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紅
吳鉤之城
楊紅
太湖波濤,已經(jīng)有了懶散又功利的色澤。一束秋陽溫柔地斜插進太湖翻滾的波濤,因為折在水里,仿佛冷兵器吳鉤的形狀。游人來到這里,會看見一塊褐色的仿若吳鉤色兒的巖石,上寫:包孕吳越。接下來,在這摩崖石刻的邊緣,隨意選一個地方,只要看得見這幾個字,然后可以感覺到,摩崖峭壁下的太湖水宣紙上的墨跡那樣,將這個城慢慢洇浸。這個地方是橫臥太湖西北岸的一個半島,名叫黿頭渚,據(jù)說是因巨石突入湖中形狀酷似神龜昂首而得名。1895年春,晚清時代的一位縣令廖綸,偕友泛舟至此,題書 “包孕吳越”鐫于巖壁,意思是要一筆勾銷古代吳越兩國的恩怨。
吳越兩國有恩怨。這恩怨么,仿佛秋日艷陽里的桂花,花朵遮掩在葉的深處,香氣卻驚艷到時空的邊緣,在幾朝幾代人的心里涌動,不能平息。據(jù)說,古吳越兩國是以這崖壁和湖水為國界的。崖壁一邊是吳國,湖水一邊是越國。公元前496年,吳王闔閭派兵攻打越國,反被越國擊敗。闔閭傷重身亡,夫差為王。越王勾踐一時有了英雄氣概,出兵攻吳,被夫差大敗。夫差留勾踐活命,以解私冤。勾踐則臥薪嘗膽,以圖復仇。
勾踐、夫差那個年代,戰(zhàn)爭就像四季輪回,是一個必然過程。古代的男人們歷經(jīng)了這個過程,臉上才可以泛出人間歲月里那種永恒的光澤。那光澤,映照于冷兵器的刀鋒上,穿透那漫長了千年寂寞的青銅銹斑,叫人的心悸動不止。勾踐、夫差那個年代的女子,喜歡像梳捋悠長琴弦和飄揚長發(fā)那樣,于曼妙輕柔的手指間,梳捋一場場戰(zhàn)爭。比如春秋時代的勾踐、夫差的吳越之戰(zhàn),就是浣紗的女子西施,梳捋開來的。
西施是越國女子,曾經(jīng)以浣紗這樣一種辛勞的職業(yè)謀生。因為以梳捋琴弦和長發(fā)的姿態(tài)梳理了吳越之戰(zhàn),后人便覺得西施曾經(jīng)做過的浣紗這個工種,實在是一種好工種。西施后來躲開勾踐,到吳國,在臨近太湖的地方,和曾經(jīng)的越國大夫范蠡過生活。所以,這個城的人和這個故事有了一個情結,凡是可以泛舟的地方,就喜歡想想西施和范蠡的故事,再用 “蠡”字做地名、街名,或是生活住宅小區(qū),肯定這個故事。用的是 “蠡”字,著眼點卻在西施身上。這也是中國理學的一點講究。
隨處可見的 “蠡”字,叫外地人看得心里七上八下不塌實。想不出這 “蠡”字的其中究竟。待到提及西施,外地人七上八下的心就塌實了。很熟么,熟到男人夢中女人情懷里的一個浣紗女么!如此,一個迂回的小心思,是這個城留給游人的一絲甜蜜。到這個時候,存在了兩千多年的吳越兩國的恩怨,消失了,化解了,成了秋日艷陽里的桂香,即便是細細體會,兩年多年的痛楚,也只是濃濃的香艷了。
這個城的人有痛楚的。這痛楚也由橫臥太湖西北岸,那個名叫黿頭渚的半島牽引而出?!鞍袇窃健钡哪ρ率糖?,另有一壁石刻相呼應:高宗憲公濯足處。這又是一個震撼罷——太湖邊的懸崖峭壁,面對古風古雨,面對隱藏在湖水深處的古戰(zhàn)爭留下的凌亂記憶,這個濯足人心里該有很大的痛!來看太湖的人,走到這里,心里沉甸甸的,卻有了滿足——是該用這樣的故事,整理一下21世紀人不斷膨化還在膨化的游戲且虛擬的情懷。
濯足人是高攀龍?!白趹棥笔浅绲澋圩贩饨o高攀龍的謚號,高攀龍當年在太湖濯足后,留有詩句:“馬鞍山上振衣,黿頭渚下濯足;一任閑來閑往,笑看世人局促?!备吲数?,明代人,字存之,又字云從、景逸。是這個城的人。萬歷十七年 (1589)進士,上書指責 “陛下深居九重”,不理朝政?!氨菹隆本徒兴⑷?,不再起用。這個 “陛下”是明神宗朱翊鈞,明代歷史中在位最久的皇帝,也是破三十年不上朝記錄的皇帝,據(jù)說,還是中國鴉片吸食的第一人。但是,這個城不適合高攀龍歇息,還是個鬧吵得很的地方。鬧吵聲源于東林書院。
解放東路867號是東林書院。綠水細竹紅亭子,仿佛要安靜到深山老林的境界里去,一味要求寧靜,卻很不甘心寧靜的勢態(tài)。東林書院的外圍四周,原來是縱橫交錯的河流。東林書院繁盛之際,人們都是劃船出入書院的。想想,一臉肅穆將國事家事天下事寫在臉上眉稍的讀書人 (包括明末的高攀龍),心里躁動,情緒激昂,乘一葉扁舟,搖搖曳曳聚集這里,實在也是一道奇觀。
往里走,再往里走,一直走到東林書院的深處,可以看見兩扇緊閉的黑色厚木門,大門上方有寬大的木匾,上寫:道南祠。這應該是那群搖曳而來的讀書人躁動的根源了。
北宋時期,龍圖閣直學士的楊時突然想南下游學,儒家理學奠基人程顥對學生楊時說:“吾道南矣!”這是說儒家理學要從中原傳播到南方了。北宋征和元年 (1111年),號為龜山的楊時在這個城東門內創(chuàng)建龜山書院,又叫東林書院,在此一帶講學十八年,桃李遍及東南。楊時的一位弟子就是理學家朱熹。朱熹在 《朱子語錄》記載:
游(?。睿〞r)二子,初見伊川(程頤),伊川瞑目而坐,二子侍,即覺,曰:“尚在此乎?且休矣!”出門,門外雪深一尺。這個故事叫 “程門立雪”。程門立雪“比喻求學心切和對有學問的長者的尊敬”,這是儒家理學的經(jīng)典故事。
楊時在東林書院講理學,高攀龍等在東林書院實踐理學。明末的高攀龍未被起用的三十年,是在東林書院度過的。在這里,他與鄉(xiāng)黨顧憲成在東林書院講學,抨擊閹黨,議論朝政,時人稱其為 “東林黨”,為一時儒者之宗,可謂從骨髓和血脈里繼承了楊時的衣缽。明末黨爭中,顧憲成、高攀龍為首的 “東林黨”與當時宦官魏忠賢為首的 “閹黨”相對抗。雙方以爭國本為首。“東林黨”主張開放言路、實行改良,提出針砭時政的具體意見,遭到 “閹黨”的激烈反對。“東林黨”與 “閹黨”的斗爭,一直持續(xù)到南明的滅亡,前后達四十多年。
東林黨首領顧憲成撰寫了一副對聯(lián),掛在東林書院的大門口: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坐在東林書院旁邊的茶室,對著秋色艷陽,面拂清風竹影,會有些許惆悵,替東林黨人生出的惆悵罷。讀書聲是聲聲入耳,天下事卻不能事事關心,這是 “東林黨”人的痛楚,是高攀龍的痛楚。高攀龍沒有辦法從這樣的痛楚里解脫,就在自家的后花園,投池自盡。有記載稱:攀龍削官之秋,詔毀東林書院。由楊時移植而來,因 “東林黨”人蓬勃繁茂的那份躁動,也隨高攀龍潛入水的深處去了。如今,這汪池水被濃縮為十許尺方圓。風里有秋天的味道——帶點蕭索和沒落的意思。池里水清魚細,卻依然感覺到波紋里。一片一片的痛楚蕩漾起伏,一直波及到繁華熱鬧的商業(yè)區(qū)。燈紅酒綠咖啡茶起了催化作用罷,那痛楚和天上的星碎在一起,懸掛在城的夜色里。這個地方是中山路57號。
比方,比方每棟建筑是一個城市的神經(jīng)元罷,街道可以算作神經(jīng)的走向,所以,城市的感覺順街道這條神經(jīng),通向一個個分工明確精細敏感的神經(jīng)元。行人不經(jīng)意的一瞥,盡管細微,盡管輕柔,也會感應甚至反射每棟建筑的相關情緒。高攀龍投池自盡的中山路57號對面,一抹詭異變形的情緒,遮遮掩掩于密密的香樟樹葉和曖昧的燈影里。黃昏的天色,浮著一團一團的云彩,就要落到深處的太陽的余輝,揭密那樣照在 “綠樹紅樓萬木春”的繆家公館二層小樓上??娂夜^曖昧的燈光,透過艷麗到骨髓里去的花色玻璃窗,應和那片留在天際的余輝。樓前太湖石、香樟樹也頗有一些心照不宣的意味,一切都是有故事的征兆。
繆家公館的故事主角叫繆斌,是抗戰(zhàn)勝利后第一個被蔣介石以漢奸罪處死的民國高官??姳笤屈S埔軍校教官,任過北伐軍第一軍的副黨代表??娂夜^建于1932年,這時,26歲的繆斌任中國國民黨中央候補執(zhí)行委員、江蘇省民政廳廳長??箲?zhàn)爆發(fā)后,繆斌投靠日本人,擔任華北 “新民會”副會長。汪精衛(wèi)1940年在南京另立親日的政府,繆斌出任立法院副院長。
繆家公館拱形的鑄鐵鏤花黑漆大門已經(jīng)斑駁,仿佛繆家公館的故事,還透出一些不能掩飾的丑。兩丈多高的青磚圍墻,任由爬墻草上下蜿蜒,也依然遮不住歲月浸蝕的殘敗。繆家公館建立的初衷,是暴發(fā)戶的心態(tài)——顯擺自己的酒足飯飽的俗態(tài)還要以這樣的俗態(tài)輕賤別人。這樣的心態(tài)裹挾了衰敗的基因,所以敗落是遲早的事情。如今,繆家公館剩下的一棟主樓,改成了飯店。迷茫的霓虹燈打在紅磚砌就的清水墻面上,惶惑的樹影搖落在水泥堆花羅馬立柱上。細水刷石做成的綬帶嘉禾紋和蝙蝠、團壽紋浮雕腰線,紅洋瓦鋪就的殿廡式屋頂勾以白水泥屋脊線和戧角線,都半遮半掩含含糊糊。一塊太湖石無奈地回望進出的食客們,欲說還休。
繆家公館后門對應曾經(jīng)的明末高攀龍的后花園,前門是現(xiàn)在的南城門內新生路7號?!皷|林黨”人和高攀龍的痛喻示了無上高貴和巨大尊嚴,叫鄉(xiāng)黨刻骨銘心,是盡可以炫耀和張揚的,仿佛祖?zhèn)鞯膶氊?,增值的空間很大,大到不可限量??娂夜^的故事和東林黨人高攀龍的故事有點擰,也是這個城的痛??娂夜^引發(fā)的痛,是尷尬的上不得臺面的。就因為這樣罷,繆家公館留下來了。仿佛一株名木古樹,通體名貴古珍,但是有斑痕,也因為有斑痕,才會產生神奇的修復自身的功效。這個城在努力成長的過程里,留點尷尬印記,叫人警醒!
因為不一樣,擔心不被理解和欣賞,擔心落單和寂寞,才要求得一樣。這個城,如今和其他的中國城市一樣,樓房店鋪街道還有人的衣著,也仿佛多胞胎的趨勢,似曾相識又相似。主街道中山路就是這樣。游人盡可以收拾起古書里描述的 “斷腸”心境,從中山路的街口,一拐,到崇安寺的熱鬧處,可以看到一張石雕的曲譜。柔潤的燈光打在石雕的曲譜上,隱約可以唱出絲絲縷縷的憂傷——那是瞎子阿炳的憂傷,也是這個城曾經(jīng)的憂傷。瞎子阿炳戴一副墨鏡,穿一襲長袍——灰布的打百色補丁的那種,手里一把二胡——磨掉漆皮的那種,在崇安寺熱鬧的喧鬧聲里,調弦拉弓即興演奏,憂傷仿佛惠山腳下的泉水,流淌在城的水道河浜,然后細水涓涓,漫過日本音樂指揮家小澤征爾的心。小澤征爾指揮一臺龐大的交響樂隊,將瞎子阿炳內心的憂傷,帶到了世界的舞臺。這首曲子被后人稱做 《二泉映月》。瞎子阿炳的憂傷,是每個人的憂傷,也是人類的憂傷,故而震撼人心。他在日本人頒發(fā)的“良民證”上留下一個怪異的笑,那是翹翹的嘴角,一高一低的黑墨鏡,認不出顏色的氈帽和長衫……
瞎子阿炳曾經(jīng)生活過的雷尊殿,曾經(jīng)香火旺盛,所以做道士的瞎子阿炳也曾經(jīng)生活豐艷快樂。雷尊殿香火衰敗,瞎子阿炳的生活也衰敗落泊。據(jù)說,瞎子阿炳死在雷尊殿的閣樓上,還被老鼠咬掉半個耳朵。
當然也有激昂,在崇寧路112號,一條長長的窄窄的走廊,只容得一個人往前走,偶爾有不大的窗,伸進一片天色一叢密竹或是一蓬花草,也偶爾有不大的門,通向一個天井。但是,還要往前走,走廊的大段路程光線不算好,要摸索探路,不過心里有激昂,強烈的尋找新世界的激昂情緒,因為知道走廊的盡頭就是光明。這是秦邦憲 (博古)的故居。秦邦憲與王明、張聞天等人是蘇聯(lián)留學期間的同學,并與其他同期的同學合稱為“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秦家那條長廊的起點,可以追溯到北宋的秦觀。秦觀曾任太學博士、秘書省正字、國史院編修官。后來,南宋朝廷追贈秦觀為 “直龍圖閣學士”。秦觀被后人贊譽的不是他的官銜,是他的詞?!皟汕槿羰蔷瞄L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樣的婉約詞風,仿佛曾經(jīng)穿梭于城的水巷扁舟,將人的心撩到云外天邊,飄揚在無際的柔情里,難以收煞。明朝,秦觀的后人,終于將這一份柔情收攏并安置。這個地方叫寄暢園又名秦園。明正德年間 (公元1506—1521年),秦觀的后裔、弘治六年進士,曾任南京兵部尚書的秦金,購惠山寺僧舍的基址,壘山鑿池,移種花木,營建別墅,辟為園,起名“鳳谷行窩”。園成之時,秦金作詩:“名山投老住,卜筑有行窩。曲澗盤幽石,長松育碧蘿。峰高看鳥渡,徑僻少人過。清夢泉聲里,何緣聽玉珂。”再后來,秦家后人東林黨人秦耀,朝政失意,罷官回鄉(xiāng),心情郁悶,就借王羲之“寄暢山水蔭”詩意,改園名為寄暢園。清朝,康熙、乾隆兩帝各六次南巡,每次必到此園,一再題詩寫匾額,還將寄暢園 “搬進”了京城的頤和園,仿建了諧趣園和廓然大公 (也稱雙鶴齋)。秦觀寄存于寄暢園的一縷柔情,從此也染上了功利的顏色。惟獨秦觀那婉約了幾個世紀的風情,留守在寄暢園不遠處的惠山二茅峰南坡。一抷黃土前,立一塊不大的石碑,石碑是清嘉慶間秦家后人立的,上刻 “秦龍圖墓”。以這樣一種方式,秦家的后人終于將秦觀 “花下重門,柳邊深巷,不堪回首。念多情,但有當時皓月,照人依舊”的婉約,才情歸于正統(tǒng)和莊嚴了。
學前街每一棟高樓的面孔都洋溢著新時代一往無前的無畏與果敢。21世紀的新潮與時尚從擁擠的店面瀉流,沖擊著少男少女青春蕩漾的心。一群中學生朝氣蓬勃走出校門,邁開大步,融入現(xiàn)代化的潮流,不肯駐足。但是,停一下,稍稍停一下,偏一下頭,就可以看到一座高樓圍得緊緊的蒼老廟宇,兩條磚雕大鯉魚將屋脊兩端銜在口中,尾巴依然翹得高高的,這樣的姿態(tài)已經(jīng)保持了上百年,有一些疲倦。屋頂?shù)乃膫€翹緣上,分別站立的四個小磚人,披甲帶盔,有兩個沒有了頭顱,兩個人的手中還緊緊握著長長的畫戟,張牙舞爪也有上百年,有一些落魄和不甘心的神情,卻很是力不從心了。屋子的中間頂了幾根圓木柱子,搖搖欲墜。這是文廟,是祭祀孔子的地方,也是后來的國學專修館,被稱為國學精英的搖籃。近代國學大師唐文治曾任館長。清末的風云政治人物制造了辛亥革命前的著名反清政治案件“蘇報案”的章太炎曾在此講學。
國學專修館的對面是錢鐘書故居,西面緊挨晚清外交家薛福成的宅第;再向南,是從太湖延伸而來的水波涌動的運河。裝滿貨物的駁船,在運河上忙碌。偶爾有小狗小貓漫步在甲板上,也有放置在船艙口的花草,紅紅綠綠爭相競艷。但是,有一個時間段,曾經(jīng)在運河上忙碌的船只,貓狗沒有漫步的情緒,花草也沒有競艷的空間,即使貓狗花草有閑情逸致,船主人也不認可。貓狗花草都不能休閑,船上的人更是分秒都不能懶惰。那是上個世紀初期,這個城的運河段應該有的情景。
上個世紀初期,“吳人作鉤”的冷兵器已經(jīng)長滿了青銅銹斑。那柄吳王光劍,劍長54厘米,劍柄呈橢圓柱形,劍格寬厚鑲嵌綠松石花紋,近格處錯金銘文為 “攻吾王光自作用劍,恒余以至克戰(zhàn)多功”,還依然深埋在安徽南陵縣一處墓穴中,修身養(yǎng)性??墒?,高鼻深目白皮膚的歐洲人,開堅船端利炮,已經(jīng)闖了進來;戴花翎頂帶的本朝官僚簽條約做買辦,忙得不可開交,顧不及百姓的吃穿問題。于是,茂新面粉公司的 “兵船牌”面粉,就從這里,從眼前波浪翻滾的運河水路,源源不斷運出,銷往全國各地、東南亞各國乃至歐美國家。1912年到1921年10年間,他們榮氏二兄弟一口氣開了14家工廠。上世紀30年代,中國人的 “一半吃穿源于榮氏家族?!?/p>
由運河翻滾的波濤上溯,連接西南方蠡湖寧靜的水面。傳說蠡湖是西施和范蠡曾經(jīng)泛舟的地方。也只是個傳說。不必像 《戰(zhàn)國策·趙策》的記載那樣詳細:“夫吳干之劍,肉試則斷牛馬,金試則截盤匜,薄之柱上而擊之則折為三,質之石上而擊之則碎為百?!比缃瘢@個城的那彎吳鉤,是上了暖色的。
這個城,是無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