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夏目漱石的《我是貓》與老舍的《貓城記》,雖一個是從貓眼看人類社會,一個是人“我”寫貓國,但都是用異質視角體現(xiàn)東方幽默諷刺文學的重要作品。貓的象征、諷刺的主題,使得這兩部作品有了主題學比較研究的可能性。
關鍵詞:《我是貓》;《貓城記》;主題學研究
一、主題學的引入
樂黛云《比較文學簡明教程》在《差別·類同·流變》明確了素材、題材、題旨(母題)、主題、意象、象征,它們都是主題學研究的重要范疇。哈利·列文在《主題學與文學批評》中說“我們現(xiàn)在愿意承認,作家對題材的選擇是一種審美決定,觀念性的觀點是結構模式的決定性因素,信息是媒介中固有的?!盵1](p132)兩部作品都以貓作為媒介,以幽默諷刺的批判現(xiàn)實作為觀念性結構模式建構了全書。羅馬尼亞比較文學家迪馬將研究范疇分作五類,其第三類就是傳統(tǒng)描寫對象,植物、動物、非生物等。所以貓完全可以納入進比較文學的范疇內(nèi)。
“素材——題材——題旨(母題)——主題”是主題學研究的一個重要線式。素材通常指原材料,是能夠引發(fā)作家寫作的因子,作家將這一原材料進行剪裁,就成了題材,而題材所顯示的信號和意義就是題旨,或稱“母題”。[2](p72)主題由一個或幾個題旨構成,是深藏在作品內(nèi)部需要解讀才能浮現(xiàn)出來的作家的總看法?!段沂秦垺肥怯秘埖囊暯沁_到了對日本明治維新后社會亂象的諷刺和批判,而《貓城記》更是貓國的各種亂象諷刺批判了民國時期的黑暗現(xiàn)實,這樣兩部作品就形成了一個共同的諷刺主題。
二、貓的文學形象與象征意義
兩部作品都以貓切入,為什么用貓這個異質視角?因為素材是作家寫作的原材料,盡力還原作家創(chuàng)作的素材,我們得知夏目漱石和老舍家都養(yǎng)有貓而且對貓都有非常重的情結?!段沂秦垺分心莻€在具有很高觀察力和思考力的貓實際上就是夏目家的一只野貓?!?903年貓公死時,夏目漱石還給親朋好友發(fā)了“喪報”,并親自為其挖墓立碑,書“愿無電光閃,此地永安息”的碑文,后來又作隨筆《貓之墓》以為紀念。”[3]老舍家養(yǎng)有大花貓,亦寫出了《我家的貓》。顯然兩位作家都對貓有同樣的關注,并在寫作中將其運用進去。所以貓不僅進入作品,而且還具有這形象和象征意義。
比較文學的研究講究“和而不同”,從不同的作家作品可以找出相同的文化主題,也可以從相同的素材和題材找出不同的象征意味。如果說題材、母題、主題是一種宏觀的比較,那么形象和象征就是微觀發(fā)現(xiàn)。微觀上貓這一形象,在中日文化下也是有很多異同之處的,兩國文化對貓都各有褒貶。在中國,西周詩篇《韓奕》和《禮記》中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過對貓的記載。貓或成寵物、或捕鼠,與人們生活有很大聯(lián)系并開始走進民俗和文化領域。由于貓生性狡猾、懶惰又貪婪,因此在中國有很多關于貓的貶義的俗語,如“貓哭耗子假慈悲”、“懶貓”、“饞貓”等。然而在歷史沿革中貶義又帶有寵溺的意味。另一方面中國人說貓有九條命,把貓的強盛生命力與人的長壽聯(lián)系起來,寓意美好。在日本,同樣存在褒貶現(xiàn)象。同樣由于貓?zhí)焐谋?,日本人認為貓是一種狡猾、奸詐、不識大體、無大作用的動物。然而在日本奈良時期,貓只有宮廷才能飼養(yǎng),代表了貴族權力?!啊对词衔镎Z》里有這樣一個情節(jié),在大將軍表演射箭的大型場合中,貓比人享有的特權還要大,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場上走動。作品中還講到,柏木衛(wèi)門督愛戀女三宮,甚至將女三宮飼養(yǎng)的貓當作她的替身來寵愛?!盵4]因此貓在日本也作為富貴與寵物的形象。這也得使《我是貓》中那位貓公經(jīng)常能夠棲息在苦沙彌的腿上,觀察客廳里不同的來訪者,接觸主人的生活與精神世界。而這正是用貓眼揭示人的世界和明治社會現(xiàn)實的前提。這就是貓進入作品,并形成一種文學形象。
《貓城記》中貓國國民腐敗、愚昧、崇洋媚外、自相殘殺、甘為他奴等等雖是以貓喻人,但正是抓住了中國文化視角下貓的貶義色彩形象,才使得喻體與本體有了一致性。老舍以貓喻人,在作品中運用隱喻、反語、夸張、諷刺、對比等修辭手法,把影射諷刺和直接譴責相結合,取到了很強的藝術效果。而《我是貓》之所以能借助貓眼看社會現(xiàn)實,也是基于貓眼的生理屬性上升成的象征意義。貓的視覺極其靈敏,其視野廣度高達 285 度,即便是在黑暗的夜里,只要有一點光線,貓的瞳孔可以將原本微弱的光線放大 40~50 倍。因此,貓眼具有感覺靈敏的屬性特征。在黑夜里貓眼明亮,幽暗深邃里發(fā)亮的貓眼象征著洞察力,這也就是夏目漱石選貓來看明治社會的象征意義。
三、總結
從貓說起,貓進入文學作品內(nèi)部,成為一種文學形象并上升為一種象征意義,這是運用主題學分析兩部作品的切入點。抓住貓這一切入點是為了能更好的分析出兩部作品里作者所蘊含的嬉笑怒罵的諷刺和批判。這也就是主題學研究的落腳點與目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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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康富強(1993–),男,河南駐馬店人,河南大學文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yè)2012級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