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山

2015年8月，河南南陽諸葛亮的故里，一對姐弟中的姐姐溫明欣考上河南大學(xué)，弟弟溫明杰考上上海大學(xué)。消息從南陽傳到北京，他們的叔叔溫天傲百感交集，身上掉下的每一滴汗水，似乎都交織著喜淚。

1999年，溫天傲在福建打工的哥哥不幸觸電身亡，留下2歲的侄女和1歲的侄兒。而且，當時嫂子還懷有7個月的身孕，兩個月后又產(chǎn)下一遺腹子。眼看孤兒寡母無人照顧，溫天傲應(yīng)父母的要求娶了悲傷不已的嫂子，可兩人卻怎么也邁不過親人亡故和那道人倫大坎，不久嫂子便帶著生下的小兒子一去不返。溫天傲以中原漢子的堅強和信義，撫育哥哥留下的一對遺孤，竟打動了在北京一家酒店做客房主管的許國敏……

哥哥走了留下仨遺孤，叔嫂捏合的家邁不過那道坎

1999年春節(jié)，28歲的溫天傲帶著打工攢的錢，與鄰村的一個姑娘定親。正月初五下聘禮那天，他看見女孩黑漆漆的大眼睛和長辮子，心里美滋滋的。

溫天傲家在南陽新野縣前高廟鄉(xiāng)。14歲，他初中還沒畢業(yè)，就開始掙錢養(yǎng)家了。家里窮，窮到只能一個人上學(xué)，他就把機會留給了哥哥，自己跟熟悉的村鄰一起，到福建石獅做鋼筋工，一干就是14年……

定親后，溫天傲又重返石獅打工。這年11月25日，在石獅當包工頭的哥哥在一次施工中觸碰高壓閥，不幸觸電身亡。當時，嫂子帶著一雙兒女也在哥哥身邊，還懷著7個月的身孕，得知噩耗頓時昏過去。

悲傷不已的溫天傲，帶著嫂子和一雙年幼的侄兒女，把哥哥的遺體送回老家。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60多歲的父母哭得不省人事。溫天傲既要安撫父母，又要照顧悲痛的嫂子和一對侄兒女。當時，侄女溫明欣剛滿兩歲，侄兒溫明杰才一歲，都嗷嗷待哺。

哥哥沒了，二姐嫁人，溫天傲成了家里的頂梁柱。看著家中狼藉一片，看著年邁的父母和失去依靠的侄兒侄女，還有大肚子的嫂子，他主動跟父母提出退了婚約。他得想辦法撐起哥哥這一家?。?/p>

那段時間，溫天傲白天幫著哄兩個孩子，照顧行動不便的嫂子。有點空閑，就去干農(nóng)活，去集市給孩子買奶粉，買衣物。還是單身漢的他，沒有帶孩子的經(jīng)驗，有一次他干完農(nóng)活抱起小明杰，小明杰被他滿臉的胡茬扎得哇哇大哭。從此，他每天都刮一下胡子，在抱孩子前都會習(xí)慣地摸一摸，生怕扎著他們。

兩個月后，嫂子臨盆，生下一個男嬰。溫天傲和父母一樣，喜憂參半。嫂子需要人伺候月子，三個孩子需要人照顧，父母又處在老年喪子的悲痛中，溫天傲起早貪黑地撐持著一個家，很快累得又黑又瘦。

等悲痛稍稍減輕，父母開始考慮嫂子一家的日子要怎么過。嫂子還不到30歲，她肯定是要改嫁的，但誰會要三個孩子？再說，父母也舍不得讓嫂子把三個孩子帶走，可是把孩子全留下來，他們又怎么養(yǎng)得了？考慮到溫天傲已經(jīng)退了親，和嫂子年齡也相仿，這對老人就有意讓他和嫂子一起生活。

再苦再難的日子都能熬過來，唯獨要娶嫂子這件事，讓溫天傲心里刺痛。哥哥才走不到一年，他就要跟嫂子一起生活，好像故去的哥哥在盯著他，他邁不過那道坎。因此，他起初死活不同意。

父母不會想那么多，他們想的是三個孫子孫女，他們失去了爸爸，誰把他們養(yǎng)大？讓他們流浪嗎？讓他們被后爸欺負嗎……父母每每說到這兒，溫天傲就沒法再反對，他也心疼三個侄兒侄女??！就是為了他們，哪怕他和嫂子之間沒有愛，也可以一起生活。

在父母一再勸說下，嫂子也沒有意見，溫天傲就順從了。頭個晚上，父母把孫子孫女帶在身邊，他剛走進嫂子的屋子，嫂子便掩面痛哭，他不知所措地上前安撫，嫂子痛哭著與他抱在一起……

這個家，是勉強捏合在一起了，但因為缺少愛情，加上都跨不過那道倫理的坎，他們難以找到夫妻的快樂。結(jié)果，兩人結(jié)婚不到一年，嫂子抱著小兒子回了娘家。溫天傲多次上門接她，她避而不見，后來干脆去外地打工。溫明欣、溫明杰再也沒有看到過媽媽，溫天傲也自然結(jié)束了和她短暫的關(guān)系。

溫天傲在家照顧了約一年，手里的積蓄已用光。2001年初，他把溫明欣、溫明杰交給父母和出嫁的二姐，重新返回福建石獅做鋼筋工，包吃包住，一天工資25元，一個月也才七八百塊錢，他什么都舍不得買，每月固定取出700塊錢寄回家養(yǎng)侄兒侄女。

為了節(jié)省路費，溫天傲一年才回家一兩趟。溫明欣、溫明杰慢慢長大，每到他回來的日子，他們就一起跑去村口等，看到他的身影，兩人撲上來，一邊一個抱住他的大腿。這時候，溫天傲心里才有些欣慰。

2002年2月，溫明欣虛歲6歲，溫天傲想趁自己在家，把她送進學(xué)校。報名那天，溫明杰拉著他的手，哭著不讓他走。溫天傲不解地問：“明杰，你哭什么呀？姐姐要去上學(xué)，你該高興啊?！睖孛鹘苓吙捱呎f：“我也要上學(xué)?！彼话驯饻孛鹘?，又抱起溫明欣，對他們說：“只要你們愿意上，叔叔一定供養(yǎng)你們！”他帶著兩個孩子，找到學(xué)校老師，好說歹說才讓老師同意一起收下。報名以后，姐弟倆都露出開心的笑臉。溫天傲在心里發(fā)誓：再苦再窮也要把孩子培養(yǎng)出來，一個也不能落下！

北京那個倒追的女人，就愛中原漢子的好人品

把兩個孩子送進學(xué)校，溫天傲就動身回福建了。剛到石獅沒幾天，一個朋友找到他說：“我有個堂妹叫許國敏，跟你同歲，老家離這兒不遠，丈夫前幾年得病去世了，她帶著兒子在北京一家酒店做客房主管工作。她聽說了你的事，還見過你，覺得你人好，在電話里托我好幾次了，想跟你談?wù)劇Ｄ憧凑?？?/p>

溫天傲依稀記得，過年的時候去集市，經(jīng)過她家的屋子，一副愛說愛笑的樣子。他連忙搖頭：“不行不行，咱這條件你也知道，兩個孩子都不好養(yǎng)，再說人家也有孩子?！迸笥颜f：“我堂妹是個要面子的人，她能主動提出來，就是看中了你的人品，你不妨跟她見見再說?！?/p>

朋友的話說得懇切，但溫天傲還是固執(zhí)的拒絕。

誰知過了幾天，遠在北京的許國敏主動給他打電話，她說：“我聽說你的事后，遠遠地見過你一次，覺得你本來可以找個好姑娘，為了兩個孩子，你才把婚事挪下了。我不會嫌棄你帶著孩子。你來北京，我們見一下面，如你覺得合適，你就留在北京，我們一起打工掙錢，一同撫養(yǎng)兩個孩子。你看行不行？”一個女人能夠放下自尊，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說明內(nèi)心有多大的誠意和勇氣啊，溫天傲再沒有理由拒絕，他答應(yīng)了。

2002年8月，溫天傲踏上了北去的列車。許國敏二哥在北京朝陽區(qū)將臺洼開了一家極地風(fēng)家電公司，兄妹五人都追隨他在京生活。兩人見面的晚上，外面下著零星的小雨，許國敏在四環(huán)外租住的小屋里擺了一桌菜，燈光下，女人眉眼溫柔，飯菜咸淡可口，房間舒適溫馨，溫天傲本能地覺得家就應(yīng)該像這樣，有種依戀和感動。

許國敏問了溫家這些年的情況，直言不諱地對溫天傲說：“幸虧兩個孩子有你這個好叔叔，才能上學(xué)讀書。但女孩子年齡漸漸大了，有些事你做叔叔的做起來會不方便，他們需要一個媽媽。我兒子也挺不幸的，早早沒了爸爸，對他的成長也是個缺憾……你留在北京，就進我二哥的公司，我倆相處一段，如果我們有感覺，我們就在一起生活。你看行不？”

許國敏推心置腹的話，讓溫天傲很感動。許國敏把溫天傲介紹進二哥的家電公司做售后服務(wù)。沒幾天，他就學(xué)會了拆裝、修理各種電器。這時，許國敏就直截了當?shù)亟o家人說了自己的想法，卻遭家人一致反對。要論勤勞、樸實，許家人對他無話可說，可要論起經(jīng)濟條件，溫天傲遠比不上許國敏，他還帶著兩個孩子，負擔實在太重了?？墒?，許國敏就愛這個中原男人的好品性，非溫天傲不嫁！

溫天傲本想這輩子就帶著侄兒侄女過下去，把他們培養(yǎng)成人，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哥哥，沒承想還有這么善良、能干的女人看中他，他沒有理由拒絕。在北京的日子，是他31年來第一次嘗到愛情的滋味……

許國敏有意讓10歲的兒子跟溫天傲接觸，溫天傲待他就像待自己的侄兒侄女，孩子很快便喜歡上了他。溫天傲把家里的臟活、重活全包了，一有空就鉆進廚房給母子倆做飯，溫馨的小屋常常笑聲不斷。

這愛情來得雖然遲了點，卻讓溫天傲覺得無比珍貴。2002年底，他們回家辦了一個簡單的婚禮。那時，溫明欣和溫明杰姐弟才上一年級，看到新嬸嬸給他們帶回的新衣服、新鞋子，還有香噴噴的火腿腸，兩人開心極了，許國敏把兩個孩子攬在懷里，逗他們說：“你倆喊一聲媽，就給一根火腿腸，誰喊媽媽多就給得多?！眱蓚€孩子樂得直蹦，不停地喊：“媽、媽、媽……”

許國敏笑彎了腰，在兩個孩子臉上各甜甜的親了一口，說：“這就對了，以后就叫媽，不許叫嬸兒，媽比嬸兒親！”姐弟倆長這么大，才知道有個媽是多幸福的事，溫明杰開心地大叫：“哦，我們有媽啦！我們有媽啦！”溫明欣笑得抹眼淚。溫天傲看著這溫馨動人的場景，也不覺濕了眼眶。

婚后，許國敏幾乎不要溫天傲的工資，讓他把錢寄給父母，養(yǎng)育侄兒侄女，他三天兩頭給家里打電話詢問孩子的情況。許國敏還常給兩個孩子買好衣服、好吃的寄回去，用真心贏得兩個孩子的喜愛。春節(jié)，他們帶著兒子回南陽過年，兄妹倆雙雙從床鋪底下拿出他們的獎狀，溫天傲笑得一臉燦爛：“這是給我最好的禮物！”每年，兩個孩子的獎狀貼滿了半個墻面。

只是，溫天傲和侄兒侄女相聚的時光總是很短暫，每到要分別的時候，兩個孩子拉著他們的衣服不讓走，之后，溫明欣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掰開弟弟的手說：“叔叔要回北京，我們在家好好上學(xué)！”溫天傲不忍回頭，因為姐弟倆已經(jīng)坐在地上大哭……

雪地里的背影背負著愛，姐弟雙雙中榜叔叔情義圓滿

婚后，溫天傲本不想要孩子，他對許國敏說：“我們已經(jīng)有三個孩子了，他們不比親生的孩子差。”許國敏尊重丈夫的選擇，但身體不好的岳母考慮到生一個孩子，會讓他們的婚姻更穩(wěn)定，于是一直勸他們再生一個。于是2005年，他們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兒子。

四個孩子，負擔可想而知！他們把剛生下不久的兒子交給外公外婆，夫妻倆拼命打工掙錢！他們把錢分成好幾份：姐弟倆上學(xué)的錢、身邊兩個孩子的撫養(yǎng)費，給老人的錢……那時，溫天傲一個月能掙五六千，許國敏工資三千多，他們卻不敢為自己亂花錢。2008年春節(jié)，許國敏給溫天傲買了一件長款羽絨襖，因為他經(jīng)常外出，總是凍得手腳冰冷。可是看到新衣服后，溫天傲火冒三丈：“你就會瞎花錢，我啥都不缺，穿好穿歹一個樣，給我買還不如給你買！”結(jié)果，吵來吵去，第二天，他又去商場給許國敏買了一件紅大衣。

2009年，兄妹倆考上初中，開始住校。當年11月，溫天傲的父親因病去世，他和妻子回家送了父親最后一程。因為快到年關(guān)，溫天傲就沒再回北京，留在家翻修房子。明欣、明杰在住校，溫天傲很想看看他們。那幾天，南陽下了場很大的雪，他騎著車，去10余里外的學(xué)校給兩人送冬衣。風(fēng)很大，刮得他睜不開眼睛，路窄雪滑，他好幾次跌倒在溝里，一次摔得太重，把手摔破，刺骨的風(fēng)像刀子一樣扎著傷口，他只好推著車，一步步推到學(xué)校。到了學(xué)校，溫天傲用手套捂著傷口，生怕被孩子們看見。宿舍樓下，溫明欣提著水杯正準備去教室，一眼看見叔叔，滿臉驚喜，把水杯遞過來說：“叔，暖暖手。”溫天傲雖然手疼，心里卻感到一陣陣溫暖。

溫天傲離開學(xué)校時，姐弟倆含著淚水，看著叔叔在雪地里的背影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兩個孩子很努力，但畢竟處在青春期，叔叔又遠在北京，爺爺去世后，奶奶照顧他們也吃力起來。初中一次期末考試，溫明杰考了全校12名，溫明欣考了13名，溫天傲年底回家，語重心長地對他們說：“你們是我的希望，是全家的希望，要給叔爭口氣！”以前，叔叔沒給他們施加過太大的壓力，這一次，姐弟倆深深記住了叔叔的叮囑。回京后，許國敏感覺到自己對孩子的疏忽，開始經(jīng)常給姐弟倆打電話，用媽媽的細心和體貼交代明欣，如何面對青春期的初潮，和女孩子成長的小煩惱；也會聽明杰講講學(xué)校的趣事，跟他談男孩一定要有勇氣和志向。經(jīng)過這樣的溝通，姐弟倆的成績很快名列前茅。2010年，許國敏的兒子參了軍。那年暑假，溫天傲和許國敏把母親和姐弟倆接到北京，特意帶他們?nèi)タ戳吮贝蟆⑶迦A，給他們加油鼓勁。

2012年6月，中考成績出來，姐弟倆都考上了當?shù)氐闹攸c高中——新野縣一中。溫天傲和許國敏特意回到南陽，給他們每人買了幾套漂亮的衣服、新書包，還有一箱他們愛吃的火腿腸。一家人喜不自禁。

高中時，溫明欣分在普通班，溫明杰分在實驗班。溫明杰學(xué)習(xí)刻苦，溫天傲對溫明欣說：“閨女啊，要努力才有回報，你應(yīng)該向你弟弟學(xué)習(xí)?！睖孛餍啦桓市某煽儽鹊艿懿?，高二時也苦拼進了實驗班。

2013年，溫天傲的母親身體越來越差。一天，老人把姐弟倆叫到跟前，跟他們說：“你叔小時候淘氣，我讓他不要上學(xué)了，他在我跟前哭了好多次。他14歲就出去打工，風(fēng)吹雨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你們的爸爸高中畢業(yè)，考了地質(zhì)工程師，一出去就當包工頭，這也是為什么叔叔一再逼你們好好學(xué)習(xí)，要你們一定有出息，所以你們一定要爭氣！”那是頭一回，姐弟倆知道叔叔以前的事，心里更是憋著一股勁。

2014年元旦，溫天傲母親突發(fā)腦溢血去世，溫天傲和妻子趕回家，卻沒能看到老人最后一眼。溫天傲悲傷不已。但怕影響孩子學(xué)習(xí)，他忍住不哭，拉著孩子的手說：“你們的奶奶老了，生老病死人都會有，不要悲傷?！鞭k完后事，他想留下來陪他們，可公司催著上班，姐弟倆只有住到姑姑家，臨走時，溫天傲哭著跪倒在地，向著父母墳地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孩子們現(xiàn)在連個窩兒也沒有了……”許國敏拉起丈夫說：“以后，北京就是他們的家?！?/p>

2015年6月，高考前一周，溫天傲和許國敏回到南陽，開著車帶姐弟倆去郊外爬山，陪他們放松心情。高考那兩天，天氣酷熱，每場考試出來，姐弟倆總能看到叔叔和媽媽在擁擠的人群中拿著礦泉水向他們招手?？荚囃戤?，他們把姐弟倆接到北京散心。

分數(shù)出來的晚上，姐弟倆都睡著了，凌晨時分一直等待的溫天傲和許國敏把他們叫醒查成績，當看到屏幕上閃現(xiàn)耀眼的數(shù)字，溫天傲激動得熱淚直涌，跑到陽臺上面向滿天星斗，告慰哥哥的在天之靈：“哥，這十幾年的心血沒白費，這倆孩子都有出息啦……”

最終，溫明欣以532分考中河南大學(xué)，溫明杰以598分被上海大學(xué)錄取。消息傳回南陽，熟悉溫家情況的人都交手稱贊，稱贊溫天傲是出現(xiàn)在諸葛亮故里和中原大地上的“好叔叔”。暑假期間，溫天傲和妻子給姐弟倆買電腦、交學(xué)費，買各種生活用品，還鼓勵他們：“再接再厲，將來考研考博！”2015年8月底，學(xué)校開學(xué)，兩個孩子同一天從北京出發(fā)，溫天傲和許國敏把他們送到北京西站，依依告別。

孩子們走了，許國敏還站在丈夫的身旁，被濃濃的親情深深感染。曾經(jīng)，就是這個男人對親人的愛，讓她看到他身上最可貴的品質(zhì)，她才愿意不顧一切地倒追。她明白一個愛親人的人，一個有勇氣承擔命運的人，值得她托付終身。這樣的愛情不管來得多晚，都會收獲幸福，情義圓滿。

（希望看到主人公更多圖片，請掃描本刊封面上的知音公眾號二維碼，關(guān)注后回復(fù)“溫天傲”。） □

編輯/王 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