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誤引發(fā)的集體自殺

孫建勇

上世紀50年代初的一天，一種奇怪的病癥突然降臨法國蓬圣埃斯普里村。一夜之間，300名村民頭疼劇烈，嘔吐不止，并伴隨出現(xiàn)奇怪幻覺。有人感到蛇咬肚子，嚇得尖叫著跳河自盡；有人覺得自己就是飛機，從樓上縱身跳下；有人甚至看見心臟從腳跟處掉落，哀求醫(yī)生將其復位；有人看到飛龍和怪獸吐火將自己的腦袋熔成鉛液；有一名11歲的男孩更加瘋狂，掐住老祖母的脖子不放，因為他認為祖母變成了惡魔。這種怪病出現(xiàn)后不久，很多人在發(fā)瘋中死去。一時間，恐懼在法國蔓延。

當時，人們普遍認為這種怪病是由于村民食用了被污染的面包所致。事實上并非如此，真正的原因是有人為了一個不可告人的實驗，在村莊里秘密噴灑了一種神秘的新物質，它無色無嗅無味。那么，這究竟是一種什么物質？是誰發(fā)明的？噴灑者又是誰？

要弄清這些問題，必須從一個化學家的兩次非常偶然的失誤說起。

化學家艾伯特·霍夫曼出生在瑞士北部的巴登，23歲即獲得化學博士學位。他在瑞士巴塞爾市一家制藥公司擔任藥劑師，專注于研究真菌、麥角等生物成分的致幻性，不過，在長達10年的研究中，一直沒有什么進展。

有一天，像往常一樣，霍夫曼在實驗室里進行一個有關麥角堿類復合物的大型研究計劃時，無意中錯誤地將原本分裝在兩支試管中的溶液匯合在一起，結果發(fā)生了神奇的反應，一種完全不同的物質被合成出來，它無色、無嗅、無味，就像清澈的純水?；舴蚵s緊查看兩只試管的標簽，一只標注為麥角胺，另一只標注為麥角新堿，都是他從黑麥麥角中萃取的物質。感謝上帝的恩賜！興奮之余，霍夫曼又反復做了好多次合成實驗，終于得到了新物質的穩(wěn)定配比。

然而，這種新物質究竟有何作用？當時，霍夫曼并不清楚。那天，他在做實驗時，不小心將一些新物質沾到了手指上，由于它無色無嗅無味，當時并未在意，也就沒有及時清洗。實驗間隙，霍夫曼用沾染了新物質的那只手，從口袋里取出一枚糖塊塞進嘴里，嚼了起來。沒想到，幾分鐘后，他的眼前出現(xiàn)了色彩斑斕的景象：周圍物體變得奇形怪狀，各種怪物在天空中飛舞……兩個小時后，這些景象才漸漸消失。直到這時，霍夫曼才知道新物質竟然具有超強的致幻作用。

兩次無意之舉，造就了一種新物質。

在發(fā)現(xiàn)具有致幻作用后，新物質很快被當作治療精神疾病的特效藥物，受到患者和醫(yī)生們的熱捧，它還經(jīng)常被用于在嗎啡失效時，為癌癥晚期患者減輕痛苦。飽受喉癌折磨的英國作家赫胥黎，為了減輕痛苦，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就曾要求妻子為自己注射這種新物質。

然而，后來的發(fā)展使得這種新物質完全變成了洪水猛獸。為了進行一項“神經(jīng)控制”秘密實驗，美國中央情報局率先改變了新物質的用途，在20多年的時間里，竟然讓5700名美軍士兵，在他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服用了這種新物質，并且還把成百上千的普通人當作實驗“小白鼠”，誘使他們服用這種新物質。本文開頭令人恐懼的一幕，也正是中情局的秘密“杰作”。中情局對新物質的使用，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到了上世紀60年代，新物質完全到了被濫用的地步，市場上到處都是它的身影，無數(shù)追求自我解放的歐美青年，都把它當作“快樂仙丹”，它甚至還成為了當時美國流行文化和嬉皮士運動的一部分。

新物質的濫用終于造成了嚴重的社會后果，很多人在迷幻狀態(tài)中精神崩潰，紛紛自殺或殺人。人們開始對這種無色、無嗅、無味的液體充滿恐懼，詛咒它為“瘋狂的毒藥”和“邪惡的發(fā)明”。1966年，美國政府不得不宣布它為非法藥物，此后，它在全世界范圍內遭到全面禁用。

（張志軍摘自《百家講壇紅版》2014年第10期.圖/心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