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銀斌
中國音樂跨國合作,全球展現(xiàn)“時尚中國”
——專訪音樂家薩頂頂
柯銀斌
10月21日,在英國倫敦蘭卡斯特宮舉行的中英創(chuàng)意產(chǎn)業(yè)峰會上,薩頂頂應(yīng)邀為習近平主席、彭麗媛女士、英國皇室威廉王子、凱特王妃演唱了全新編排的歌曲《JOY歡樂頌》。為什么是她?薩頂頂?shù)囊魳酚惺裁刺貏e之處?她通過音樂向全球聽眾和觀眾展現(xiàn)了一個怎樣的中國形象?本刊編輯部專訪了薩頂頂女士,希望通過學(xué)習借鑒她長期從事中國音樂國際交流與傳播工作中所積累的成功經(jīng)驗,能夠?qū)ξ覀円魳匪囆g(shù)界人士進一步做好公共外交工作有所啟發(fā)。
柯銀斌:頂頂,您好。我們大家都知道,在國家主席習近平攜夫人彭麗媛女士于2015年10月19日至23日對英國進行國事訪問期間,您作為環(huán)球音樂旗下的歌手受邀參加了10月21日在英國倫敦蘭卡斯特宮舉行的中英創(chuàng)意產(chǎn)業(yè)峰會,并為習近平主席、彭麗媛女士、英國皇室威廉王子、凱特王妃演唱了全新編排的歌曲《JOY歡樂頌》。我們還想知道,為什么是您而不是別人?
薩頂頂:這次演出活動是由中英兩國外交部共同安排的。為什么選擇我?我想主要有兩個因素:一是我的音樂內(nèi)容的中國文化元素,二是我的音樂形式的跨國合作方式。
事實上,這次表演,在我之前,有一個英國小女孩的演唱,歌詞大意是“我不知道紅色是什么,但是我很想了解。當這個世界非常紛擾的時候,很多人在我的耳邊不停地說這說那的時候。我不愿去聽我耳邊傳來的這些聲音,我只愿意靜靜地感受我所感受的”,她作為一個引子,引出由我?guī)ьI(lǐng)著云南南澗縣的跳菜舞團隊和英國青年合唱團共同表演的《JOY歡樂頌》。
這次表演前,我專門飛去洛杉磯,邀請了獲格萊美獎的一位音樂家改編我的兩個原創(chuàng)作品,分別是《快樂節(jié)》和《如影隨形》。在創(chuàng)作《如影隨形》期間,我曾到云南的小水井村,發(fā)現(xiàn)有一個全體苗族村民組成的合唱團,他們是在八九十年前通過一個西方音樂家把這種四部合唱的形式帶到了他們村莊,而村民們覺得這種方式很好、很好聽,就把這種形式學(xué)會并且一代代傳承下來直到今天。當時,我就對他們這種對外來優(yōu)秀文化的保存、傳播和傳承覺得很好,其中蘊含著中國人對歐洲人的一種情意。后來我就創(chuàng)作了一首歌,專門又去小石井村把這個合唱錄制進來。非常高興,可以在此次演出中還原了這種合唱,邀請到英國青年合唱團來完成貝多芬第九交響曲中《歡樂頌》的合唱部分,舞蹈的表演又邀請到來自云南南澗縣的跳菜這種中國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表演形式,由中英兩國音樂家在四分鐘之內(nèi),用不同的音樂來直接表達和傳遞情感,跨越了語言的障礙和文化的界限,一起抒發(fā)了中英兩國人民對快樂和幸福本質(zhì)的理解和追求。
看似一場小小的演出,但在這樣的外交場合,音樂已經(jīng)超越了它本身的含義,上升到了公共外交的層面。英國小女孩在告訴我們,英國人對我們是友好的,他們會用心去感受我們。我的演唱也是告訴英國人及全世界的人民,中國文化是精彩的,中國音樂是完全能夠與西方音樂相融合的。
柯銀斌:確實,能夠為國家元首表演、音樂家參與元首公共外交的機會非常難得。您能得到這樣的機會,說明您已經(jīng)走到了音樂國際交流的最前沿。我相信大家都想知道,您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是什么使您成為今天的薩頂頂?
薩頂頂:在2008年,我參加BBC音樂大獎活動,并獲得了“英國BBC世界音樂大獎”亞洲第一歌手的稱號。同年7月份,我又很榮幸的參加了在英國皇家阿爾伯特劇院舉辦的BBC世界獲獎音樂家音樂會,音樂會中匯聚了世界各地的音樂界泰斗。特別幸運的是,我的那場演出進行了全球直播。直播之后,我們就接到來自各個國家的巡演訂單。所以可以這么說,那場音樂會是我世界巡演的開端。
從2008年一直到2012年,我?guī)е鴣碜灾袊囊魳纷弑槿?0多個國家去舉辦個人音樂會,包括悉尼歌劇院、英國的SAA、Union Chapel等等。正是這樣的演出,才讓我的音樂走入了西方的主流媒體。在國外,華裔或者中國人的表演大多為器樂表演,作為歌手,尤其是創(chuàng)作型的歌手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
我覺得,我的音樂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立足于本民族的文化,即“有國籍的音樂”。為什么稱為“有國籍的音樂”?音樂的國籍不僅僅只是表現(xiàn)在所使用的語言,而是音樂本身的旋律和節(jié)奏帶有你所屬的那片土地的感覺,這是非常重要的。
在音樂中,除了用到漢語、彝語、藏語和梵語以外,我還自創(chuàng)了一種語言,叫“自語”。什么是“自語”?就如嬰兒,不會說話,但他能夠表達自己的情感。這其實就是用了超越語言的一種情感表達。我在2007年發(fā)行的第一張唱片《萬物生》中,就大膽的運用了“自語”。其中有一首懷念我已故的外婆的歌曲《錫林河邊的老人》。這張唱片純屬我自己獨立制作,后來得到了世界各國音樂愛好者的認可。
如果你問我為什么西方人會喜歡我的音樂,我認為是因為音樂風格已經(jīng)被全世界的音樂家做到了飽和,但他們恰恰在我的唱片找到了哪怕只是0.1的創(chuàng)新的價值吧。所以接下來,我的眼界更開闊了,需要學(xué)習的東西更多了。這時候,正好也收到了很多來自國際上的音樂家尋求合作的邀請。
我選擇了一位名叫Marius De Vries的英國人,與他合作了第二張唱片——《天地合》。這張唱片使我們獲得了iTunes2010年全球付費下載第一名的好成績。當我看到這個成績之后,特別激動,因為我看到的是,新生代音樂的一種生命力,所以當時便決定讓我的音樂更廣泛地進入商業(yè)市場。因為任何一種藝術(shù)形態(tài)必須具備商業(yè)性,它才會被這個時代記憶,才能更好地影響到更多的人。
柯銀斌:跨國合作是您音樂生涯中的常態(tài),這一點我特別感興趣。我想請您詳細講講,以中國的內(nèi)容來做音樂,是怎么合作的,為什么要合作?合作的過程中遇到過什么樣的困難?又是如何克服這些困難的?
薩頂頂:我的跨國合作情況可能跟其他人不一樣,我不會跟著外國合作者的思路走。我覺得,真正的跨國合作是在互相欣賞、互相尊重的基礎(chǔ)上進行的,結(jié)合了雙方各自的長處,去完成一個共同的目標,而且是共同利益最大化的。我覺得,只有這樣的跨國合作才會是成功的跨國合作。所以,當外國音樂家來跟我合作的時候,一張唱片中,其中只有三首歌跟他一起作曲,而其他七首歌都由我自己獨立作詞、作曲。
外國音樂家還會協(xié)助我,將編曲變得更國際化,更容易被西方人接受。也就是說,主要的旋律重點來自于我,它還是我們中國的旋律,但表現(xiàn)形式要國際化。
在我的音樂里,我一直在追求平衡??鐕献?,無論什么都要講究一個平衡。這張唱片最后的面貌是怎樣的,其實只是一個感覺。我的原則就是,只要有51%是我薩頂頂?shù)母杏X和中國的感覺,那其余49%就交給外國合作者。更奇妙的是,這些合作的邀請都是我曾經(jīng)的偶像們提出來的。
和他們的合作,我覺得沒有什么困難。如有困難,那也只是我自己的自我修煉的過程。音樂家們的脾氣性格不一樣,有的音樂家是非常執(zhí)著的,他會連續(xù)幾天不睡覺將工作做完,做好;有的音樂家是完全放松的,就如印度籍的音樂家。我只要適應(yīng)他們就好。
這雖然只是一個工作習慣的差異,但是它里面也深含著對音樂的一種狀態(tài)。創(chuàng)作的過程,并不是機械的,不能以一種方式完成它。這個過程中,它需要固執(zhí)、也需要放松,這是需要我們自己調(diào)節(jié)的。
柯銀斌:我們一直在講,公共外交的主要任務(wù)是在外國民眾當中樹立一個中國的形象。通過您的音樂作品,在全球觀眾和聽眾中,樹立了一個什么樣的中國形象呢?
薩頂頂:我的音樂具備時尚中國的概念,即“ModernChina”。因為在西方人的眼里,他對中國的音樂甚至對中國的很多文化并不是很了解,通過我的唱片,可以了解到現(xiàn)代化的中國、時尚的中國。
在國外這么多年的演出,給我的感覺就是,外國人并不是完全了解中國的文化,他們無法想象56個民族是怎么融合的。通過我的音樂和與其交往,讓國外的朋友明確地知道:第一,中國是一個多民族的國家。第二,中國現(xiàn)代的年輕人已經(jīng)完全具備傳承自己本民族的文化,發(fā)展它并且和世界交流這樣的能力。
我曾經(jīng)遇到這樣一個采訪,外國人不太理解中國為什么不發(fā)展搖滾樂,曾經(jīng)直面地問我:“是不是因為政治的原因不發(fā)展搖滾樂?”我對他說:“首先,您的理解是比較狹窄的。搖滾樂并不是中國的藝術(shù)形式。我們大力發(fā)展京劇,因為那是我們的藝術(shù)。每個國家都有每個國家的藝術(shù)形式。那我可以問您,英國為什么不開京劇課?”
對于不一樣的文化,我們持的態(tài)度不一樣,本民族的文化我們肯定要普及,要去傳承;對于外來的文化,是否有適合它生存的土壤,是否可以在中國發(fā)展,那要看它自己的生命力。
一個年輕人如果進入了公共外交的領(lǐng)域,我覺得最重要的是要去多學(xué)習,因為這樣眼界才能打開。當你回答外國人的問題時,你才能真正切入要點,如果不多學(xué)習,有時候你的發(fā)言會適得其反,也會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覺得,作為一個有國籍的人,要在世界上去展現(xiàn)自己本民族文化的話,首先你要記住你來自于哪里,記住你要有國格、人格?,F(xiàn)在回想之前慢慢成長的過程,我很欣慰,永遠記著自己是中國人!
薩頂頂:中國著名音樂制作人、歌唱家,環(huán)球唱片簽約歌手。
柯銀斌:本刊編輯部主任、察哈爾學(xué)會秘書長兼高級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