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維波 庹興應(yīng)
臥底:“智取威虎山”
2009年的正月初一,早晨5點,黔西南州安龍縣公安局禁毒大隊大隊長付杰的手機響了。
為了不驚醒妻兒,他一個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跑到客廳接了電話。
任務(wù)來了!付杰匆忙地寫下字條,壓在妻子的梳妝臺上,輕輕走出家門。門外寒氣襲人,他裹緊大衣,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這次,他的任務(wù)是趕到盤縣,以“胡老板”的身份,打入牟氏販毒團伙內(nèi)部。
牟氏兄弟販毒在“圈里”是出了名的謹慎。付杰知道,與心狠手辣的毒販作斗爭,隨時都要應(yīng)對他們的試探,一不小心就面臨危險。
如何取得牟氏兄弟的信任?付杰下了一番工夫,了解盤縣的風(fēng)土人情,熟記“道上”的規(guī)矩、暗話,做好準備應(yīng)對毒販的“考驗”。
偵查開始了,通過中間人,“胡老板”前后4次約牟某到盤縣縣城吃飯。
每次吃飯,都是一場“鴻門宴”,四周都是牟某的盯梢,稍有一句話、一個動作或一個眼神“露餡”都可能引來殺生之禍。
每次吃飯,牟某都會有意無意地試探一下,卻被早就做足功課的付杰一一應(yīng)付過去。
“兄弟,什么時候交貨?”經(jīng)過幾次接觸,牟某的心理防線有些松動,付杰抓住機會試探對方。
牟某思量一番,約付杰去他家吃飯,要同付杰“深交”,做永遠的朋友,付杰只好順著他,“欣然”應(yīng)約。
那是一個陰冷的下午,付杰帶著10萬余元現(xiàn)金前去“交易”。牟某瞇著眼睛端詳了半天,見錢是真的,數(shù)也對得上,似乎放下了戒心,但仍然沒有松口:“貨不在家里,你放心,肯定沒問題,明天我們就交易,兄弟今晚就住我家吧。”
毒販想干啥?眼看都要交易了,卻突然改變主意,不會想騙錢截物、殺人滅口吧?付杰心中一陣寒意,可已深入虎穴、騎虎難下。
突然,他靈機一動,指著牟某的鼻子就發(fā)狠話:“兄弟,錢我都帶來了,信不信得過我,你自己看著辦吧,要不這單生意就免談了?!?/p>
“激將法”果然奏效。牟某見“胡老板”發(fā)火了,趕緊打電話通知其兄牟某某取貨。
為了擺脫盯梢,付杰要求到賓館房間內(nèi)交易。稱毒品重量時,他伺機發(fā)出信號,外圍隊友沖入房間,牟氏兄弟束手就擒,現(xiàn)場繳獲高純度海洛因123克。
“你是警察,怎么可能?”牟某被抓之后,半天也沒緩過神來,第一反應(yīng)就是瞪著眼睛直問付杰,死活不信剛才還和自己在家吃飯、聊天的“胡老板”居然是警察。
追蹤:“千里走單騎”
2013年,付杰在“收網(wǎng)”行動中負責(zé)抓捕特大團伙販賣毒品案件的頂層“毒梟”江某。中秋節(jié)前夕,他接到消息,此時江某潛伏在廣東虎門。
販賣毒品是重罪。江某是月銷公斤級以上的毒販,肯定會拼死反抗,所以,此次任務(wù)艱險異常。
付杰帶隊連夜趕到虎門,在當?shù)毓矙C關(guān)的協(xié)助下,選定江某租住的大廈樓下蹲守。為了不讓江某察覺,付杰與戰(zhàn)友打扮成打工仔,裹著舊毛毯睡在大樓門口的過道上。
這一守就是三天三夜。
正值中秋,在萬家團圓的日子里,付杰卻像流浪漢一樣蹲守在街上,用短信向千里之外的父母妻兒發(fā)去祝福。看著手機里兒子的照片,付杰背過身去對著墻壁,悄悄抹去了眼淚……
功夫不負有心人,第四天下午,江某終于現(xiàn)身,駕著車??吭谧庾〉拇髲B門前,悠哉游哉地上了樓。
是跟蹤抓捕,還是繼續(xù)等待?付杰心中閃現(xiàn)著多個方案,強攻進房間?可能會驚動江某,他甚至?xí)Р患胺赖靥鴺翘优?。付杰決定,繼續(xù)等待。
一個小時后,江某下樓,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千鈞一發(fā),付杰與戰(zhàn)友迅速靠近,把江某撲倒在地??墒?,江某力氣實在太大,一下就掙脫了二人控制,揮拳打來。
三人滾抱在一起,奮力搏斗了十幾分鐘,付杰才有一絲機會松開一只手,將手銬銬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另一端銬在江某的右手上。
江某像發(fā)狂的公牛,拼死拖著付杰向鬧市跑去。付杰手腕鉆心地疼痛,被江某拖出30多米,手臂被手銬勒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他忍著劇痛,尋機給了江某一個絆腳,兩人再次倒地,聞訊趕來的戰(zhàn)友終于將江某按在了地上。
此次行動,共抓獲涉案人員30多名,打掉了一個涉及四省的特大販毒網(wǎng)絡(luò),繳獲冰毒近2公斤、運輸毒品車輛一輛、仿“九二式”手槍一支、毒資10萬余元。
抓捕:“生死時速”
2014年12月8日夜,國道324線上的安龍縣龍廣鎮(zhèn)十二份公路上,上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一幕:窮兇極惡的毒販駕車拖著付杰與戰(zhàn)友狂奔……
那天,禁毒大隊獲得信息,一名毒販馬上要駕車到興義市內(nèi)購買毒品回安龍縣販賣。
為了準確無誤地實施抓捕,付杰將民警分成三個組:一組在國道324線的龍廣鎮(zhèn)十二份公路上設(shè)卡守候,兩組交替跟蹤。
下午,毒販從安龍縣城出發(fā),付杰和戰(zhàn)友一路尾隨。毒販在興義市內(nèi)晃悠了一個多小時,確認一切正常,才從上家手中接回海洛因,直奔324線取道回安龍。
23時許,設(shè)卡組得到命令,立即攔截。
前有設(shè)卡組將車輛橫在道路中間,后有付杰等人駕車緊逼,毒販只得就地停車。
就在付杰與另一民警分別拉開毒販左右的車門時,毒販一腳油門,車像脫韁的野馬,拖著兩位警官向前狂奔。
付杰在右側(cè),正處在攔截車輛之間,間隔非常狹窄。他急中生智,抓緊車窗把身子貼在車門上,才幸免一難。
毒販駕駛車輛不顧一切地向前沖,5米,10米,20米……在短短幾分鐘之內(nèi),險象環(huán)生。如果車輛突然急轉(zhuǎn)彎,或與對向的車輛發(fā)生碰撞,兩位警官很有可能當場犧牲。
眼看車輛即將沖進義龍大道,特警出身的付杰,左手緊抓車門,騰出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撥掉了車鑰匙。
車,左右晃動幾下,戛然而止。因為慣性,付杰被甩出一丈多遠,跌坐地上。趕來的戰(zhàn)友合力擒下了毒販,當場繳獲毒品海洛因100克。(文中涉案人員均為化名 ?作者單位:黔西南州安龍縣紀委、安龍縣公安局 ?責(zé)任編輯/姚 ?遠)
對話付杰
筆 者:你當緝毒警察,家人支持嗎?
付 杰:我是家中的獨子,高考時,父母想讓我考師范院校,可我背著他們報考了警校,畢業(yè)后又干了禁毒工作。有時我接到任務(wù),來不及道別就出門,甚至消失十天半月,父母和妻子雖然支持,卻免不了提心吊膽。我也只能抽時間多陪他們,爭取他們理解。
筆 者:工作很危險,想過改行嗎?
付 杰:工作雖然危險,但我不干緝毒警察,總得有人干啊。我只是千千萬萬緝毒警察中的一員,從穿上警服的那天起,心中就沒有“后悔”這個詞。改行?我沒想過。
筆 者:你最難過的是什么時候?
付 杰:是父母和妻兒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沒法留在他們身邊,有一次,妻子得了急性胰腺炎,快不行了,醫(y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我卻在外執(zhí)行任務(wù),脫不了身。去年年初,我母親突發(fā)疾病,需送州醫(yī)院住院,但特大毒品案件案犯正從云南邊境向貴州方向移動。只好請?zhí)酶缢湍赣H,我與戰(zhàn)友赴云南。
筆 者:同事們都說你是好班長、好大哥,對此,你有何感想?
付 杰:戰(zhàn)友就像是我的兄弟姐妹,他們跟著我,我就要對他們和他們的親人負責(zé),盡量減少他們的危險。所以每一次執(zhí)行危險任務(wù),都是我當指揮員,毫無猶豫,我安排自己當先鋒、打頭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