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影
摘 要:東漢杜篤作有《論都賦》與西漢京都大賦在藝術上迥異,開東漢及后世“論都賦”創(chuàng)作之先河。同時因時代環(huán)境、學術思想和個人因素等的影響,與之后的論都賦顯現(xiàn)出不同的風貌。故本文試從其創(chuàng)作背景、開創(chuàng)意義和文學特色上淺析杜篤《論都賦》。
關鍵詞:都邑賦;征實;政教意義
漢代最宏偉的詩篇是京都大賦,尤以論都賦著稱。杜篤的《論都賦》是最早的一篇,開東漢及后世“論都賦”之先河,也是其中皎皎。此賦與西漢京都大賦在藝術上迥異,改變了西漢大賦對宮殿苑囿的極力鋪陳的寫作范式,表現(xiàn)出明顯的征實傾向;其主旨繼承了諷勸的創(chuàng)作傳統(tǒng),但又未停留在“勸百諷一”的層面上。但杜篤《論都賦》又因時代環(huán)境、學術思想等因素,與之后的論都賦顯現(xiàn)出不同的風貌。故筆者試從其社會背景、文學特色及后世影響上來淺析杜篤《論都賦》。
一、杜篤《論都賦》的社會背景
東漢光武帝劉秀憑借王室身份,建立東漢政權,開始了嶄新的時代。但劉秀卻未尊從先祖定都長安,而是以洛陽為都。隨著時日推移,這逐漸成了西土稽老們所極力關心的事情。但是東漢初年,天下甫定,各地軍閥散兵游寇的存在依然是朝廷首要之急,故人們雖對定都洛陽有所看法,但未明確提出。
直至光武帝平定國內(nèi)諸侯勢力,一統(tǒng)天下,再于建武十八年二月,西巡長安,祭拜先陵之時,西土稽老以此為機,重提此事。作為西遷的代表,杜篤首先提出了這一問題,引發(fā)了長達二十三年的論爭。
論都之爭首先由杜篤提出來,除了當時社會背景之外,和杜篤性格也有一定的關系,杜篤為人孤傲自恃,不修小節(jié),敢作敢為。于《后漢書·杜篤傳》“曾居美陽,與美陽令游,數(shù)從請托,不諧,頗相恨。令怒,收篤送京師。會大司馬吳漢莞,光武詔諸儒誅之,篤于獄中誅之,辭最高”中可知其人。
二、杜篤《論都賦》的文學特色
《論都賦》構思巧妙,結構上看似不太勻稱,但正可見其設計之妙。杜篤論都意在分析天下大勢的基礎上,以委婉的方法諷諫光武帝遷都長安。
首先,杜篤夸大了光武帝對西京的感情。其詳細描寫光武帝西巡,是為了引起光武帝對西都之情,說服劉秀遷都。實際上光武西巡更多是出于溯祖的禮儀,而非真正的追懷先祖,傷愍舊京,實無遷都之意。對于西都的感情更是無法與其故鄉(xiāng)南陽相比。
其二,盡管杜篤認為提出遷都一事的時機已經(jīng)成熟,但行文依舊謹慎。雖序中“或知而不從,久都境確”的批評直接而尖銳。但接下來,杜篤立即轉(zhuǎn)變身份,化為諫者,勸百諷一,以歌功頌德為掩,為其下文有悖于圣意,主張西遷做了鋪墊,保證這種實質(zhì)上冒犯的“善意性”,即使得罪了皇上,也不至于受到太大的打擊,這種文體預設十分巧妙。且杜篤寫“是時山東翁然狐疑,意圣朝之西都,懼關門之反拒也”時,借助“客”者之口提出假設質(zhì)疑,也是煞費苦心,同時也曲折地反映出西土稽老在對待定都洛陽的問題上,欲言還怕的微妙心理。
再者,杜篤是站在東漢統(tǒng)治者的立場上,解釋國家未暇遷都之故,追溯劉氏先祖豐功偉業(yè),認為“今天下新定,矢石之勤始廖,而主上方以邊垂為憂,忿葭萌之不柔,未逞于論都而遺思雍州也”“客以利器不可久虛,而國家亦不忘乎西都”。比附于高祖遷都之事,以維護皇室利益為借口,堂而皇之地提出應效法先祖西遷長安,使得光武帝也不便于直接反對。同時皇室偉業(yè)的追溯,也突出了關中在軍事戰(zhàn)略和國家統(tǒng)治中的非凡意義,所謂“非夫大漢之盛,世藉雍土之饒,得御外理內(nèi)之術,孰能致功斯”正是這個道理。力圖讓光武帝改變自身“固守文德而墮武事”的想法,遷都以建不世之功。
此外杜篤《論都賦》說理方式也尤為突出,述議結合,不以直接之語,而是先攻其心,步步設疑,以情動人,以理服人;不直接說遷都的好處,而是借助先人、歷史的成功例子來表明遷都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同樣也不說直說自己對定都洛陽的反對,而是一步步分析;說理委婉,事先暗中請罪,避免觸怒皇帝。
語言特色方面,全篇文字質(zhì)實,雖有夸張之語,亦為配合說理。文章少華靡之辭,樸素懇切。
三、杜篤《論都賦》的影響意義
《論都賦》一改對宮殿苑囿的極力鋪陳,征實樸素,以京都建制、國家典制為重點,踐行了“同詩一樣的政教功能”的創(chuàng)作思想,開啟了論都賦之先河。清人林紓說:“東漢自光武及和帝,均都洛陽,西都父老頗懷怨望。故孟堅作《兩都賦》,歸美東都,以建武為發(fā)端,詳敘永平(明帝年號)制度之美,力與西都窮奢極侈之事相反,以堅和帝西遷之心,雖頌揚,實寓諷諫?!惫省墩摱假x》一出,影響巨大。《后漢書·循吏列傳·王景傳》“杜篤奏上《論都賦》,欲令車駕遷還長安。耆老聞者,皆動懷土之心,莫不眷然佇立西望?!笨梢?,當時杜賦影響之強烈。此后,《論都賦》也有較大之影響,南北朝庾信《哀江南賦》即云“既無謀于肉食,非所望于《論都》”從中可見一般。自杜篤后,都邑賦不絕如縷。
綜上,《論都賦》不僅內(nèi)容發(fā)生了變化,也一改西漢大賦的極盡夸耀鋪陳之能事的創(chuàng)作傳統(tǒng),雖仍有夸大的情況,但征實傾向較為明顯。其構思巧妙,語言誠懇質(zhì)樸,辭采雖已脫去西漢大賦的瑰麗,華美之中帶有典雅之韻味,作品委婉、迂回的寫作方法也較有特色。杜篤《論都賦》是一篇無論在當時,還是對后世的影響都是巨大的優(yōu)秀作品,開論都賦之先河。
參考文獻:
[1]王征.試論〈論都賦〉的創(chuàng)作背景及其開創(chuàng)意義[J].棗莊學院學報,2008(3).
[2]劉培.東漢論都賦內(nèi)蘊的演變[J].東岳論叢,2001(2).
[3]田瑞文.東漢文學文本中的洛陽形象[D].暨南大學.
[4]金前文.杜篤諸賦創(chuàng)作時間考[J].傳奇·傳記文學選刊,2010(7).
[5]何焯.義門讀書記[M].北京:中華書局,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