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萬祥

雨夜。整幢樓里只有馬斯特一個人，女管家瑪格麗特今天休假。

馬斯特把水壺放到爐灶上煮，然后輕輕關(guān)掉屋里的燈，穿過走廊走進書房。門一開，角落里就傳來一陣聲響。那是馬斯特家的德國牧羊犬?？吹绞侵魅耍致上麓蚱痦飦?。

這條名叫“上?！钡哪裂蛉呀?jīng)養(yǎng)了十年，忠心耿耿，雖然現(xiàn)在它老打盹，但仍然很警覺。

除了狗之外，能讓馬斯特信任的人很少。每天晚上，家里的警衛(wèi)系統(tǒng)都會啟動。馬斯特財產(chǎn)豐厚，身體也非常健康，這是他五十年來不斷努力的結(jié)果。

雨已經(jīng)下了一整天了，馬斯特感覺很煩悶。

馬斯特走向橡木書架。他按動密碼鎖，書架順著軌道滑進去，現(xiàn)出保險柜的大型鐵門。馬斯特旋轉(zhuǎn)鐵門，然后走進保險柜中。

馬斯特翻看著案卷，不一會兒傳來茶水燒開的聲音。他正要走出去，突然看到鐵門緩緩地合攏起來。頓時，地道里一片黑暗。

馬斯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這么驚慌過。他確信，這個人把他關(guān)在地道內(nèi)，就是要置他于死地，因為密室從里邊打不開，而且空氣很快就會耗盡，他只有死路一條。

經(jīng)過最初的絕望后，馬斯特逐漸平靜下來。他摸著黑靠著書架坐下。他知道，自己必須保持鎮(zhèn)靜，平緩呼吸，以保留氧氣。可兩個小時后，他就呼吸困難了。

到底是誰想殺他？馬斯特開始認真思考?？筛‖F(xiàn)在他腦海中的嫌疑人被一一排除。

突然，馬斯特想起一件事，不禁笑了。是啊，無論誰進入書房來關(guān)保險門，都要從“上?！鄙磉吔?jīng)過，這意味著，兇手一定是“上?！笔煜さ娜?。

是麗達嗎？太太麗達比馬斯特小20歲，漂亮迷人，他們關(guān)系有點糟。對遺產(chǎn)的分配，麗達很不滿。兩天前，他送麗達上飛機去紐約探望她姐姐。麗達現(xiàn)在應該在千里之外。

是查理嗎？弟弟查理是個窮畫家。馬斯特將他列為遺產(chǎn)繼承人，這一點查理知道。難道他等不及了？不，我經(jīng)常照顧他，他不會。

今天早晨，馬斯特打電話約查理吃午飯，但查理正準備去畫公路旁的一大片向日葵，說畫不成就會打電話過來。

還有洛克。洛克是馬斯特的助手。馬斯特不在時，他全權(quán)負責公司財政。可此時他應該在圣路易與另一家公司談判。所以，他根本不在城里。

到底是誰呢？馬斯特感覺呼吸更加困難，屬于他的時間越來越少……

麗達早晨曾打來長途電話。她還在紐約。其實，按照遺囑，他死后麗達所得的遺產(chǎn)還不如她現(xiàn)在的多，所以，不應該是麗達。

而就在幾個小時前，洛克跟他在電話里約定，晚上九點再聯(lián)系。他會打來嗎？

突然，一陣微弱的電話鈴聲傳進馬斯特的耳朵。九點差一分，沒錯，一定是洛克，他一向守時。

剩下的只有查理。對了，今天下了一整天雨，查理卻說他要到馬路邊畫向日葵，這根本不可能。如果沒畫成，他也該打電話過來，可是什么都沒有。

是他。馬斯特心情平靜了一點。現(xiàn)在他快死了，在這種心境下，他甚至覺得可以原諒查理。跟查理在一起，馬斯特從小就處處占上風。他拿出筆，打開打火機準備留下幾句話……

第二天。

“你看到書架被推開了，所以打電話報警？”警長耐心地問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點點頭。

地下室的鐵門已經(jīng)打開，驗尸的醫(yī)生宣布馬斯特已經(jīng)去世。

警長問瑪格麗特：“誰是查理？”

瑪格麗特答道：“他是馬斯特的弟弟?！?/p>

警長又問：“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個畫家，很窮，平時連吃飯都成問題，所以經(jīng)常到這里來。”

“昨天晚上你在哪兒？”

“我昨天放假。今天早上一來，發(fā)現(xiàn)馬斯特不見了，就到處找他，來到書房就看到書架被推開，我就報警了?！?/p>

“他太太呢？“

“在美國姐姐家，我已經(jīng)打電話叫她回來?！?/p>

第二天，馬斯特的妻子麗達來到警察局。

麗達激動地否認自己會害丈夫。

警長忙安撫說：“我們只是調(diào)查，您不要太緊張。那他和弟弟查理的感情怎樣呢？”

“他弟弟著迷于畫畫，平時很少來，不過他們的感情還不錯?！?/p>

“他不是總到你家里吃飯嗎？”

“哪有的事，查理成天只想著畫畫，平時都會忘記吃飯，哪有時間來我家吃呀！”

“你丈夫死后公司由誰負責呢？”

“洛克?！?/p>

“洛克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很風趣，經(jīng)常到我家來玩，連仆人都和他相處得很融洽?！?/p>

麗達離開警察局后，警長去了查理的家。

查理對哥哥的死非常驚訝：“什么，我哥哥死了？他怎么死的？前天他還約我一起吃飯呢！”

“他死于保險柜。他手中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是你殺了他?！?/p>

“不，我怎么會殺他？他可是我親哥哥呀！”

“那你為什么不去他家吃飯呢？”

“我在車站遇見洛克。當我說要給哥哥打電話時，他說晚上哥哥要開會，叫我不要打擾他?！?/p>

盡管查理否認，警長還是拘留了他。

接著，警長去見洛克，洛克顯得很平靜。

“我前天晚上給他打電話，但他沒有接聽，我想他一定是睡著了。第二天一早我去他家才知道他已經(jīng)遇害了。馬斯特對我很好，我很難過，聽說他死前將兇手的名字寫了下來？”

“是的，是他的弟弟查理。案發(fā)時你在哪兒呢？”

洛克的嘴角微微上揚：“我當時在圣路易市與一家棉紡織公司談判?！?/p>

“那你為什么跟查理說他哥哥前晚要開會？”

“本來馬斯特是要開會的，可是臨時取消了，我又在談判，就沒通知查理?！?/p>

回到警局，警長整理著問詢資料。忽然他想起瑪格麗特和麗達的回答有沖突：一個說查理經(jīng)常來，一個說不經(jīng)常來。于是，他又來到馬斯特家，可是麗達告訴他，瑪格麗特已經(jīng)辭職了。

警長問：“瑪格麗特平時都負責干什么活？”

麗達說：“我們平時的起居都由她負責?！?/p>

“那她一定知道馬斯特每天早上都要去開保險柜了？”

“是啊，有時馬斯特還讓她幫忙整理資料呢。”

這時警長說：“我已經(jīng)知道誰是兇手了，把洛克和瑪格麗特找來?！?/p>

洛克很快就到了，他一來就說：“不是我，我有不在場的證據(jù)?！?/p>

“關(guān)保險柜的人不是你，但你是主謀，是你指使人去干的?！?/p>

“我能指使誰啊，就算我指使別人，也不會開保險柜?！?/p>

“可你指使的是瑪格麗特！你冒充馬斯特的筆跡說是查理殺的。”

一小時以后，瑪格麗特來了。

警長問道：“你每天早上看著馬斯特進保險柜，為什么偏偏那天要報警？是洛克想霸占他的財產(chǎn)，才指使你去殺馬斯特吧？”

瑪格麗特用顫抖的聲音把謎底說了出來：“洛克并沒有指使我殺人，那是因為我害怕。保險柜是我關(guān)的，但那是意外。那天我落了東西，就回來取，可一進門就聽見茶壺響，剛要去廚房就發(fā)現(xiàn)保險柜的門沒有關(guān)。我也沒想太多就先關(guān)上保險柜的門，然后去拿茶壺，之后就走了。第二天我發(fā)現(xiàn)主人不在，才意識到他被我誤關(guān)進保險柜里，而且還……這時洛克來了，平時我們很熟，于是我求他幫忙。他打開保險柜看到了馬斯特手中有紙條，上面有查理的名字，就讓我報警，說他前一天遇到查理，正好可以說是查理干的，因為他想要錢才會殺親哥哥，這樣警察就不會懷疑我了。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警長聽了，微微點頭，但心中更加肯定是洛克與瑪格麗特合謀殺了馬斯特。你也一定知道原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