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

7月23日，俄羅斯總理梅德韋杰夫表示計劃再度前往“南千島群島”視察。2010年11月，他在總統(tǒng)任上就首次登島，成為俄歷史上首位登島的國家元首；2012年7月，改任總理的梅德韋杰夫第二次登島。如果此次再度成行，將是他第三次登島了。這引發(fā)各界廣泛關注。

“南千島群島”即日本所稱“北方四島”，包括擇捉、國后、色丹島和齒舞群島，二戰(zhàn)前屬于日本，二戰(zhàn)勝利后被蘇聯(lián)占領。日方認為蘇聯(lián)占領這些島嶼是非法的，不受《波茨坦公告》保護，而蘇聯(lián)則認為這些島嶼是千島群島的自然延伸，理應劃歸自己。多年來，日蘇、日俄圍繞這些島嶼展開博弈。俄方在實力不足或遭遇困境時曾幾度提出“對半分”，即國后島、擇捉島屬俄，色丹島、齒舞群島屬日，條件是日本先簽約，承認俄在二戰(zhàn)后所占其他北太平洋島嶼的歸屬。但日方始終堅持全部收回這些島嶼，否則就不簽約。兩國1956年在《蘇日共同宣言》中說的“談判解決領土爭端”，就變成了如此這般、曠日持久的扯皮。

葉利欽時代，俄最近一次提出“領土換援助”，當時日本認為俄陷入困境，想借機索回全部四島，雙方談崩。普京上臺后，大打民族主義牌，俄方從此再未提出“領土換援助”，反倒是日方，每逢俄表達吸引外資之意時，就一廂情愿地把“領土換援助”拿出來憧憬一番——且談的總是“全還方案”。

近年來，俄方政要不僅不提“還島”，反而頻頻“登島”，首要目的是顯示俄對這些島嶼的主權，以滿足國內(nèi)民族主義勢力的胃口。尤其普京和梅德韋杰夫搞起“二人轉”以后，在國內(nèi)外都遭受壓力，民族主義成為其凝聚國內(nèi)支持率的重要法寶。這意味著不僅不能丟失寸土，還要盡可能收復舊土。更有爭議的克里米亞半島，俄政要都樂此不疲地一再到訪，在俄方看來毫無爭議的“南千島群島”，去走一走自然更沒問題了。用梅德韋杰夫的話說，“不過是視察自己的領土”。

登島的另一目的是發(fā)展經(jīng)濟。這些島嶼地處偏僻，加之存在主權爭議，外資罕有投入，俄羅斯自己則因財力所限，鞭長莫及，當?shù)鼐用駥Υ藝K有煩言。梅德韋杰夫也希望借視察之機，推銷這些島嶼的投資項目。2012年，普京推出“遠東門戶計劃”，希望吸引周邊國家資金開發(fā)俄遠東地區(qū)，日本是招商引資的重要目標。梅德韋杰夫登島，意在給日方劃出底線，“投資歡迎，主權免談”。今年他的登島計劃提出之時，普京剛剛簽署法令，將俄遠東最大港口海參崴開辟為自由港。梅德韋杰夫顯然也希望借助登島為經(jīng)濟開發(fā)再次進行呼吁。

值得一提的是，梅德韋杰夫前兩次登島和擬議中的第三次登島，除了第一次直截了當大談俄羅斯主權，后兩次主要談的都是吸引投資、發(fā)展經(jīng)濟等，這是因為第一次他的身份是總統(tǒng)，主權問題在其職責范圍內(nèi)，而后兩次的身份都是總理，談經(jīng)濟才是職責所在。但無論梅德韋杰夫登島談什么，只要涉及這些島嶼，都不可能繞過主權問題。外界不少人的理解是，“投資即承認俄方主權”，即使日本官方不說，頭腦正常的投資人也能看到這一層。在對外投資的友好度方面，俄羅斯的口碑本來不算很好，在官僚主義比較嚴重的俄遠東地區(qū)，問題就更大一些。至于這些主權歸屬“不清不楚”的島嶼，對外資尤其是日資的吸引力就更有限。

所以有人說，梅德韋杰夫登島“招商”，可能事與愿違，把日本投資嚇走了。但對俄政要來說，反正烏克蘭危機已經(jīng)讓一度有意密切日俄經(jīng)貿(mào)關系的日本跟著美國跑，對俄實施多方面制裁。在目前的形勢下，吸引日資本來就困難重重，既如此，又何必在登島一事上畏畏縮縮呢？對普、梅而言，外資多一點少一點，不過錦上添花的事，國內(nèi)民意支持率才是生死攸關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