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外四首）

雪子

平安夜，上帝派遣他的神秘使者

來到人間，在每個人的窗前

駐足，傾聽，徘徊

誰也不知道

他留下了什么，帶走了什么

大雪遲遲未下

他的足音比夢還輕

星星謊言一樣，在天空

閃爍其詞。我是那個抱緊自己

一直坐到天亮的人

蝶

仿佛苦難。你必須積攢下

足夠的厚度和硬度，才能

夠到甜

仿佛黑暗。你必須探到深淵的底層

才能讓一盞燈說出

光明的純度

你要在反復(fù)的生與死之間

記住陽光和草木的顏色

才能和來世的花朵

相互辨認(rèn)

或早或遲

總會有一個聲音適時到來

喚醒你體內(nèi)沉睡的公主，并為她穿上

漂亮的水晶鞋

那時真好

那時真好——

春天剛剛翻頁

大地脫去舊衫，換上翠綠的錦袍

清風(fēng)擦亮小鳥的嗓音

小草寫著大篇幅的感言

陽光柔軟，像趴在肩頭的小貓咪

大街上走著時尚的男女

到處都是初夏的味道

那時，我的柵欄略微低于你的視線

我的慌亂，恰好被你迎面撞見

懷念

那些點滴

點點，滴滴 懷念

那些點滴

點點，滴滴

從昏暗的燈光里

一一析出

說不清是憂傷

從昏暗的燈光里

一一析出

說不清是憂傷

還是歡喜

咖啡店的木格窗晃動起來

夜色，像打了馬賽克

夜未央

厭倦了抒情。生活

像一個被我涂滿字跡又揉皺的紙團

怎么展

都回不到原來的樣子

夜色里，有落花的魂，四處游蕩

有節(jié)節(jié)老去的春天掩面不語

我若臨風(fēng)而立，沙子

一定會迷了眼睛

春天里，舊疾反復(fù)發(fā)作

反復(fù)讓日子蒼白、紊亂、失血

就像這些無用的文字，寫了，仍了

卻又似乎帶走了所有

你必須面對現(xiàn)實——即便我病情偶有好

轉(zhuǎn)

你也不可要求我，像一個正常人那樣

和你，若無其事地談笑自如

老了的愛情，像一粒發(fā)霉的種子

我把它握在掌心

等了一個冬天，又一個春天，卻始終

沒再長出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