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記者朱藝 圖+栗子君 部分圖片由玩家本人提供
陳亞軍大隱于市的“相機神醫(yī)”
文+本刊記者朱藝 圖+栗子君 部分圖片由玩家本人提供
隨著一波波數(shù)碼浪潮來襲,膠片相機早已不是相機界的主角,然而膠片相機維修大師——陳亞軍卻堅守著膠片相機30多年。在他心里,那些承載著人們溫暖記憶的老舊相機從未淡出過視野。
玩家檔案
陳亞軍,上世紀80年代起開始專業(yè)從事膠片相機維修,三十幾年如一日,已成為重慶本土專業(yè)維修膠片相機的大師,被顧客稱贊為相機華佗、神醫(yī)。
英文導讀: Chen Yajun has repaired old cameras for thirty-four years. Many outlanders mail old cameras for mending and some people come to visit him.
在沙坪壩區(qū)文化館對面,本刊記者見到了專業(yè)維修膠片相機的陳亞軍和他的“沙龍相機維修部”。店面遠離繁華的鬧市,隱匿在巷弄深處,頗有一番大隱隱于市的意味。的確,它并不是一家普通的相機維修店,從店里布滿了琳瑯滿目的海鷗、富士等品牌的膠片相機就證明了一切。
不到10平米的店面,外圍被厚重的玻璃包裹,透過玻璃,室內(nèi)層層疊疊的欄架上相機、修理工具等清晰可見。最里邊明晃晃的吊燈下,便是陳亞軍師傅心愛的工作臺,大大小小的器械擺在臺上。就是這個狹小的玻璃房子,它陪伴了陳亞軍無數(shù)個春夏秋冬,也是在這片小天地,陳師傅讓一部部壞掉的膠片相機再度恢復神采。
這片區(qū)域曾經(jīng)隸屬西南地區(qū)最大的沙龍攝影器材沖印公司,也是海鷗、華鎣等老牌國產(chǎn)相機特約維修部,因為母親以前在那里工作,陳亞軍每天老是往相館跑,從小耳濡目染,久而久之,對膠片相機自然而然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1981年,他在沖印公司做起了學徒,很快就進入維修部。因為很早就不斷接觸膠片相機,他覺得修起相機來總是得心應手。“當時一起的學徒好幾十號人,不過最后專業(yè)從事膠片相機維修的就只剩我自己,很多同伴中途就放棄了。”帶著幾分無奈,陳亞軍搖搖頭,“這個行業(yè),可說是一個邊緣化行業(yè),畢竟現(xiàn)在是科技時代,受到數(shù)碼相機沖擊,膠片相機愈發(fā)寸步難行?!彪m說如此,但市面上還是有眾多的膠片相機愛好者。陳亞軍告訴本刊記者,每天都有發(fā)燒友、收藏者找他,除了維修老相機,偶爾也跟他們暢聊膠片相機的起起落落,日子倒也充實。經(jīng)歷過膠片相機全盛時期的他,對膠片相機的熱愛已經(jīng)發(fā)自骨子里,就算是邊緣化行業(yè),也如他所說:“既然選擇了這一行,那就堅持做下去。做到今天這程度,怎么都割舍不下了?!?/p>
采訪當日,陳亞軍也并未閑著,他正在趕修一個產(chǎn)自日本的膠片相機,“這是一位外地客人寄過來維修的,
左右頁圖:在陳師傅的沙龍相機維修部,隨處可見海鷗、富士等國內(nèi)外品牌膠片相機。催得挺急?!标悂嗆姇r不時變換著手里的工具:鑷子、鉗子、膠水……
左頁圖:膠片相機的內(nèi)部結構非常精細,陳師傅每次修理都全神貫注。
“膠片相機精密程度非常高,而且這些年我修的膠片相機,國外產(chǎn)的居多,發(fā)達工業(yè)下的產(chǎn)品更是精細無比?!标悂嗆娨贿叿鲅坨R,一邊緩緩說道,“修理過程中必須細致,膠片相機結構差異很大,即使是相同的故障,但對于不同型號在修理上也有較大差別。它們是由無數(shù)零件、齒輪組裝而成,需要一點點拆開才能修理,不像數(shù)碼相機大多由成塊的零件構造,可直接換掉損壞的部分。”
一番“救死扶傷”后,陳亞軍摘下眼鏡長呼一口氣,臉上的笑容舒展開來,看他大功告成的樣子,就知道這款相機已經(jīng)被救“活”了。本刊記者忍不住夸贊:“太神了!”他笑道:“這活兒今天算是接近尾聲,之前就忙碌好一陣了。其實有時遇到棘手的問題,要修幾天才行?!闭f到這里,陳亞軍提起,有次他收到從深圳寄來的包裹,是一款德國祿來,2.8鏡頭套機,都爛掉了,花了3天才修好。若只是校正金屬還好說,但需要換零件的地方就比較費時間,因為缺的零件很多時候需要陳亞軍手工特制。
正是他這份兢兢業(yè)業(yè)的態(tài)度加上極好的技藝,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客戶。而今找陳亞軍修理相機的,多是沖著好口碑來的。
在聊天的同時,本刊記者注意到地面上堆放著不少包裹,原來陳亞軍的客戶已遍布天南地北。他于2010年將沙龍維修部開到網(wǎng)上,還取了個文藝的名號“記憶中的黑白片”。
從陳亞軍口中本刊記者得知來自北京、上海等地的客戶相對較多,“他們有的是攝影市場開實體店的,通常都是一次性寄過來十幾袋。當然也有個人收藏愛好者寄過來修?!闭f完,陳亞軍打開手機,讓本刊記者欣賞了一個體型超大長得有些像手風琴形狀的相機,“這是一款早期的美國大畫幅相機,現(xiàn)在不容易見到那樣的相機了,很有收藏意義。記得當時是一位外地顧客寄過來的,他千叮嚀萬囑托要我一定修好它。鏡頭那些都完好,修起來不是太費力?!毖哉Z間,陳亞軍對自己的手藝充滿信心。不過他話鋒一轉:“修是修好了,但是客人反映說到他收到相機時還是壞的。我再三了解后才知運輸途中出了問題,所以現(xiàn)在客人們要郵寄過來修理,如果是大件,我常常建議他們不要用平郵的方式?!?/p>
交談中,一位帥氣的年輕人挎著大包走進店里,只見他打開包擺弄起相機來,一一攤開,竟然有十來臺。“陳師傅,還是老樣子哦。”邊說邊推開陳亞軍的壁柜,儼然不把自己當外人。后來本刊記者得知,他是從香港來重慶交流的學生,對膠片相機的興趣十分濃厚,在網(wǎng)上有緣結識陳師傅,然后就把收集的老相機,不定期拿到陳亞軍這里來修。
陳亞軍說類似香港發(fā)燒友這樣的顧客,他見得太多了。他們來來往往,次數(shù)多了,都成為朋友。
而讓陳亞軍印象最深的要數(shù)一位大學教授,他是資深的老相機收藏愛好者,“我前前后后幫他修理了幾十臺膠片相機?!标悂嗆姼嬖V本刊記者不僅數(shù)量比較大,而且很多是比較罕見的款,他認為私人收藏到這個份兒挺不容易的。打開上鎖的抽屜,陳亞軍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金燦燦的相機,那也是幫教授維修的相機之一,“全銅制造,做工很精致,他送過來時快門壞了,這幾天我已經(jīng)把它復原?!彼跉鉁睾停p輕地旋動相機,如同對待孩子一般對待相機。本刊記者要求把玩一番,沒想到這款底部模糊印著“Paris”字樣的相機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那份重量仿佛是伴著時光積淀起來的,就好比陳師傅的技藝一樣。
“陳師傅,我想請教您一下?!币晃晃迨畾q左右的大叔走進店中央,“家里親戚即將舉辦一個生日宴會,想要我?guī)兔ε臄z,不過我不太會使用他那臺相機,您見得多,望指教……”在周圍鄰里的人看來,陳亞軍不只是網(wǎng)友們交口稱贊的“相機神醫(yī)”,更是一個相機知識豐富的的智者,能玩轉新舊相機的達人。
面對各式各樣上門求助的客人,陳亞軍都熱情接待,“早上還和一位美國留學生相談甚歡,別看他年紀輕輕,對老相機的見解卻很獨到,我十分欣賞。”提起這些,他興致高漲起來,老相機就像是激活他細胞的東西。而接下來,兩位美術學院的學生將給他拍攝紀錄片,把他與膠片相機的點點滴滴融入鏡頭。
右頁圖:陳師傅技藝高超,不少外地人慕名而來或是寄老相機到他店里,他修過的老舊經(jīng)典相機不計其數(shù)。
Q&A對話玩家
本刊記者:家里人支持您的事業(yè)嗎?
陳亞軍:他們挺支持我的,網(wǎng)店收貨、發(fā)貨等環(huán)節(jié)都是我妻子幫忙打點。這樣我可以一心一意負責修理,不用為瑣事分心。
本刊記者:這些年,您收的徒弟多嗎?
陳亞軍:徒弟倒是多,但是真正當手藝去做的,幾乎沒有。大多數(shù)想拜師的都是好奇心強的年輕人,對膠片相機熱忱度高,持久度低。當然,我樂于與人分享我所知道的。
本刊記者:您平常喜歡攝影嗎?自己收藏膠片相機嗎?
陳亞軍:攝影,是業(yè)余了,主要的時間都用在修理上了。至于收藏,我也沒有刻意去做,這么多年,見過的老相機、好相機多得記不清,我更多的是喜歡跟人們交流相關知識。
本刊記者:您如何看待膠片相機的發(fā)展趨勢呢?
陳亞軍:我覺得膠片相機不會消亡,它畢竟承載了很多東西,富有時代感,盡管數(shù)碼時代,新技術當?shù)馈傊蚁MM自己之力,修好每一部老相機,以此也算維系部分人與膠片相機之間的情誼。
Chen Yajun a Man Specializing in Repairing Old Camer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