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顏任性

尚方寶劍

被聘請到波羅蜜整形醫(yī)院當(dāng)變性醫(yī)生，才上班我就幸運的碰到一個帥哥客戶，然而，這人竟為了激發(fā)創(chuàng)作靈感不惜開出高昂掛號費企圖變成女人？帥哥你這么好看為什么要做女人??？要是你答應(yīng)做我男朋友的話，我同意獻(xiàn)身刺激你的靈感。

【楔子】

我在法蘭克福一邊攻讀完博士學(xué)位，一邊協(xié)助Edgar成功完成了幾次手術(shù)。Edgar是業(yè)內(nèi)有名的變性醫(yī)生，我在他身邊待了五年，學(xué)會了不少東西。

有位先生在下班前上門求見，雖然他沒有預(yù)約，但他是個華人，念在老鄉(xiāng)一場，我通融了一回，讓他進(jìn)了我的辦公室。

“你就是Dr.?Edgar的愛徒，華錦書華小姐？”他一口中國話，刺激到我的思鄉(xiāng)情緒了。

我點頭。

他遞給我一張名片。

西紅市波羅蜜整形醫(yī)院院長？

“華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回國發(fā)展？”

我不置可否：“院長先生，我是變性醫(yī)生，不是整容醫(yī)生，我回國無用武之地，恐怕要餓死?！?/p>

院長先生一臉慈祥：“華小姐，話不是這么說的，哪個行業(yè)不是從零開始走向繁華？”

我急急打斷：“院長先生，我雖然是做變性手術(shù)的，可我一點兒都不希望這個行業(yè)在中國興起，要是變性像整容一樣流行起來，哪還得了？”

想想我都覺得心寒。

院長先生身子前傾，低聲道：“我就是想請華小姐回國當(dāng)個兼職醫(yī)生，薪酬按全職標(biāo)準(zhǔn)發(fā)放。我打聽過了，華小姐除了會做變性手術(shù)之外，還喜歡畫畫?！?/p>

他掩唇一笑，狡詐得不得了：“華小姐，我知道你喜歡畫人體結(jié)構(gòu)，特別是針對男性。”

“……”

他乘勝追擊：“華小姐，你每周只需要到‘波羅蜜上一天班，其余時間都可以自由安排，薪酬若是不滿意，可以再議，你覺得怎么樣？”

我覺得極好。

我真的想家了。

【一、波羅蜜】

一開始，我并不理解院長先生的做法，為什么他愿意花高價聘請我這個一周只上一天班的變性醫(yī)生到他的波羅蜜整形醫(yī)院任職？看到頭條新聞后我就大徹大悟了。

“波羅蜜——西紅市首家提供變性技術(shù)支持的整形醫(yī)院！”

我沉住氣往下細(xì)閱，我的兼職公司在宣傳方面也是夠喪心病狂的。

“無論是變臉，還是變性，只要你敢！只要你要?。∥覀兙陀校。?！”

我一口老血噴到報紙上，不淡定了，拿起車鑰匙就往‘波羅蜜漂移。

駱院長在辦公室里悠閑地喝著咖啡，手上拿著那份我讀過的報紙，一臉洋洋自得，貌似心情好得不得了。

我氣喘吁吁地道：“院長，這是中國，拿變性做宣傳是不對的！我們可以尊重人家的性別選擇，但不能鼓勵這種做法??！原裝比較環(huán)保！”

他哪里聽得進(jìn)我的話，只是笑瞇瞇地遞給我一張支票。

我數(shù)了數(shù)支票上那長長的一串“0”，驚詫得瞪直了眼珠子：“院長，我除了每周回來上一天網(wǎng)以外沒對醫(yī)院做過任何貢獻(xiàn)，你給我一百萬做什么？”

他笑得合不攏嘴：“這是掛號費。你聽說過柴遇嗎？他是個著名的畫家和建筑師。你剛從德國回來，可能對這個名字還很陌生。他可是個大客戶，你要好好伺候啊。他和你都有一個共同愛好，畫人，不過他喜歡畫女人，而你……哈哈哈哈哈?！?/p>

嗯，我喜歡畫男人。

下午兩點，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走進(jìn)了我的辦公室。

“華醫(yī)生？”

我抬頭，這張臉無論是變臉或是變性都是浪費，這么帥，為什么不好好珍惜？！

“柴遇？”我不客氣地直呼他全名。

他最好一怒之下扭頭就走，但是他沒有，彬彬有禮地在我對面坐好：“華醫(yī)生，聽說你曾在德國留學(xué)十年，Dr.Edgar一直想培養(yǎng)你做接班人?！?/p>

我喝一口茶，直勾勾地看著他：“柴遇，你是同性戀？”

“不是?！彼f分篤定。

我從抽屜里拿出那張支票：“還給你，變性這種事要三思再三思，不然愧對列祖列宗?！?/p>

他沒有接過支票：“華醫(yī)生，我記得我跟駱院長說過，這是掛號費?！?/p>

我頷首：“我知道，就是這掛號費太高了，我承受不起，你拿回去吧?！?/p>

他開始正眼打量我：“華醫(yī)生，如果你覺得我出手太重，手術(shù)費給我打折就可以了，我要的是你全心全意做好手術(shù)?！?/p>

我移不開眼地欣賞他的美色，美男人皆愛之，我痛心疾首！

“柴遇，你想變性的原因？”

他嘆息一聲，神色凝重道：“這一年來，我畫女人越來越不順手，為了刺激靈感，我甚至出高價聘請過裸模，可是沒有用，我沒有感覺。作為一個藝術(shù)家，還有什么比失去創(chuàng)作激情更痛苦的呢？我每天對著畫板，畫出來的女人如行尸走肉，沒有靈魂?！?/p>

我咋舌：“所以……你想變成一個女人？”

他神情肅穆，輕輕點了點頭：“如果我能體驗一下女人之苦，或許我的作品會變得不一樣。古時有懸梁刺股，后有梵高割耳，我把藝術(shù)看得比生命更重?！?/p>

“……”

我之所以相信，是因為它荒謬。

唉……這年頭，好像正常人都不配當(dāng)藝術(shù)家了。想想我也算是半個藝術(shù)家，可我就很正常啊……

既然他不肯收回支票，那我就只好當(dāng)著他的面撕票了。我將支票碎片扔進(jìn)垃圾簍，然后若無其事道：“柴先生，我給你介紹一個心理醫(yī)生，她在治愈蛇精病方面很有經(jīng)驗?！?/p>

柴遇青筋突起：“華錦書，我精神狀態(tài)良好，心理很健康！”

我不理他，從百度上抄下一個號碼，將紙條遞給他：“這是婚介公司的電話，你有空找個合眼緣的女人喜歡一下，說不定就能刺激靈感了。我三點下班，你慢走?！?/p>

他愕然：“是不是錢給少了？你但說無妨，想要多少？”

我直言不諱：“你想給多少都可以，最好可以買下我。變性免談，你長得帥，我不舍得?！?/p>

“……”

【二、畫室】

我拒絕了第一個送上門的貴客，自然是要挨批的，沒想到駱院長遲遲沒有宣我，害得我白緊張了一周。

終于，在星期三，準(zhǔn)備出門上班時，我接到了駱院長的電話。

“你今天出外景。”

我咋舌，當(dāng)醫(yī)生還能出外景？“駱院長，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沒有，我已經(jīng)把你家的地址給了柴先生，今天他會去接你?！?/p>

“……他接我去哪兒？”

“聽說是他家，具體不知道。不過你放心，柴先生雖然性情古怪，但他不是對女性動手動腳的人，萬一你真的出事了，損失的也是他，處男比處女矜貴。”

“……”

我愈發(fā)堅信，拒接柴遇的變性手術(shù)是正確的。

十五分鐘后，我上了柴遇的車，他果然把我?guī)チ怂摇?/p>

一路上，他問我：“華錦書，你自己當(dāng)了變性醫(yī)生，卻拒絕我，你不覺得你好矛盾？”

不覺得。

我從容不迫道：“我真的遇到過一些女士，她們從一出生就希望自己是個男孩。她們喜歡著男裝，喜歡籃球，留短發(fā)束胸，喜歡女人，卻因為性別受到心理上的困擾、家人的冷眼和社會歧視。我是真心想幫助這些人，盡管我的家人對我的職業(yè)選擇不理解。至于你嘛，變性的理由不充分。什么刺激創(chuàng)作靈感？分明就是無病呻吟！我不會幫你，所以，你沒必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p>

要是駱院長一怒之下辭退我，我還可以回德國投奔我的恩師，有退路就是任性。

柴遇默然不語，直到我走進(jìn)他的別墅，他的畫室。

偌大的一個空間，四壁上貼滿了黑白素描，從筆法上看，畫者算是大師級人物了。畫室四周擺滿了畫架支起的畫板，地上堆滿了畫具，除此以外，再無多余物品。

不得不承認(rèn)，在走進(jìn)畫室的一瞬間，我對身邊的男人充滿了敬佩，我能感受到他對藝術(shù)的熱愛。

柴遇帶我走到中央，那是一幅他正在創(chuàng)作尚未完筆的素描，畫上的女人雖然輪廓模糊，可我的眼睛沒有瞎，還是能認(rèn)出那就是我的。

我板著臉質(zhì)問柴遇：“變態(tài)，你畫我做什么？”

他不怒反笑：“我那天回來以后，腦海里不止一次出現(xiàn)你拒絕我的樣子，反正我沒有靈感，想到什么就畫什么。聽駱院長說，你喜歡畫男人？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下你的畫作?！?/p>

我自然是高冷拒絕：“我畫的都是重口味的，男性身體從頭到腳各個部位我會隨心所欲地放大，兒童不宜，就不污你的眼了?！?/p>

我坦白得連我自己都害怕！

柴遇忍俊不禁：“華錦書，我還是很有興趣看你的畫，你最喜歡畫男性身體的哪個部位？”

“這得看心情，有時候是八塊腹肌，有時候是強壯手臂，有時候是……關(guān)你屁事？你這么重口味地把我?guī)Щ丶?，到底想干什么？”差點忘了正事！美男誤我！

柴遇把我摁在畫室里唯一一把椅子上：“華錦書，我想畫你。我覺得你拒絕我的時候挺酷的，我好久沒有遇到拒絕我的女人了。我的直覺告訴我，你能激發(fā)我的靈感。”

“大俠，我在上班！”

“你上班也是上網(wǎng)看小說，還不如在我這里當(dāng)模特。很簡單的，你維持現(xiàn)狀，繼續(xù)對我擺臭臉就可以了。”

“……”

【三、星期八小筑】

那天，九成九是色迷心竅，我半推半就地在柴遇的畫室當(dāng)了半天模特。柴遇說到做到，他只要求我坐著，并不要求我定格在某個瞬間讓他畫，他還把他的畫冊全數(shù)堆在我身旁，讓我打發(fā)時間。

當(dāng)時，我饒有興味地翻看著畫冊，不時偷瞄柴遇幾眼。

唉，多美好的一張臉啊，光是看著就能讓我心跳加速。

所以，當(dāng)我從他那里回來之后，我更加堅定了拒絕為他動手術(shù)的決心。

雖然我加入‘波羅蜜后并沒有創(chuàng)造生命業(yè)績，可聽說營業(yè)額的確唰唰唰地直線上升了。那一則喪心病狂的廣告登上頭條后不久，便有不少客戶和我預(yù)約。他們當(dāng)然不是真的要變性，就是想湊個熱鬧八卦一下，了解一下變性之后會遭受什么痛苦，諸如此類。

我心態(tài)可好了，反正客戶只是咨詢，我就當(dāng)是普及知識，讓他們對變性有個概念。當(dāng)然，這些和我會面的客戶，有的一個都沒有回頭，有的收心跑去整容了。

我本以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柴遇，他會就此死心，沒想到，這天晚上他又不請自來了。他開車到我樓下，打電話讓我下樓，我在電話里與他各不相讓，爭辯了一個多小時，期間我喝了三杯水，他依舊不肯罷休。我覺得這么下去不是辦法，我可以不下樓，但他一直不走怎么辦？

我讓步了。

我赴約的心情可想而知，自然是非常不高興的，臉色絕無僅有地臭：“你是變態(tài)嗎？你妹新婚關(guān)我什么事？家庭聚會帶上我，也不怕別人胡思亂想！”

柴遇雖然是個藝術(shù)怪人，脾氣卻十分好：“我的家人都是商人，和他們一起吃飯不是談數(shù)據(jù)就是談策略，十分無聊，我喜歡和你在一起?！?/p>

我差點把持不住：“柴遇，你知不知道‘我喜歡和你在一起意味著什么？”

“知道，意味著我今晚又能找到創(chuàng)作靈感了！”

“……”

星期八小筑是由柴遇親自設(shè)計的私人會所，據(jù)說這里從不對外開放，只有柴遇和他的家人才能隨意進(jìn)出。

果不其然，這里的藝術(shù)氣息同樣很重，連壁燈都十分講究。柴遇告訴我，這里的每一件擺設(shè)和家私都是他自己設(shè)計定做的。

柴遇是個念舊的人，星期八小筑有一個小型玩具博物館，里頭陳列的都是他的童年玩物。

我們剛到不久，柴遇的家人包括他新婚燕爾的妹妹和他妹夫便一同出席了。

“給你們介紹。”柴遇站在我們中間，“這是我朋友，這是我爸、我媽、我妹和我妹夫古雍?！?/p>

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當(dāng)妹夫的古雍帥得一塌糊涂，比柴遇還要好看。雖然他已是人夫，可我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古雍面孔嚴(yán)肅，淡淡瞥了我一眼，繼而目光灼灼地看向柴遇：“她應(yīng)該是你很特別的一位朋友。星期八小筑就像你的心，一般人根本進(jìn)不來?！?/p>

我感到渾身不自在。

柴遇的媽媽慈祥地笑了笑，道：“柴遇向來眼光高，這還是他第一次帶朋友回家呢。不知華小姐從事什么行業(yè)？”

“……”

我抿了抿唇，有些猶豫了。柴遇正想替我說兩句，我及時拉住他的手，搶先開口道：“我經(jīng)營兒童玩具城，柴遇是我的常客，他的玩具博物館里有好些小玩意都是從我那里購買的。”

柴遇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故做不知。

此時，用人前來“吹集結(jié)號”，說飯菜已經(jīng)備好了。

用餐時，柴遇自然是坐在我身旁，我和他各吃各的，各不相干。而古雍則在柴遇的另一側(cè)落座，一頓飯下來，這當(dāng)妹夫的每給老婆夾一回菜便給姐夫送兩塊肉。

我知道我不應(yīng)該干涉，但我還是決定上個廁所。

“你陪我去方便一下?！蔽遗牧伺牟裼龅募纾孕潘麜蟻?，頭也不回地離桌。

“喂?！彼飞蟻砝∥?，“洗手間在那邊，你這么直接、粗俗，嚇到我爸媽了，不過我喜歡，哈哈哈哈……你沒看到他們吃癟的樣子?！?/p>

這沒心沒肺的，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一副大姐頭的架勢，揪著他的耳朵，進(jìn)了女衛(wèi)生間。

沒錯，就是女衛(wèi)生間！

我把門鎖好，回過頭時，某人那副微紅的面孔險些刺瞎我的狗眼。

“華錦書，你這么刺激把我鎖在女衛(wèi)生間，想要做什么？”

我下意識瞄了瞄某人腰部以下的某個部位，沒好氣道：“我對童男沒有興趣，我喜歡你妹夫這種類型的男人，渾身散發(fā)著男性魅力?！?/p>

我雙手抱胸，背靠在墻上，很是費解地道：“柴遇，怎么你妹夫看你的眼神色瞇瞇的？”

他答非所問，虎視眈眈，緊挨過來：“華錦書，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個男人，渾身沒有一點男性魅力？”

他語氣這么重，我不得不抬頭，正視我冒犯了他這回事。

我避重就輕道：“柴遇，你……很像一個男人，像極了?！?/p>

他怒氣不減，不接受我的討好，二話不說就掐上我的頸脖，薄唇不容掙扎地壓了下來。

我沒有抵抗，由得他在這突如其來的熱吻中找到心里平衡。

最后，他泄憤了，我心亂了。

我一副吃撐了的樣子抹了抹嘴：“憑我的職業(yè)第六感，你的妹夫很有可能不是個直男，你懂我的意思？算我多事，我還是想奉勸一句，你好自為之?！?/p>

我轉(zhuǎn)身出了女衛(wèi)生間，在柴遇爹媽的見證下拿起那串車鑰匙。我充滿歉意地向他們說了句“伯父伯母對不住，臨時有急事，你們慢慢吃”之后，離開了星期八小筑，孤身一人開車回了家。

我本就不應(yīng)該來，本就不應(yīng)該多管閑事。

因為柴遇這個男人，我不止一次打破自己的原則。

【四、男人的五官】

我一周只上一天班，平時我都宅在家里畫畫。

與柴遇不同，近來，我猶如莫奈附體，畫得越來越得心應(yīng)手了，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每一次畫完之后，畫中人會變成柴遇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我都不敢再畫男人的五官了！

從今天起，我打算只畫男人脖子以下的部位。

手機響起，我略感恐慌，確認(rèn)來電人是柴遇以后，我的心臟跳快了二分之一拍。

“華錦書，不要告訴我，你一直想不起那晚你開走了我的車！”

“……”

我早就想起來了，那晚，當(dāng)我坐進(jìn)駕駛座的時候就想起來了，怪只怪我拿鑰匙的時候太過順手，導(dǎo)致事后不太好意思還回去……

手機那頭的男人厲聲道：“華錦書，這些天你都不主動聯(lián)系車主，你不怕我告你偷車？”

“對不起。”我平心靜氣道，“我錯了，下不為例，請你原諒我，你隨時可以過來提車。”

柴遇肯定沒有料到我會是這樣的態(tài)度，沉默了好幾秒，道：“既然車是你開走的，自然是你把它開回來。我在家，半小時后要出去，急著用車，你快點?！?/p>

唉。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我以《頭文字D》里的車速在半小時內(nèi)趕到了柴遇的別墅，將車鑰匙交到了車主的手上。

柴遇穿著筆挺的西裝，似乎即將出席什么正式而隆重的場合。

我打了個哈欠，說了聲“拜拜”扭頭就走。

柴遇喊住我：“上車?！?/p>

我愕然：“又要干什么？”

“送你回家，要你自己打的回去這種事我做不出來?！?/p>

我又驚又喜，一溜煙鉆進(jìn)副駕駛座：“你不是說下午有事，急著用車嗎？”

“嗯?！彼嵵氐攸c了點頭，“我要送你回家，這難道不是事？”

“……”

他何不干脆來我家提車啊……

害我白跑這一趟……

他到底是幾個意思……

黃燈轉(zhuǎn)紅燈，車子停在喧囂的十字路口。

柴遇調(diào)小了音樂的音量，扭頭看向車窗，冷不丁來了一句：“那晚，我以為你會給我打電話?！?/p>

我默然。

他以為我會給他打電話？為什么？

哦，是因為我擅自開走了他的車，應(yīng)該回頭給他打個電話跟他道歉嗎？

【五、四兩撥千斤】

周三下午。

大事不妙。

我剛吃過午飯回到辦公室，我媽就神奇地出現(xiàn)了。

我嚇得水杯都端不穩(wěn)，拿起手機，發(fā)出一條短信——

救命！

隨后我才起身走過去，低眉順眼地喊：“媽……”

我媽先輕輕掩上門，然后不客氣地發(fā)起河?xùn)|獅吼：“你還記得你有個媽？！”

這些年，以我媽為首，家里的人一直不支持我的事業(yè)，甚至要我這輩子都留在德國好了，千萬不要回來刺激他們。

我知道那都不過是氣頭上的話，但因為害怕再次面對沒完沒了沒有結(jié)果的爭吵，我一直不敢回家。

我能理解父母的反對，但我有我自己的堅持。

我盡量放低音量，笑了笑，道：“我在上班，您老不如先回去？我下班了就回家?！?/p>

我媽犀利地橫了我一眼：“你回國了也不知道先問候父母！多大的人了，還不務(wù)正業(yè)！”

當(dāng)變性醫(yī)生怎么不務(wù)正業(yè)了？技術(shù)含量很高的好嗎？！而且還要有愛心！

我媽擰著我的耳朵，將我拖到窗邊，怒談家訓(xùn)，一臉恨鐵不成鋼，我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我盼啊盼，不知道那個男人有沒有及時看到短信，會不會第一時間趕來。

我等啊等，終于在挨罵了二十分鐘之后等到柴遇推門而入。

我媽將視線投到他身上，眼珠子都直了。

我輕聲對我媽說：“媽，客戶來了，你能不能先放手？我的耳朵好痛?！?/p>

我媽鄙視我的職業(yè)，自然也不看好我的客戶。她正想發(fā)難，柴遇微笑著搶先向她問好：“伯母，請您不要誤會，我不是……”

“我接受你的請求，手術(shù)的具體時間請坐下來詳談！”我眼巴巴地盯著柴遇，不停地使眼色，示意他坐下。

柴遇視而不見，忙著對我媽賣笑：“伯母，錦書就是調(diào)皮，總是拿男朋友開玩笑，我這么帥，怎么可能變性呢？”

我去……

這個厚顏無恥的男人，居然不承認(rèn)這宗案件的真實性！當(dāng)初是誰給我一百萬掛號費，要我這樣那樣的？！

我媽笑著放開我，走到柴遇面前，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就像婆婆打量上門媳婦好不好生養(yǎng)一樣。最后，她滿意地點頭，笑逐顏開：“這位先生，你剛剛說，你是我家小錦的男朋友？”

柴遇微微點頭。

我媽又問：“你不介意……她的職業(yè)？”

柴遇篤定地?fù)u頭，眼眸閃著堅定的光：“不介意，我認(rèn)為當(dāng)變性醫(yī)生沒有什么不妥。我很尊重她，什么都改變不了我喜歡她的心意。人無完人，她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同時，我也希望伯母能予以她更多的理解，她真的很不容易?！?/p>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我都要感動得淚眼汪汪了。

柴遇四兩撥千斤，配著微笑，三言兩語便將我那厲害的媽打發(fā)掉了。

我吁了口氣，沒好氣道：“你本來就是想做變性人，怎么突然變成我男朋友了？到時候，要是我媽不肯放過你，你可別怨我啊?！?/p>

我的終身大事一直以來是我媽的心頭大事，她做夢都盼著我在德國能過點有節(jié)制的夜生活，然后一次中獎，奉子成婚。

許是我方才措辭不慎，柴遇面露不悅。

我繼續(xù)抱怨：“你來得這么遲，我盼星星盼月亮盼著你來，都快成望夫石了！”

柴遇怔了怔，旋即笑道：“對不起，是我來晚了?！?/p>

“……”

他認(rèn)錯的態(tài)度如此誠懇，倒叫人不好意思了。

我端正好感恩的態(tài)度，緩緩說道：“柴遇，謝謝你趕來解圍，也謝謝你剛剛說的那番支持我事業(yè)的話，我很感動，要是你早一點來，我就可以少挨揍了。”

他一邊笑一邊理直氣壯接受了我的感謝，然后換上一副嚴(yán)肅臉，道：“華錦書，剛剛你好像說過你肯接受我的手術(shù)請求了？不論是真是假，現(xiàn)在，我必須要告訴你，我改變主意了，請你收好自己的手術(shù)刀?！?/p>

我感到很意外，心里卻莫名地歡喜。

我不謙虛地認(rèn)為自己拯救了一個帥哥。

【六、造訪者】

全賴柴遇那天出手相助，我和媽媽算是和好了。我回家吃過幾次飯，還配了一片公寓的鑰匙交給媽媽。

還好我媽沒有要求我?guī)Р裼鰠⒓蛹彝ゾ蹠?，那件事似乎就這樣糊弄過去了。

近來，我公寓隔壁那戶人家總有奇怪的人上門拜訪，我之所以鑒定那是奇怪的人，因為造訪者總是樂此不疲地砸門、踹門。

這天下午，我終于坐不住了，本來是左鄰右舍，我應(yīng)該多多包容、多多體諒，大家互相幫忙才是，但是那人太暴躁，砸門的動靜太大了，我都靜不下心來繪畫了。

我放下畫筆，穿上睡袍，走出家門。

一款很有男神風(fēng)韻的背影映入眼簾，我皺了皺眉，壯著膽子走過去。

“先生，你這敲門的聲音能不能……輕一點？你和女朋友吵架了嗎？我跟你說，女人呢，你不理她，過些時候她自己就會好起來了，你千萬不要和她硬碰硬，這樣會影響我睡午覺的。”

那男人猛地一回頭，是古雍！柴遇的妹夫！

他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有料到我住在隔壁。

我嚇得一連退了好幾步，這時，那扇一直緊閉、令古雍恨不得砸碎了的門終于開了，柴遇從里頭走出來，對我笑罵道：“笨蛋?！?/p>

我咋舌，這都什么時候了，他還嬉皮笑臉？

不對，柴遇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住在我隔壁的？！

不對不對，難道這些天，那個變態(tài)的砸門控就是古雍，而他之所以染上砸門這個惡疾，正是因為……

啊……我竟然目擊了柴遇和古雍的茍且勾當(dāng)！罪過罪過……

我馬上捂住自己的狗嘴，口齒不清地說：“你們繼續(xù)，我神馬都木有看到。啊，我夢游了……好困哦……剛剛彥祖在夢里對我說什么來著……”

我伺機逃離案發(fā)現(xiàn)場，身后響起了打斗聲，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回頭觀摩。

只見古雍被某人來了一招漂亮的過肩摔，慘摔在地上，而他射向我的雙眸似在噴火。

他的目光好哀怨??！

柴遇早已一個箭步來到我身邊：“華錦書，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你趕緊清場！不然我要報警了！”

【七、你聽我解釋】

我將是是非非關(guān)在門外，窩在沙發(fā)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多久，大門響起開鎖的聲音，我驚慌得緊握著手機，準(zhǔn)備撥110。

柴遇鐵青著臉走進(jìn)來，手上握著我配給我媽的那片鑰匙。我的腦子飛速運轉(zhuǎn)，很快便理清了我媽出賣女兒，與柴遇狼狽為奸這一層關(guān)系。

我泰山崩于前而假裝色不變：“喲……姓柴的，你什么時候和我媽見過面了？”

他環(huán)視了一遍客廳，最后將視線落在我的臉龐：“你去上班她來收拾的時候，那天我已經(jīng)進(jìn)來參觀過了。哦對了，鑰匙我雖然拿了，但我給她另配了一片。”

這不是重點好嗎！

我氣結(jié)：“姓柴的，你拿著我公寓的鑰匙想要做什么？這里頭除了我就沒啥值錢的！”

他神色莫辨：“華錦書，你的畫作我很喜歡，特別是我的畫像，每一幅都栩栩如生，如果畫中的我能穿上衣服，那就更好了。”

“?。?！”

我要咬舌自盡！

“不不不是！我就是喜歡畫人體結(jié)構(gòu)……柴遇，你不要想歪！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都要氣出內(nèi)傷了。

柴遇見好就收，輕輕摸了摸我的頭，笑道：“你不要著急，我又不介意你把我畫成那樣，我倒是樂意一輩子潛伏在你身邊，不時看看我在你眼中的樣子?！?/p>

我別過臉，這男人一心只想著藝術(shù)創(chuàng)作，到底知不知道他說的這些話會分分鐘釀成情禍？

“柴遇，你知不知道當(dāng)你跟一個女人說，你很樂意一輩子在她的身邊，意味著什么？”

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在我跟前蹲下，手?jǐn)R在我的膝蓋上，支起下巴，沉聲道：“如果哪天我和一個女人說了這樣的話，那就意味著我真的愿意和她過一輩子，不再對別的女人拋媚眼。華錦書，我都跟你媽說了我是你男朋友，還能不認(rèn)賬嗎？大丈夫一言九鼎?！?/p>

我費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聽明白他的話，面紅耳赤，不放心地問：“你妹夫是怎么回事？”

柴遇莞爾一笑，起身在我身旁坐下：“他受我父母委托，勒令我即日回家，我一直不想搬，只好將他拒之門外了。他氣不過，索性也不讓我有好日子過了。華錦書，你考不考慮收留我？”

“……我為什么要收留你啊？”

“我這么好看，男女通吃，萬一我妹夫經(jīng)不住我美色的誘惑……你懂的?！?/p>

我凝噎。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他妹夫?qū)λ麆訖C不純。

我熱情奔放地點頭：“你高貴的玉體勉強可以兌換成房租?！?/p>

我話音剛落，某人便如一頭餓狼撲了過來……

“喂，這是客廳……”

“在哪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