”

      宋蓁蓁眼眶霎時就紅了,一張好看的小臉憋得通紅。云驍與她劃清界限后,便朝我這邊來,大片大片的碧綠荷葉浮在水面上,池里的荷花開得正好。

      云驍走到我面前,抬手幫我擦了擦嘴角的白糖糕的沫子,一臉自豪地問我:“媳婦兒,我剛剛,干得漂亮嗎?”

      云驍十二歲時開始練箭,學(xué)了大半年還是個半吊子。當(dāng)然,這只是在我面前,在眾人跟前他可是百步穿楊的神箭手。每每師父要驗收習(xí)箭成果時,我都會站在他身后,擁著他,捏著他的手,緩緩將弓拉開。他的師父看到云驍高深莫測的箭法后,不由得仰天長嘯道:“我楊家箭法終于后繼有人了!”

      那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不少瀕臨消亡的手藝家子都來找云驍,求他做自己的徒弟,以傳承技藝。云驍?shù)故菦]有什么負(fù)擔(dān),反倒是我壓力極重。

      比如,有大師要來求他學(xué)習(xí)變臉。他一派輕松地往那兒一站,捏個架子,我就拿著一張張面具給他貼上、撕下地?fù)Q。我累得汗如雨下,大師驚得目瞪口呆。然后我就聽見云驍?shù)f道:“我還可以更快……”

      我,我去你大爺?shù)模?/p>

      又比如,有高人要來求他學(xué)習(xí)木雕。他就抱著根木頭進屋里來,然后我就埋頭苦干,他則在一旁閑閑地翻書、閑閑地喝茶,等我大功告成,他抱著木雕出去,我累得扶住門柱的時候,就聽見他跟高人說道:“其實,我能用這根木頭雕一個千手觀音?!?/p>

      我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云老爺六十壽辰那一日,飲宴過后便邀了眾人去校場射箭,舒緩心情。這對我來說,是很大的打擊。

      云驍為了展示自己高強的箭術(shù),哄他爺爺開心。朝上下左右四個方向各射了一支箭,輕松地放下了手中的弓,嘴角微微勾著笑,擺出一個狂跩炫酷的造型。

      我翻了個白眼,飛身出去抓了四支箭,然后將那四支箭用力地摁在了靶心。

      周圍一陣歡呼,大概是因為我身手敏捷、剛剛表現(xiàn)太好,顯得云驍非常帥,宋蓁蓁忽然開口道:“云哥哥,你……會不會追云逐月?”

      “沒問題!”云驍問也沒有問我的意見,就打包票說道。

      我的內(nèi)心,幾乎是崩潰的。

      所謂追云逐月,就是射出的后一支箭要穿破前一支箭,連續(xù)十發(fā)。于是,我作為一個透明人,隨風(fēng)奔跑在烈日之下,跟穿糖葫蘆似的,把云驍胡亂射出的箭一支支穿起來。

      眾人看到云驍出色的表現(xiàn),一個個驚嘆不已。宋老夫人慈愛地拉著云驍?shù)氖?,問他:“以后,我家蓁蓁就給你做媳婦,怎么樣?”

      云驍看了看趴在一旁喘氣喘得跟狗似的我,漲紅了一張臉,義憤填膺道:“我已經(jīng)有媳婦兒了,你們以后不許再提這種事情?!?/p>

      【四】

      云驍十三歲那年,被富貴人家追求自由的壞風(fēng)氣浸染。一日,我從外頭回來,發(fā)現(xiàn)云驍不見了蹤影,看到他留在桌上的字條兒,才知道他離家出走了。

      字條兒上寫著: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在屋子里找了一通,才發(fā)現(xiàn),這死孩子居然連錢袋都忘了拿。

      我趕忙追了出去,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一片密林里被幾個道行頗深的小妖圍住。

      我心道不好,云驍是有來頭的神物,若是被這幾只妖給吞了,他還怎么帶我飛?

      我怒氣沖沖地趕到云驍身邊,將他護在身后,同那幾只妖放狠話道:“你們這幫妖孽!連個茶壺都不放過嗎?!”

      云驍氣呼呼地跺腳,從我身后探出頭來,道:“我不過長得珠圓玉潤些,你們就說我像一只茶壺,簡直沒有眼光!”

      “閉嘴!”我把他的頭摁回去,罵他道,“趕緊回家去,別待在這里!”

      我之所以這么著急將云驍趕回家,是因為,我看出來了,我干不過那幾只妖。我能不能罩得住云驍,還是未知數(shù)。

      仙家在凡界擅用術(shù)法是犯了天規(guī),可眼下也沒有別的法子,我只得捏訣在云驍周身筑起一道仙障,腕間紗羅縹緲,似一層又一層鋪過的海浪。

      遠(yuǎn)處云氣翻騰,乍然一道雷聲響過,暗夜亮如白晝,對面一排小妖嚇得面無血色。天雷落在身后,砸出一個天坑,我撒丫子歡跑,天雷便如同一支支接連不斷的箭矢追擊而來。

      天雷追著我跑,我沒有辦法,只好追著妖孽們跑,對敵人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當(dāng)然,我自己也沒能僥幸逃脫天雷的制裁。

      我的身上被劈出一道道齊整的口子,每邁出一步,腳邊都是一攤鮮紅的血跡,像是在荒野里開出的紅蓮。

      而云驍早已被趕來的云府家丁給匆忙抱回了家中,我還記得他被拖走時的眼神,是擔(dān)心與不舍。我只慘然地笑了笑,然后同他說了一句話,那聲音被裹在轟鳴的雷聲中,已無法傳至他的耳中。但我想,他定然是看懂了我的口型:“乖,回家等我?!?/p>

      我強撐著回到云府,云驍似一個肉球一樣“咚”地撞到我懷里來,扯到我的傷口,疼得我齜牙咧嘴。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我,然后狠狠地將我推開,道:“你走,你快走,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要再回來!”

      我不由得覺得現(xiàn)在的孩子可真是熊夠了,前一瞬還如春風(fēng)化雨一般纏綿,后一瞬就似冰川萬里寒涼薄情。

      我不理他,兀自坐到床邊,靠著床沿歇息。他便過來扯我破破爛爛的袖子,口中還焦急道:“你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他的手在屋子里四下指了指,我這才發(fā)現(xiàn),里頭貼滿了黃色的符紙。

      一位穿著道袍的道士拎著一把桃木劍進來,開壇做法,驅(qū)魔降妖。

      我這才明白云驍?shù)挠靡?,便無所謂地同他說道:“你當(dāng)我是妖怪?”

      “我……”他吞吞吐吐,卻猛然抬頭看我,眸中有千萬情緒翻涌,他說,“我只是不想傷到你,不管你是不是妖?!?/p>

      我揉了揉他的頭發(fā),認(rèn)真地說道:“你放心吧,就算我是妖,他也傷不到我。”

      云驍:“……”

      于是,我就跟云驍兩個人坐在地上,托著腮,靠著床沿,看著那位他家里人請來的道士在他房間里跳了一下午大神。

      實在,非常無趣!

      那一次過后,我整個人精神都不大好,時常懨懨地躺在床上,不能任性地到處走動。

      云驍也像猛然間被什么東西捅過腦袋一般,變得非常聽話懂事,成天不是拎著本書坐在我的床榻旁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就是拿了把劍在院子里矯若游龍地舞著。

      我斜斜地倚在臥榻上,問他道:“你怎么忽然這么勤奮了?”

      他認(rèn)真地看著我,說道:“我看到雷劈在你身上的那一刻,才明白,你也會死、會受傷。我如果不能好好地保護你,我就會真的失去你!”

      我愣了一愣,簡直不敢相信這孩子居然成長得這么快。

      他接著說道:“你死了,我總得有個一技之長傍身吧?”

      我:“……”

      【五】

      我與云驍?shù)奶旖伲运畾q始,浩浩蕩蕩貫穿了我這并不漫長的一生。

      云驍二十歲那年,因踩在冰未結(jié)硬的湖面上玩兒,而沉入湖底。來診脈的大夫換了一撥又一撥,到底都是搖著頭走出云府,嘆一句:天妒英才。意思非常簡單,云驍若是大難不死,也是終身癱瘓。

      我在他八歲的時候便陪在他的身邊,至今已有十二載。從前他總愛調(diào)皮搗蛋、抑或是在我耳邊嗡嗡,如今他突然安靜下來,我竟百般不習(xí)慣。

      我望著靜靜躺在床榻上的他,緊閉的雙眼,秀致的眉,忽然覺得自己這樣無能。

      他這一生年華正好,一切都才剛剛開始。其實,是有方法可以救他的,那就是將我那本就不多的修為給他。

      我正準(zhǔn)備將丹元從體內(nèi)迫出,師父飄然而至。

      “玉茶,你瘋了?!睅煾赴欀碱^看我,道,“左右不過幾十年,值得你將自己的畢生修為都交出來嗎?”

      我抬頭看他,眼神卻倔強,道:“師父,你有沒有養(yǎng)過豬?”

      “我只養(yǎng)過你?!睅煾刚\懇答道。

      我點了點頭,道:“是了,養(yǎng)豬崽的時候明明知道他逃脫不了被宰了吃的命運??赡闳耘f會在他活著的每一日給予他最好的。我現(xiàn)在就是這么個心情。”

      說實在的,我對云驍?shù)男那椋蟮执_實同養(yǎng)了只豬崽差不多。

      師父大約覺得我的話太有哲理,竟一時不知如何反駁。他嘆了氣道:“也罷,只是你散了修為,容貌、身形都不能保留,往后怕是不能如此在凡界待著了?!彼麖男渲袚瞥鲆患纤{(lán)色的羽衣,遞到我手上,道,“這是我讓你師妹玉芝為你做的羽衣,穿上可保你人形,且刀槍不入。不過保質(zhì)期不長久,你自己小心行事。”

      我點了點頭,而后將修為給了云驍。

      我再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身上穿著玉芝為我做的羽衣。

      我不知道云驍如何了,便急匆匆地往云府趕,碰巧看見云驍穿著一件玄色長袍正俯身入轎。我慌忙走到他跟前,道:“云驍,你好了?”

      他愣愣地看了看我,然后開口,語氣中全是冷漠疏離,他問:“你是?”

      “我是你媳婦兒???你說了你長大要娶我的啊!”我簡直不敢相信,以前成天追在我屁股后頭的云驍,如今居然認(rèn)不出我來了!

      “姑娘……”云驍捏著扇子柄指了指前頭,道,“這條路到頭往東拐,有家紅娘店,據(jù)說挺靠譜?!痹挳?,落了轎簾。

      不會這么巧就失憶了吧?

      【六】

      我覺得精神上頗受到一些刺激,于是用師父留下的傳音鏡同他溝通:“師父,當(dāng)初你同我說只要熬到云驍二十歲時娶了我,我便可以飛升成為大神。我于是日夜給他洗腦說我將來是要做他媳婦兒的,眼瞅著效果不錯,不過掉到了湖里,被水溺了溺。你怎么沒告訴過我還有失憶這個哏?”

      師父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方才用一種故作輕松又愉快的語調(diào)答我:“歷劫嘛,自然是越狗血越好,你說是不是?”

      我沒有說話,師父在那頭喊:“玉茶?玉茶你怎么了?”

      良久,我才對著傳音鏡的鏡面,幽幽說道:“只不過睡了一覺,我怎么好像長歪了?”

      我沒有了修為的支撐,這副皮囊不過是靠著玉芝的羽衣才勉強撐出來的。師父只鼓勵我要做一個勵志的女人,建議我利用過往的回憶將云驍拉回身邊。

      我想了想也頗有些道理,心情低落地走回云府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大門那兒聚集了很多人,我拼命擠上前去,看見云驍立在那里,眉目如畫,煞是好看。

      一旁的阿碧手中拎著一個卷軸,是幅畫像,云驍坦言,他曾與人定下婚約,畫像上的那位女子就是他未來的夫人、云府的長媳。只是,畫像上的女子日前不知所終,若是能找到,便可得賞銀千兩。

      我看著那幅畫像,就豁然開朗了。

      那是云驍十七歲時為我畫的,彼時我正坐在荷花池邊給池里的錦鯉投魚食。

      “你幫我畫畫像做什么?”我有些詫異道。

      他與我隔著幾步遠(yuǎn)的距離,只望著我笑了笑,手上未停,道:“人們不是常說,男子都喜歡二十來歲的姑娘嗎?我將你這時的樣子畫下來,等你將來三十、四十、五十的時候,我就拿出來瞧一瞧,興許就不會移情了呢!”

      想到這里,我沖到臺階上,拽著云驍?shù)氖直壅f道:“是我,這是你給我畫的畫像??!”

      “你說你跟畫像是同一個人?”云驍拿扇子指了指畫像,又指了指我,道,“你當(dāng)我瞎?”

      我:“……”

      這時,眾人散開,讓出一條道來,一位穿著水藍(lán)色長裙的女子由盡頭出現(xiàn),蓮步輕移,款款而至。

      她輕輕開口,嗓音宛若春間里的一抹清風(fēng),道:“夫君,你在尋我?”

      我看著她那張臉,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是了,其實,我們杯具界也有雙生子的說法。眼前這位姑娘,便是與我長相一模一樣的雙生姐姐綠茶。我倆原本都是云驍手下的成品,后來,六界戰(zhàn)亂,我們被魔性沾染,綠茶因此墮入魔道,我卻幸而被師父收養(yǎng),送到佛祖跟前修煉。師父為了斷絕我對綠茶的牽念,洗去了我的記憶。我卻在散盡修為的那一刻,全都想了起來。

      我想,她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現(xiàn),必然也是知道了捷徑的存在,想跟云驍配成一套,飛升成為大神!

      簡直喪心病狂!

      【七】

      我在云驍他們離去后的很久,才漸漸接受他誤認(rèn)了綠茶是我的這個事實。

      如此挫敗,我心有不甘,終于以一頓飯只吃一個饅頭的食量在一眾面試的人中獲取壓倒性的勝利,成功混入云府當(dāng)下人。

      我尚且還記得,我曾與他在荷花池邊的桃花樹下埋了一盒珠寶首飾。早前云驍?shù)脕淼莫勝p都轉(zhuǎn)到了我手里,我就都塞到那錦盒里藏好,埋在樹下。有一日,云驍問我:“媳婦兒,我送你的首飾你怎么都不戴著?”

      我抱著那盒首飾,一根根數(shù)里頭的步搖,同他道:“存起來,做嫁妝?!?/p>

      再后來,錦盒里的首飾越來越多,都是云驍平日里丟進去的,被我看到,他便說:“早點存夠,免得你賴著不肯嫁我?!?/p>

      我于是沖到那株桃花樹下開始刨土,可刨了老半天也沒找見我的嫁妝,待我回頭一看,就發(fā)現(xiàn)綠茶頭上簪著我的步搖,陽光下照著,亮晃晃的。

      我氣不打一處來,從地上爬起來,怒不可遏道:“你撿漏就算了,你連我嫁妝都偷!”

      綠茶慢悠悠地朝我走近一步,她勾起嘴角不屑地笑了笑,道:“妹妹,為了成為大神,我們各憑本事好了?!?/p>

      話畢,她驀然生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來,然后我就看見那樣熟悉的一雙軟靴映入眼簾。

      “夫君,她……”綠茶欲言又止,提起帕子拭淚,道,“她想要搶你送我的東西?!?/p>

      云驍一把將綠茶拉到他身后,質(zhì)問我道:“怎么又是你?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忽然就覺得眼眶一酸,從前我就是這樣護著云驍?shù)?,我以為,長大了他也會護著我??傻人娴拈L大了,他身后的那個人,卻不再是我。

      “我拿了你們云府的月錢,自然是要干滿一個月才會走。”他剛張口要說話,我便伸出手掌擋在他面前,“這是我處事的原則,我就是這樣堅定的一個人,你不要勸我。”

      云驍愣了一愣,嘴邊突然蔓延出笑意,他道:“也好,那你就將這株桃樹先移到我房前,再將我房前那株梧桐移到這里。然后再去山上砍三天的柴火,去灶房里……”

      他連著說了幾十件事情,之后便帶著綠茶走遠(yuǎn),徒留我一人在風(fēng)中凌亂。

      我、我要漲月錢!

      于是,我成天手里拿著掃帚或是端著木盆,便跟在云驍后頭不停叨叨,企圖讓他回憶起我來:“云驍,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背不出詩來,都是我?guī)湍阕鞅椎模俊?/p>

      云驍睨了我一眼,道:“我八歲時已博古通今,你幫我作弊……你真的不是在逗我?”

      他在云香閣吃茶的時候,阿碧端來兩盤白糖糕,擱在桌上,道:“少爺,你最喜歡的白糖糕?!?/p>

      云驍愣了一愣,疑惑地看著阿碧,道:“我并不喜歡白糖糕。”

      阿碧更是一頭霧水:“可是,少爺你以前每天都吃好幾盤的啊!”

      我一把將盤子搶過來,慌不迭地說道:“你每天都要白糖糕,是因為我喜歡吃。不信,我吃給你看。”我抓了兩把白糖糕塞到嘴里,怕他不信,又拼命抓了好幾把死命往嘴里塞。

      桌上那壺茶尚且還熱著,他便起了身,拿著扇子指了指我,同小二說道:“白糖糕是她吃的,記在她賬上。”

      我:“……”

      為了不浪費,我只能眼睜睜地目送他遠(yuǎn)去。

      【八】

      半個月后,皇帝狩獵,云老將軍隨行,云驍作為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同行護駕。

      我心中料想著皇帝難得出一趟宮,必然是有不少刺客要來行刺的,于是便喬裝混在了云驍?shù)氖绦l(wèi)隊伍中。

      果不其然,狩獵到一半,突然蹦出幾個黑衣的刺客,以云驍?shù)膭πg(shù),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就將他們斃了命,讓我全然失去了美救英雄的機會。這也讓我詫異,早前他那副什么都學(xué)不會的模樣,到底是不是裝來騙我玩兒的。

      卻不想這幫刺客頗有戰(zhàn)術(shù),聲東擊西、調(diào)虎離山,那邊皇帝被圍了,云驍急急地趕過去。一面照顧著皇帝不能驚了圣駕,一面又要顧著斬殺刺客。很快,就負(fù)了傷。

      云驍命侍衛(wèi)護送皇帝先走后,自己一人留下對陣,我趁勢沖了上去。

      “你來這里做什么?”他手中握著劍,劍尖滴著血,眼睛死死地盯著一步步將他包圍起來的刺客。

      “等著看你栽了,然后來救你?!?/p>

      “胡鬧!”他突然大吼一聲,“還不滾回去?”

      刺客的包圍圈越縮越小,一把利刃朝我砍來,我躲閃不及,卻發(fā)現(xiàn)云驍?shù)膭φ龖以谖业念^上,他的右臂潺潺流血,還在奮力抵擋。

      我于是問他:“你干嗎要救我?”

      他已是筋疲力盡的樣子,靠在樹干上喘了口大氣,道:“你很像她?!彼碱^微蹙,想是傷口帶來的疼痛,“可是,她比你溫柔、比你可愛、比你貼心……”

      喲呵,看來我在云驍心中還是蠻優(yōu)秀的嘛!

      他慢慢滑坐在地上,暈了過去。

      我伸手便去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靠近我的刺客愣了愣,那刺客有些緊張,聲音發(fā)顫道:“你干嗎,你冷靜點,我是一個正直的人,絕不會被美色所惑!”

      我沒搭理他,將穿在內(nèi)里的羽衣脫下,在云驍?shù)纳砩瞎撕脦兹Γ脟?yán)嚴(yán)實實。

      玉芝做的羽衣以流星劃痕取絲,刀槍不入,我也只有這一個法子才能護云驍?shù)闹苋恕?/p>

      我再醒來時,已糊里糊涂睡過了大半個月,玉蔓正瞪著眼睛看著我。

      她開口道:“我的天,三師姐,你怎么丑成這樣了?難怪云驍認(rèn)不出你來,這事兒真不怪他。”

      小師妹,你確定你是在安慰我嗎?

      她大概看出我臉上的委屈,于是趕忙說道:“三師姐,五師姐給你做的那件羽衣在云驍?shù)纳砩弦呀?jīng)壞了。臨時又做不出新的來,她就給你找了件同款先湊合著?!?/p>

      我掙扎著爬起來,穿上同款羽衣,急匆匆地往云府趕。

      可令我詫異的是,此時云府張燈結(jié)彩,門口懸著大紅的燈籠。我不顧家丁的阻攔,趕到前廳,才看見云驍正在同綠茶拜堂。

      他一身大紅的喜袍,模樣倜儻風(fēng)流,桌案上的紅燭發(fā)出的火光刺得我眼睛生疼,耳中灌入的盡是喜樂的聲音。

      他在成親。

      在我生死未卜的時候。

      我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無數(shù)只毒蟲啃噬,我拼了性命來救他,我以為他會記起我,或者我不見了會有一點點難過。

      可是,全然沒有。

      我跨過門檻,將來扯住我的家丁狠狠甩開,我走到他的面前,指著這滿室的紅綢錦緞,問他:“云驍,我救了你,你就是拿這些來報答我的嗎?”

      “救我的人是小綠。”他看我,眼里是沉靜的黑。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她救了你?”我據(jù)理力爭。

      “我醒來的時候,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是她?!彼碇睔鈮?。

      我看機會來了,于是認(rèn)真地同他講道理:“你看,賣菜的是阿婆,你就能說菜就是她種的嗎?小二給你端上來一盤菜,你能說那盤菜就是小二做的嗎?你要透過現(xiàn)象看到本質(zhì)??!”

      我正排山倒海地扯淡類比,外間突然大亮,遠(yuǎn)處云彩翻騰,似有千軍萬馬踏蹄前來,那是來度云驍?shù)南樵啤?/p>

      “來不及了!”綠茶驀然開口。

      我猛然將云驍一把推開,再轉(zhuǎn)身時,綠茶尖銳的指甲已穿破我的胸膛,嘴角有血跡蔓延開來,我看不見那顏色,想來也是艷麗的紅。

      【尾聲】

      我想,我真是注定了只能是做小透明的命運,哪怕我耗盡了力氣,讓云驍一點一點地愛上我,卻終究還是沒能跟他成為真正的夫妻。

      我踉蹌著退了幾步,倒在了云驍?shù)膽阎?。我靠在他的懷里看著他茫然無措的樣子,他雙手顫抖著想要去堵那從我胸口中源源不斷涌出來的血,卻無論如何也堵不住。喜袍被血色浸染,濕成一片。

      他看著綠茶,眼睛紅得滴出血來,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道:“你那么善良的人,為什么要殺了她?”

      綠茶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手,拼命搖頭擺手道:“不是的,我沒有,她是我妹妹,我怎么會狠心殺了她?”她低低自喃,“我怎么突然變這么牛了?”

      我的口中不斷溢出鮮血,我緩緩握過云驍?shù)氖?,我輕輕開口,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問我是誰,我說我是你的媳婦兒,你說你知道了?,F(xiàn)在,這話,還算數(shù)嗎?”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像是猛然想起什么要緊的事來,接著眼睛里便滾出淚來。

      他點了點頭,死死地抱住我,勒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他哽咽道:“你總是得活著才能嫁給我,我可不要同你冥婚。”

      “你終于,記起我來了?”我看著他,認(rèn)真地問。

      云驍?shù)淖旖瞧D難地扯了個笑出來,他嗓音壓得極低,像是哀求一般道:“媳婦兒,嫁妝我早就幫你存夠了。等你好起來,我們一起去吃一百塊白糖糕,好不好?不夠的話,一千塊?”

      我于是立馬安然無恙地從他懷里坐起來,將羽衣?lián)崞剑嗔巳嘈乜?,將那血止住。多虧了玉芝這件同款羽衣容量大,我偷偷在里面塞了不少血包。

      云驍像是被天雷劈了,一臉驚詫地看著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撕掉玉芝的羽衣,露出里面的大紅的嫁衣,拉著云驍站到云端道:“那就趕緊成親,帶我成神帶我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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