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松濤

問問局長穿啥鞋

□于松濤

每天早晨，袁科長都要問問今天局長穿的是啥鞋。就為這，袁科長還特意給門衛(wèi)老李買了兩盒芙蓉王。老李受寵若驚地說：“這可使不得，不就是往局長腳底下瞅一眼嗎，這事包在我身上了?！?/p>

“跑鞋，局長今天穿的是跑鞋?！崩侠罡崎L匯報道。

“局長穿跑鞋，那咱就穿拖鞋。”袁科長對老婆說。

“穿拖鞋你就不怕局里人笑話？”老婆嘮叨著說。

袁科長狡黠地一笑，沒言語。

原來局里面今天開運(yùn)動會。誰不知道袁科長是個運(yùn)動健將，每年的百米冠軍都非他莫屬。

“我今年胖了許多呢?！痹崎L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謙虛地說，“再說了，我今天這鞋也不行?！边@時，人們才注意到，袁科長今天穿了一雙拖鞋……最后這次運(yùn)動會，局長跑了第一名。

局長對袁科長趾高氣揚(yáng)地說：“小袁啊，可得加強(qiáng)體育鍛煉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呢！”

袁科長點(diǎn)頭哈腰地說：“局長批評得對，我今后一定注意……”

“旅游鞋?！边@天老李匯報道。

“局長穿旅游鞋，那咱就穿雨靴?！痹崎L對老婆說。

“雨靴？”老婆一下子愣住了，“這大晴天穿什么雨靴。難道今天有雨嗎？”老婆連忙打開手機(jī)查天氣預(yù)報。

“沒雨也要穿雨靴！”

等到了單位，同事們就一陣哄笑：“你瞧，袁科長大晴天的卻穿了一雙雨靴來上班呢！你說袁科長是不是腦袋受了什么刺激？”

局長也嚴(yán)厲地批評了袁科長：“最近上頭查辦公秩序查得緊著呢，你咋能穿雨靴上班呢……”

下午，局長到梨樹溝村下鄉(xiāng)。梨樹溝村是個比較偏僻的地方，車子開不進(jìn)去不說，還有一段水泥路—有水又有泥的路。這回人們傻了眼：什么鞋都得又濕又臟。只有袁科長的雨靴派上了用場！

“局長，我來背您。您那雙旅游鞋是奢侈品，咱穿的是雨靴呢。”因?yàn)橹挥性崎L穿了雨靴，所以背局長的任務(wù)非他莫屬。

局長就扒在袁科長背上說：“還是你小子有先見之明，這奢侈品就是不實(shí)用啊……”

這時候，大家才明白袁科長穿一雙雨靴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局長今天穿的是膠鞋?！崩侠钣窒蛟崎L匯報。

“呵呵，我一猜他老人家今天就得穿膠鞋。局長那雙皮鞋3000多塊，太扎眼了。”袁科長說。

“局長穿膠鞋，那咱就穿皮鞋?！痹崎L對老婆說。

這讓老婆很意外：“你這不是讓局長跌份兒了嗎？”

“女人就是頭發(fā)長，見識短。咱哪次穿錯過鞋？”袁科長說。

原來這陣子紀(jì)檢一直在各大局巡視呢，搞得人心惶惶。

“我們局長可清廉著呢，你看人家常年就穿那雙軍用膠鞋。到底是當(dāng)過兵的人，就是樸素啊！”紀(jì)檢找袁科長談話，他誠懇地說。

檢察組一觀察，可不是咋的，一個小小的袁科長穿的都是油光锃亮的皮鞋呢，要查也得查科長！

就這樣，局長躲過了一劫。

檢察過后，局長眼含熱淚地說：“袁科長啊，我這輩子也忘不了你啊……你的事我心里有數(shù)了?！?/p>

兩年后，袁科長成了袁局長，老局長在退休前提拔了他。

現(xiàn)在，袁局長想穿什么鞋就穿什么鞋了。每天早晨，袁局長還要特意把自己的鞋踢給門衛(wèi)看—他要讓他的下屬知道他今天穿的是什么鞋。

門衛(wèi)老李也是心領(lǐng)神會，他常常會把局長今天穿的是什么鞋透露給趙科長、錢科長……

一天，袁局長的老婆把家里的鞋柜收拾得利利索索：“咱是局長了，以后咱天天穿皮鞋了，還留著這些個破鞋有什么用……”

袁局長忙說：“那哪能呢，我要是到市政府去開會的話，我不得問問市政府的門衛(wèi)啊。”

“問啥？”老婆問。

“市長今天穿啥鞋。”袁局長答。

（原載《今古傳奇》2015年11月上 河南司志政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