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濤

不能讓你死

◎李雪濤

這天中午，建材經(jīng)銷商董老板正陪客戶吃飯，家里新雇的小保姆突然打來電話，驚慌地說：“董叔叔，不好了，董大爺趁我出去買菜的工夫，爬到陽臺上要跳樓！你快回來吧?！?/p>

董老板驚出一身冷汗來，慌忙離席，駕車一路狂奔往家返。董大爺是董老板的老爹。

董大爺這么多年來一直疾病纏身，住院、打針、吃藥幾乎是他生活的全部。前幾天，董大爺對小保姆說，他這么活著太遭罪，還不如死了享福。小保姆把這話告訴了董老板，董老板也沒往心里去，沒想到老爹今天動真格的了！

董老板趕到樓下。他家住的那幢樓臨街，在六樓。只見董大爺站在陽臺的窗臺上，探頭探腦想跳又猶豫不決的樣子。樓下聚著很多人，小保姆也在。董老板從車里沖出來，大聲叫道：“爹，你別胡來，我求求你了……”

董大爺見兒子來了，顫巍巍地說：“兒子，我就等著看你最后一眼呢，我走了，你也省心了……”

這時，一輛警車呼嘯著向這邊駛來。董大爺見警車來了，扶在窗框的手一松，縱身跳了下來。下面的人頓時亂了套，尖叫著四下躲避。董老板也下意識地后退，閉著眼睛絕望地哀號：“我的爹呀……”

等董老板睜開眼睛后，他驚呆了。老爹并沒有血肉模糊地趴在地上，而是被四雙手臂接住了。原來，當董大爺墜下樓時，有四個人不約而同伸出手來去接董大爺。八條胳膊“結(jié)”成了一張“網(wǎng)”，董大爺就落在了這張“網(wǎng)”上。

董大爺被緊急送往醫(yī)院。董老板只是淡淡地跟那四個人打了個招呼，就和小保姆一起去了醫(yī)院。小保姆不解地問：“董叔叔，你怎么對人家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說？”

董老板嘆了口氣說：“我想說，可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來?！?/p>

“為什么呀？”

董老板苦笑著說：“這四個人一個是醫(yī)院住院部的醫(yī)生，一個是開藥店的，一個是賣醫(yī)療器械保健品的，一個是開個體診所的。這么多年來，我掙的錢有一半都讓我爹扔給他們了，這還不算我爹的退休金呢。他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爹死呢……”

小保姆驚呼：“原來如此呀！”

（原載《芳草·經(jīng)典閱讀》2014年第11期 河南李金鋒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