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功
根在人祖山((四章))
李俊功
風雨隆起的山上不熄的炭火。
靈魂簇新,天地愈加遼遠。允許一粒泥土像種子一樣生長,花朵蘊夢,遍野果實吐露帶血河流、云煙激蕩。
必以泥土之身俯身泥土,以泥土之身慈悲利物。
你在其間看到特異的自己,看到面容祥和的父母兄妹,攜手翩翩,慧覺起舞。
自然和人類:安詳,溫煦,悠緩,漫長。
山之峰,云之端,是我的仰望。
人們腳步穩(wěn)健下山上山,不管多長的相思,不管多長的景仰,盡皆胸懷的江山。
一路遠近和古今,神的日夜瞭望。目光深邃,根脈相系。
神在身旁。在善恩,和眾靈的歌言。
端正修持的時間。時刻不舍的誓愿,我們,甚至端正的草木或者繽紛嘉禾,香氣陣陣。
背負黃土的強大氏族浩浩骨血間,
鐫刻著人祖山驚泣天地的生命紀念。
與厚重的黃土相遇,隱藏怎樣柔軟漫長的身世?
一朵浪花起舞,大地的聆聽是寂靜的,想象滿天星辰如何讀懂自己的清澄,想象綠野閃耀,如何讀懂自己滾燙的血脈。
一個人,兩個人,正試圖還原所有的祈愿、自然、本真、慷慨、敏感和容受的心。
足以想象黃河眼睛里慈悲淚水的浩蕩,和黃土懷抱間仁韌的筋脈縱橫。
晉南,岸上俯望的晉南。它望見時間流淌無際的抒情,和麥子、玉米天然的妙性。
望見母親的人祖山栽植的桃花爛漫、深根疏通的河流、國槐蒼松峭立的梢頭鋪排的七彩鳥鳴。
望見人群熙攘,寬容和合,懷抱食糧、凈水和瓷器。
黃河涉水而來。
身孕的晉南涉水而來。
白羽的天空涉水而來。
河曲地帶,臂彎的挽留,溫和祝詞的婉轉(zhuǎn)。
人,神與自然的光顧,一切,全在。
沉默間的握手、相擁,細微黃土,瞬間復活了。
陽光一朵。
二三人相伴。清風吹懷,滿山紅葉,此時恰好相思,恰好懷戀。
山無語。事物以本質(zhì)呈現(xiàn)。
我積蓄的恩情滿了。
眼中神龕,是移步而下,撫我面目的長者。
一棵樹舍棄久已浮華所累,教我。它枝條剛勁劍立,一若合掌的靜姿。
耳畔徐徐有語,卻不聞言出。
無言教我。
我,
收緊內(nèi)心,剔除著幾頁的荒亂。
以穿針引線的命中機緣,讓愛永恒。
誰如果有收藏一座山的勇氣,誰就能收藏一則千古愛情故事。
老百姓能用豐富的想象演繹每一塊石頭,相信每一塊石頭里儲藏的定然是以情感人的詞語。
石頭不會說話,被人心融化的石頭,卻有千言萬語。
穿針梁不會說話,被愛情的火焰溫暖的滾磨溝,卻有云霞煥彩的畫面。
山夠高,情夠高,時間傳承的愛情經(jīng)典更高。
我企圖通過滿山草木傾聽沉默的石頭,我企圖通過滿山的清風傾聽遠古。
但任何膚淺的探問都是徒然。
而今,
穿針梁全然緘默,
一山風聲黃葉品思,人群仰望,向?qū)σ蛔搅?,無言,有言。
恐怕,只有在一顆心上去聆聽,在一顆心上去探尋,你才知,我們轉(zhuǎn)眼就老了,而穿針梁永遠不老。
尤其是對于人類先祖情與根的崇拜,命與源的敬仰。
穿針梁千秋相等,它靜守的,該是嶄新的遼遠的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