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而贊

晨 練

這么多熱愛暴走的人，放棄

古老的教誨和習慣

桐山溪比起夏天時沒太大區(qū)別

只是消瘦，變得冷漠

似乎無心流淌，來應(yīng)和健身者的脈動

寒夜更像一只剛剛隱身的黑色水鳥

或者是對岸隱蔽處的某個排污口

空氣中散淡著晝夜推搡的聲息

我來到時，一些人正在離去

另外的向出發(fā)點加速

告訴我明天清晨還要從這里起步

那一輪日頭已漸漸拉開與山的距離

蒙著青嵐的憂郁，看起來更陰冷

坐在花臺邊的老者讓人覺得反常

——不運動的人應(yīng)該回到被窩里

江畔天寒地凍，風不算強大

速度勻稱，像鍥而不舍的刀刃

一片一片削去昨夜，削去舊年

風波亭

長久地撫摸這把锃亮的大刀

黑暗中，刀光聞到草藥的味道

我所理解的風波亭遠在杭州

那一刻風很高，天空不見月亮

有幾顆暗淡的星光或現(xiàn)或隱

爭執(zhí)發(fā)生在一千年以后;對于我們

更重要的是，一把刀不過是一樣玩物

之前談?wù)撨^岳飛，在杭州街坊間

小酒店燈光渾濁油腥，容易讓人

陶醉于一場瞌睡。大刀收入行李

與不唯一的地方特產(chǎn)一起

回來后，多次在生病的時候想起

曾帶回一把刀

寒光逼人，價格低廉

像一服去火的草藥

微 弱

它一定發(fā)出了聲音，無法察覺

的手足，因為日腳的驅(qū)逐而驚慌

紋絲不動應(yīng)該是表象

隨后移至石質(zhì)斑斕的門檻

它仍守在光與影的邊緣

門庭喧鬧。那些經(jīng)過驗證的臉

消解了漸漸來臨的暮色

祝賀與分享散發(fā)出強大的香味

像即將璀璨登場的美酒

它一定發(fā)出聲音，但不敢被聽到

真希望夜的黑能賜予一次不做夢的睡眠

這只體型微小的蟲一定發(fā)出這樣的聲音

燈光如瓢潑的大水——

掙扎，這回發(fā)出了聲音

卻連身邊的一粒塵埃也不曾驚動

獨 坐

滿街新春，夜的秘密花一般怒放

退守的螢光還是幽泉的體態(tài)

在窗玻璃暗藍心計的背后

俘虜一個人的舊歲與新年

想想吧！一年開頭的這些日子

會遭遇什么樣的臉和什么樣的心情

又會在往遠處的眺望里

遭遇什么樣的眼神——

如此寂靜的書齋，聽不到自己的呼吸

卻無端想起先前略過某個角落

景觀橋上燈火陸離，橋下

流水上的星光也不愿瞧一眼的暗處

睡著一團黑影發(fā)出輕微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