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唯

2014年11月1日-15日，應中希文化交流促進會邀請，本人對歐洲文明起源地的希臘進行了為期15天的文化交流與色彩考察。借此機會，也對希臘的自然色彩與人文色彩進行了近距離的接觸。以下選取幾個色彩感觸深刻之處，做一個梗概介紹，與國內(nèi)同行分享此次色彩之旅的一些心得體會。

一、藍色作為主色調(diào)的雅典國際機場

“比比皆藍”是本人走出所乘國骯機艙后，踏入希臘雅典國際機場的第一色彩印象。概括而論，該機場呈現(xiàn)出的藍色調(diào)特點，主要是借助指示系統(tǒng)、公共設施、室內(nèi)廣告、建筑構件等應用的各種藍色所實現(xiàn)的。值得一提的是，甚至連機場廁所的門把也是由藍色涂裝而成。在機場應用的藍色中，指示系統(tǒng)所呈現(xiàn)的艷而不浮的鈷藍色是核心，而其他各種藍色則成為陪襯或點綴。應該說，藍色作為雅典國際機場的主打色，與人們對于希臘、愛琴海、藍屋頂、藍色文明等的色彩概念、期許是最為契合。此舉說明，該機場的設計者充分利用了這種色彩印象為造訪者營造了一個“到了希臘”的視覺印象及其心理希冀。

將具有濃厚地域特色、氛圍的色彩運用在能夠代表國家或地域形象的重要設計對象中的韜略，理應得到國內(nèi)相關領域工作者的高度重視與學習，畢竟色彩是最能夠彰顯地域人文特色的重要視覺元素。相形之下，有著“國門”之譽的北京首都國際機場的空間設計極其缺乏民族與地域化色彩的潤色與深化，近年來國內(nèi)各地興建的“高大上”的機場也是同出一轍，“灰白藍”的組合幾乎成為國內(nèi)各大機場色彩設計的定式。此類色彩應用問題，顯然是國際化有余，而地域性不足的“結晶”。即使國內(nèi)個別機場應用了一些地方特色的色彩，大多也是不到位，沒有發(fā)揮應有的作用！作為曾被評為歐洲最佳機場的雅典國際機場，其成功的色彩應用，可以給國內(nèi)相關設計領域一種有益啟示。換言之，機場色彩設計除了“灰白藍”外，還可以有多種色彩與匹配形式可以嘗試。借鑒雅典機場將具有濃厚地域特色的藍色作為核心色彩的設計經(jīng)驗，或許可以成為解決國內(nèi)機場在色彩運用上“千人一面”的一劑良方。

實際上，在本人曾經(jīng)造訪過的國外諸多機場中，色彩設計頗具特色、張力的成功示例不僅僅有雅典國際機場，像巴黎戴高樂機場的黃色調(diào)、倫敦希思羅國際機場的黑黃組合，莫斯科國際機場的藍綠組合、曼谷機場的黃紫組合等都是個性十足，并且多與地域色彩文化密不可分，因此值得業(yè)界的深入研究以及大膽實踐。

二、大理石構成的色彩基調(diào)

與木材為代表的東方古代文明相比，歐洲古代文明一直有著“石頭文明”的稱譽。作為西方石頭文明的締造者，希臘對于石材的應用與貢獻更是首當其沖，功不可沒，對于大理石材料的廣泛應用和情有獨鐘更是讓其他民族、文明望塵莫及。如果說藍色與白色是希臘形象色彩的話，那么大理石無疑便是希臘材質應用中當之無愧的代表者！從歷史角度追溯的話，早在數(shù)千年前，透亮、光潤、細膩、優(yōu)雅，可塑性強的大理石便是希臘神廟、雕塑等的重要材料，如希臘最早的紀念碑、最著名的建筑——帕特農(nóng)和阿波羅神廟，包括亞歷山大大帝墓等都是由大理石構成?；诮ㄖ牧贤耆菓昧舜罄硎?，故此位于雅典市中心的第一屆現(xiàn)代奧運會的主場館還被冠名為“大理石運動場”。

時至今日，大理石依舊是希臘各地建筑、裝修領域等的重要建材，其體現(xiàn)在不論是高檔的酒店、神圣的教堂、娛樂的劇院，還是普通的住宅、街頭的店鋪及其內(nèi)部裝修，以及一些街道的地面、公共設施、地鐵站臺等，乃至家具、餐具、衛(wèi)具等生活用品，各種紋理、色澤的大理石都是司空見慣。此行本人在雅典市中心下榻的皇家衛(wèi)城酒店，其建筑外觀、大廳、餐廳和客房的寫字臺、床頭柜、衛(wèi)生間等的柜面都是由不同顏色、紋路的大理石制成。最叫人“驚艷”的是，酒店大門的圓形門把手竟然也是大理石制作完成，皇家衛(wèi)城酒店完全有資格被稱之為“大理石酒店”。總體上看，希臘人喜愛的大理石尤以白色或淺灰色、米黃色等大理石為主體，由此類高明度顏色的大理石建造的建筑或制成的產(chǎn)品或雕塑等都會顯得格外明快而高潔，特別是在陽光或燈光的照射下，具有強烈的雕塑感?？傊?，淺淡的顏色、豐富的紋理，形成了希臘與眾不同、品味高雅的色彩特色和材料個性。

古往今來，大理石能夠在希臘被應用廣泛，不外乎有兩個基本原因：一方面是與當?shù)厥a(chǎn)該材料有關。據(jù)悉，希臘是全球五大大理石生產(chǎn)國之一，主要盛產(chǎn)方解石、白云石和云母等類型的大理石，這為希臘人能夠較容易較低廉地應用該材料提供了得天獨厚的物質條件。另一方面，大理石深受當?shù)厝说那嗖A也與希臘文化傳統(tǒng)緊密相關。交流與文獻得知，古往今來，希臘人不但認為大理石具有高度的美學價值，而且還將它們視為高貴而神圣的釋義者！這也是他們長期以來追捧大理石的內(nèi)在而深刻的文化因素。希臘主要是由大陸與島嶼組成，而地處陸地的雅典等城市所呈現(xiàn)出的淺淡基調(diào)，在某種意義上，也與當?shù)厝舜罅繎酶呙鞫壬珴傻拇罄硎粺o關系，起碼大理石的顏色影響了希臘人對于建筑等色彩的獨特審美取向。法國大學者紀德曾將古希臘藝術定義為：“單純的高貴，靜默的偉大。”毋庸置疑，這其中必定包含了大理石材料對此著名論斷做出的卓越功績。由于任何色彩都是借助材料體現(xiàn)的，所以借助大理石這種當?shù)厥a(chǎn)和流行的材料，可以有助于我們更深層次地認知、探索希臘色彩文化的個性、歷史等的形成原由。

三、圣托里尼島的色彩之美

作為希臘地域與文明的主要組成部分，散落于愛琴海的各大島嶼也是造訪希臘不可不去的地方。就歷史而言，古希臘文明是由位于埃及與希臘大陸之間的克里特島開端的。此次希臘之行鑒于時間之故，只是重點考察了距離雅典200余公里的圣托里尼島，由是也感受到了與希臘大陸截然不同的景觀風貌和色彩特質。擁有“希臘最美島嶼”和“愛琴海最璀璨的明珠”盛譽以及被古代圣哲柏拉圖稱之“自由之地”的圣托里尼島，因美國《國家地理》雜志將位于島嶼北端伊亞的藍頂教堂作為封面而名揚天下，游者如織。

整體審視，面積為73平方公里的“月牙形”的圣托里尼島主要是由蔚藍的愛琴海、棕色的火山巖、湛藍的太空和白色建筑組成。在該島調(diào)色板上，屬于大自然的天空和海洋藍色以及棕色火山巖是背景，而以白色為主色調(diào)的建筑則是名副其實的主角。

總結起來，圣托里尼島的色彩之美集中反映在以下三個方面：首先，色彩協(xié)調(diào)。盡管天空和海洋的藍色調(diào)、火山巖的棕色調(diào)、建筑的白色調(diào)三者之間在色相感上并無關聯(lián)，但因彩度較低，故而能夠彼此包容，相得益彰，這也符合于色彩學上關于近似彩度相協(xié)調(diào)的色彩組合原則；其次，明暗層次分明。即高明度的白色調(diào)建筑、中明度的棕色調(diào)巖石和藍色調(diào)天空、低明度的藍色調(diào)海水，使得圣托里尼島的色彩在深淺層次上可以做到錯落有致，節(jié)奏鮮明。圣托里尼島的自然色彩與人工色彩組合之絕妙，用我們國人常掛嘴邊的“天人合一”的境界加以定義，堪稱形象而確切?，F(xiàn)代造型藝術的始創(chuàng)者畢加索曾坦言：“藍色是世界上最美的顏色”，不妨說藍色的愛琴海對此給予了完美印證。在不同的時間、光線和視角下，愛琴海的藍色呈現(xiàn)出各自的調(diào)性與意趣，其有時低沉有時明快，有時艷麗有時暗淡……愛琴海以自己的方式，為觀賞者們演奏了世界上最美妙無窮、驚喜不斷的藍色樂章。此行略感遺憾地是，也許是季節(jié)之故，沒有親眼看到猶如國內(nèi)外一些旅游照片里那樣醉人的、純正的、美麗的艷藍色調(diào)。然而，還是通過不同深淺濃淡色調(diào)的藍色變幻讓自己切身體悟到愛琴海的藍色給人的強大心靈感觸及其視覺震撼，這種感受遠遠超過2010年造訪有著“最美海岸”盛譽的法國南部的“蔚藍海岸”曾經(jīng)給過自己的感染；最后，主次明確。與大的自然色彩環(huán)境相比，建筑色彩的比例僅是占據(jù)了較小比例，不過在大海、天空和巖石等視覺感稍弱或與白色形成明度對比的顏色的襯托下儼然是整個圣托里尼島的視覺焦點與色彩主題.圣托里尼島居民過人的色彩創(chuàng)造力，在此畢現(xiàn)無遺。此外，白色的選擇與應用也與希臘人一向崇尚和諧、典雅、壯麗、崇高、光影的美學傳統(tǒng)一脈相承。

作為該島嶼絕對主角的建筑，其本身的造型也是與希臘大陸建筑不盡相同。外觀來看，圣托里尼島的建筑多呈現(xiàn)為方形或長方形，而屋頂或門窗多呈現(xiàn)出半圓造型。顯而易見，該島的建筑既承傳了古希臘古典時期祖先們強調(diào)比例的構造傳統(tǒng)，又兼具了羅馬拜占庭時期注重弧形的風格痕跡，于是造就了如今我們看到的這種剛柔相濟的建筑廓型特點。就色彩而言，白色是當?shù)亟ㄖ闹魃{(diào)也是代表色，在強勁的陽光照耀下白得幾乎令視覺無以是從，猶如神光，圣潔無比，充滿閃耀感。據(jù)悉，島上的白色建筑都是由當?shù)厥a(chǎn)的白色石灰涂刷而成。事實上，除了白色外，淺藍色、肉粉色、米黃等高明度的淺淡顏色也是屢見不鮮，這樣也極大地豐富了圣托里尼島建筑的色彩圖譜，使得該島更是擁有了一種優(yōu)雅浪漫的氣質和與世無爭、靜謐溫馨的世外桃源的氛圍，可謂度假休閑、談情說愛的絕佳地點。圣托里尼島的建筑色彩之美，不單表現(xiàn)在以白色為主體的建筑方面，更為重要地是還體現(xiàn)在各種藍色對于它的裝飾上。在圣托里尼島，全部是由白色構成的建筑是少見的，更多的建筑的門窗、腰線，以及花盆，包括教堂的屋頂?shù)冉ㄖ嫾侨∽杂谂c圣托里尼島大自然環(huán)境，即藍海、碧天的藍色。圣托里尼島上最為常見的建筑配色模式，即為白色建筑+藍色裝飾。白色建筑、藍色教堂屋頂在圣托里尼已經(jīng)成為了島的形象標簽，其實這樣的色彩匹配也是希臘國旗的顏色組合關系！將教堂的拱形屋頂涂裝為藍色，這一獨特的色彩應用形式在世界其他地方也是絕無僅有，只為希臘海島景觀所獨享。據(jù)當?shù)厝苏f，圣托里尼島的藍頂教堂有近百座。本人對此觀察后的結論是，裝飾教堂屋頂?shù)念伾且悦鞫绕小⑸噬詭嗌兜奶焖{色居多。該結果既與海島所處的自然環(huán)境相得益彰，更與當?shù)氐淖诮绦叛鱿⑾⑾嚓P。還有就是，一些當?shù)氐木G色植物、紅色三角梅、陶土色花盆等也是構成圣托里尼島色譜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顏色。如果沒有它們的參與，圣托里尼島的純美色彩景觀也會黯然失色?？傊绻皇怯H臨圣托里尼島，就不會想象到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秀色可餐、至純至美的色彩奇景！

客觀地講，如果圣托里尼、米科諾斯等馳名世界的希臘島嶼沒有藍色的愛琴海的簇擁和白色調(diào)的建筑等的裝點，疲乏的資源、裸露的地表、干旱的氣候和簡陋的公共設施，幾乎會讓這些島嶼毫無魅力可言。西方曾經(jīng)有句諺語：“當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一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此語在圣托里尼島得到了有力詮解。應該說，色彩是給缺乏資源、外貌粗狂的圣托里尼島帶來強大吸引力的關鍵。據(jù)悉，每年慕名而來的數(shù)十萬游覽者，近年來中國游客幾乎成為了觀光的主體。來自世界各地的造訪者也為僅有7000名居民的圣托里尼島帶了巨大財富，旅游觀光業(yè)使得該島嶼居民成為了希臘最富有的人。讓色彩為城市加分，同時能夠極大帶動其的經(jīng)濟發(fā)展，是圣托里尼島色彩最值得國內(nèi)城市景觀、色彩、形象建設工程中認真鏡鑒之處！

四、流行色現(xiàn)狀

或許是自古以來希臘人就不是一個樂于物質炫耀的民族，或者是因為受近年來經(jīng)濟危機的深刻影響，通過考察發(fā)現(xiàn)，不論是日常中還是商店里，希臘人的服裝大都是較為簡單、大方和樸素，很少有艷麗、奢華或時尚的色彩出現(xiàn)，并且多為常用或經(jīng)典的色彩，如駝色、褐色、黑白等。即使是在位于希臘首都雅典市中心地帶，被稱為雅典最繁華的商業(yè)街——Ermou Street，也較少看到像其他國家那樣屢見不鮮的打扮入時、與眾不同的摩登人士。除了雅典Voukourestiou街外，在希臘各地的商業(yè)街上，鮮見像國內(nèi)比比皆是的國際知名的奢侈品牌，如國人司空見慣的CHANEL、LV等；或者深受歡迎的快時尚品牌，如ZARA、H&M；或者是大眾品牌，如優(yōu)衣庫、GAP等，相反大多數(shù)為希臘國內(nèi)的品牌。就商店與櫥窗觀察，黑白兩色顯然是當季不同檔次的服裝商店或品牌專賣店等共同青睞的當家顏色?；蛟S黑白兩色，最為適合當下500歐元左右月收入，況且瀕臨于國家破產(chǎn)邊緣的希臘嚴峻的經(jīng)濟現(xiàn)狀。溯本求源的話，當季希臘各地流行的黑白二色也與自古典時代起，希臘人重視造型，輕忽色彩的色彩文化傳統(tǒng)不無關系。由于具有光影意味的黑白最能夠凸顯形體與比例之美，所以這也是造就了希臘人自古以來便對黑白二色有所偏好的特殊色彩習俗。由此可見，經(jīng)濟狀況、文化傳統(tǒng)等促成了黑白當?shù)赖?014年秋冬希臘服裝市場色彩趨勢。

通過15天對雅典、的黎波里、納福里奧和圣托里尼島等多地的博物館、院校、景區(qū)、鄉(xiāng)村、煉油廠等的綜合考察，本人對希臘色彩文化、景觀色彩的特色有所接觸，重要地是收獲匪淺，因此說不虛此行?？傊?，基于希臘歷史悠久、色彩資源豐厚之故，尤其是該國目前正處于經(jīng)濟危機期間（物價低廉），特此推薦國內(nèi)色彩同行近期能夠安排時間到該國考察和游覽，通過自己的視野與理解去發(fā)現(xiàn)、領略歐洲文明之源的希臘色彩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