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鐵
燃燒(組詩)
啞鐵
這敏感的名詞
讓我們?nèi)绱艘缿?/p>
像落日依戀流云
胡琴依戀瑟瑟秋風
我們可以用它
摘掉浮腫的身心
拆除卡在骨髓里的疲累
將所有的夢收集起來
便于一次性釋放
還有另一個動詞
需要提及,很晦澀
但我不敢大聲吼出來
而我在床上讀書
完成物質之外的構想
將不屬于床的庸常生活
強加給它,生活中
我們喜歡這種張冠李戴
風貼著草尖淌過來
馬鳴聲隱約可聞
夕陽戀戀不舍的步履
彌漫著綠色的蹣跚
最精美的蟬鳴聲
將空曠越推越遠
直到草地盡頭
森林豎起尖利的耳朵
在這高山之巔
臆想中的山歌已經(jīng)飛起
那幾尊羽化的仙女
在草地的一角
踏著葉笛聲凌波而來
寧靜如水的草原
需要一只碧玉般的酒杯
燃燒沸騰的激情
用翡翠般透明的手擁抱
請攔住那賣火柴的小女孩
別讓她靠近我,我燃燒的身體
足以讓那些凍僵的火柴復活
請拒絕花朵在春天開放
別給他激情,一旦綠色靠近
大地會被洶涌的波濤淹沒
請不要說出愛或者相關的動詞
別讓蠢蠢欲動的名詞靠近
就像干柴與烈火相遇
沒有理由守住奔瀉的秘密
請劫持下那則沖開心扉的短信
有太多的表白還需要斟酌
也許海誓山盟還不夠
需整個宇宙交換一句地老天荒
一棵老樹枯坐千年,只為參透
一個地名,晚風有了禪意
調(diào)皮的流水忍不住念出了聲
黃桷灣,是老黃桷樹的禪境國度
唯一擦拭不掉的名韁利鎖
宿鳥將巢筑在樹的眉心
游蛇在枝椏間覬覦聲聲鳥鳴
湊得太近的一輪朗月
被樹梢不經(jīng)意咬掉半邊臉孔
整個天空,黑色的疼痛潮水般泛濫
哲學家的謊言像經(jīng)冬的葉片
零落成泥,一柄大傘
可以讓云雨雷電退避三舍
但手掌中的綠卻掉進巫師的幻術
你隨手扔掉的籽粒一如我扔掉的童年
樹洞中我珍藏多年的牛鈴聲還在
入定的老樹,已習慣了父親在黃昏
喊我的乳名。哪怕只有葉片沙沙回應
風吹麥浪,風伏低了身子
在麥垅間穿行,一條條游蛇
角逐的愛情游戲摔疼了五月
聲聲鳥鳴,被裸露的金黃色
淹沒,整個季節(jié)被倒掛起來
云彩哈著氣退到一角,父親的目光
被飽滿的顏色壓得眩暈
五月的胃囊中充斥著麥芒的刺痛
站立不穩(wěn)的麥穗,任風的鞭子抽打
老屋側了側身子,看到
那些高貴的顆粒洶涌的浪花
風如果停留
背丘田一定承載不動
一捆稻子,讓一個地名
萬劫不復。行走在夏天的苦行僧
背負著聲聲咳嗽,還有陽光和沙礫
父親用煙鍋,夜以繼日
鞭策一丘田逼退饑餓
使裊裊上升的炊煙
邁出歡快輕盈的步子
陽光照耀下
所有梯田都開始發(fā)出低吼
這些淺綠色的聲音
被背丘田重重地拋了起來
父親抿緊的嘴唇
在翻騰的稻浪中輕輕掀開
背丘田愿意用一個名字
換來所有走失的秋天
或許布谷鳥的叫聲
能在某個黎明
醫(yī)治好老屋一冬的哮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