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貝克

稀世寶珠

□斯坦貝克

早晨，在墨西哥某海灣一個村寨里，印第安漁民奇諾和妻子胡安娜正在吃早餐。忽然，一只蝎子爬到了寶寶吊籃里，在他的肩上蜇了一口，小寶寶頓時大哭。奇諾見了蝎子，咆哮著捏死了它。胡安娜立即用嘴給孩子吸吮毒汁，但寶寶肩頭還是腫了起來。

劇烈的痛楚使孩子嗓門快要哭啞了。胡安娜對丈夫說：“去請大夫吧！”他們匆匆來到大夫宅前，對仆人說明來意，并拿出一個紙包，里面是8顆小珍珠。仆人接過珍珠，關(guān)上鐵門進去了。只一會兒，門又開了，仆人把珍珠遞出來：“大夫出去了！”說完就關(guān)了門。胡安娜淚如泉涌。

在海邊，奇諾弄了一些海草敷在寶寶肩上，然后準備下水采珍珠，好賣了給孩子治傷。來到貝場，奇諾一頭鉆進海底尋找。突然，他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個非常大的珠母，半開的貝殼里射出一道陰森森的光。他趕緊游到跟前，把珠母揪下。上船后，奇諾用刀剖開貝殼，胡安娜立即驚叫起來，原來里面有一顆海鷗蛋大的珍珠。

奇諾找到“稀世寶珠”的消息傳開后，鄰居紛紛到他家看熱鬧。黃昏時，早上拒診的那位大夫也趕來，說要給孩子看病。奇諾有點不情愿地讓他進了門。

給孩子開過藥，大夫問：“你何時能付賬？”“等我賣了珍珠就給你?！薄澳惆颜渲榉藕昧藛幔俊薄拔也睾昧?。”說著，奇諾不由自主地朝桌旁的地面溜了一眼。大夫?qū)⑦@看在眼里。

半夜，奇諾突然聽見屋里有挖土聲，他悄悄起來，摸起刀走過去，黑暗中被人打暈在地?！罢l！”胡安娜急忙點燃蠟燭，只見屋內(nèi)被挖得亂七八糟，丈夫倒在血泊中。幸好珍珠昨天換了地方。

胡安娜包扎好丈夫傷口后，恐懼地說：“這顆珍珠是邪惡的，毀掉它吧！”奇諾搖頭：“明天我賣掉它?！?/p>

第二天，奇諾帶著珍珠進城。城里的珍珠商們得知這個消息，都興奮不已。一個胖商人見奇諾剛走到他的店門口，馬上迎了上去。他接過大珍珠，擺弄了一陣后，說：“它太大啦，有誰會買呢？不過我可以收藏它，給你一千皮索吧！”奇諾生氣地說：“你騙我，這值百萬呢！”

說話間，外面又走進三個珍珠商。其中一個看了珍珠說：“這不是珍珠，是怪物！”另一個看了看珍珠，說：“這珠子又軟又酥，我愿出五百皮索?！?/p>

奇諾氣得猛地奪回珍珠：“我不賣！”說完轉(zhuǎn)身就走。然而，奇諾在城里轉(zhuǎn)到傍晚，也沒一個珠寶商肯出高價買他的珍珠。

回家后，奇諾茶飯不思。半夜，他突然感覺屋外有人走動?！肮窂姳I！”他起身抓起刀走到門外，迎面一個人影撲上來，奇諾本能地抽刀便刺，那人影慘叫一聲，撲通倒地。與此同時，有人從后面一刀劈來，奇諾猝不及防，“哎喲”一聲昏死過去。偷襲者在他身上摸索，但什么也沒搜著。

胡安娜聽到搏打聲，匆忙沖出來，蒙眬中見門口躺著兩個人，有個陌生人已經(jīng)死了，另一人是昏迷的丈夫。她把奇諾背進屋里，把傷口包好，奇諾漸漸有了知覺。

“奇諾，你殺人了！”胡安娜臉色發(fā)白。奇諾說：“現(xiàn)在我們只有逃到首都，把珍珠賣了。”說完他便收拾好包袱，拿著刀，胡安娜抱起寶寶，趁著夜色跌跌撞撞地走著。

天亮時，他們已趕了幾十里路，在一個叢林處休息。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馬鳴聲，奇諾遠遠望見三個人：兩個徒步，一個騎馬，還帶著槍，正仔細搜索過來。奇諾對妻子說：“有人追蹤，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說完，兩個人朝那群高大的石山跑去。

傍晚時分，奇諾來到一水潭邊，猛地發(fā)覺追蹤者在遠遠的山坡下移動過來。他拉著妻子爬進前面山肩上的一處巖洞。

追蹤者來到水潭時，夜色已籠罩著山谷，只好就地休息。奇諾看到追蹤者有兩個人睡覺，一個人拿著槍站崗，便對妻子說：“我去干掉站崗的，然后逃走?！闭f完，他沿著山臂悄悄向下爬，終于靠近了水潭。

正在這時，山上忽然傳出孩子的哭聲。那站崗的家伙向山洞端起了槍。奇諾急了，大吼一聲猛跳過去。隨著一聲槍響，奇諾揮刀扎進了開槍人的胸膛。另兩個追蹤者還沒明白怎么回事，便被奇諾劈死。

周圍一下沉寂了。忽然，巖洞傳來胡安娜歇斯底里的哭聲，啊，難道寶寶……奇諾急忙朝山肩爬去。

天亮時，兩個人爬下石山。奇諾胳臂上掛著槍，胡安娜抱著寶寶尸體，他們并肩邁步，神情漠然。來到海邊，奇諾掏出那顆大珍珠，使盡力氣把珍珠扔了出去。只見珍珠如閃亮的流星，在空中一閃而過，落入水中。奇諾和胡安娜并肩站在岸邊，對那個地方凝望了很久，很久。

（原載《文摘周刊》2015年1月23日 福建呂麗妮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