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與月光

尤金菲爾德

我親愛的孩子，當你陷入夢鄉(xiāng)時，總會有些奇異的事情發(fā)生。而我看得清楚，聽得分明，并且難以置信……

一如既往，鐘坐落在屋角，月光朦朧地傾瀉在地板上。一只淡紫色的小老鼠從煙囪里爬了出來，活蹦亂跳地在地上的月光間奔跑。

小小的淡紫色老鼠其實很開心。有時她用兩條后腿直立著跳舞，有時則四肢著地。但她總是非常優(yōu)雅與快活。

“哎呀，老天！”老鐘說道，“現(xiàn)在的老鼠可真不一樣啊，我們過去那些好時光喲！你奶奶肉爪夫人，還有你的爺爺嗅須先生，他們過得可真是優(yōu)雅體面??！”

“我曾經(jīng)在夜里看見他們在我下方的地毯上翩翩起舞，但總是很低調(diào)，可不像你現(xiàn)在這么瘋瘋癲癲的。你可真是讓我又驚又怕呀！”

“我就不能高興高興？”淡紫色的小老鼠問道，“明天就是圣誕，今天是圣誕前夜嘛?！?/p>

“這話沒錯，”老鐘說，“我可忘得一干二凈了?？墒?，告訴我，淡紫色的老鼠小姐，圣誕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關(guān)系可大了！”淡紫色的小老鼠叫道，“我一直都表現(xiàn)得特別好，不說臟話，也不隨便打洞；不偷金絲雀藤的種子，也沒再往放著陷阱的面粉桶那邊亂跑讓媽媽擔心。事實上，我表現(xiàn)得這么好，我敢說圣誕老人一定會帶漂亮的禮物給我的！”

對話似乎讓老鐘心情不錯，事實上，她笑得這么厲害，以至于她將10下鐘聲敲成了12下，十分馬虎。

“哎呀，你這只可愛的紫耗子，”老鐘說，“你不會真的相信圣誕老人吧？”

“我當然相信了，”淡紫色的小老鼠說，“圣誕老人？為什么不相信？去年圣誕節(jié)，他不是給了我一塊美味的黃油餅干、一塊可愛的姜餅，還有一片好吃的奶酪，以及其他好多好多的東西嗎？我要是不相信圣誕老人的話，那也太忘恩負義了。而且現(xiàn)在我期盼著他能來，送給我好東西的這個當口兒，我必須得信啊。”

“可如果你相信圣誕老人的話，為什么不去床上睡覺？”老鐘說。

“我現(xiàn)在是應(yīng)該在那兒?！钡仙男±鲜蠡卮鸬?，“可我必須得溜達一會兒，我敢對你保證，在月光里玩耍舒服極了！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這樣冷清又孤單，蒼白又寂寞呢，我小小的月光呀？”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是這樣的啊?！痹鹿忾_口了，“但我已經(jīng)上了年紀，去過許許多多國度，看過五花八門的事情。有時我越過海洋上空，有時我跌落于一朵安眠的花。我見過精靈們嬉戲，聽到過母親們的搖籃曲。昨天夜里，我還清楚地看見了冰凍的河底?！?/p>

“你的話可真是奇怪呀，”老鐘說，“我敢說，如果你想的話，一定能為我講述很多美麗而精彩的故事。你一定了解很多圣誕的傳說，請讓我們一同在圣誕前夕打發(fā)些時間！”

“我只知道一個故事，”月光說，“我已經(jīng)講過不知道多少遍了，在每塊陸地上，在每個家庭里。故事本身很簡單，但我依然對此毫無頭緒，你們呢？”

“我們應(yīng)該聽聽，”老鐘說道，“不過在你開始之前，先讓我敲12下，省得到時候打斷你?！?/p>

當老鐘執(zhí)行完了自己的職責，月光便開口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不記得到底過去多久了。那是一個遙遠的國度，這個我記得。雖然當時已經(jīng)快到圣誕，可那個國家和北方國家不一樣。雪之國王并未到過那里，花朵整年開放，而羔羊們無論如何都能在山腰找到豐美的草場?！?/p>

“夜風十分和煦，空氣中摻雜著雪松的芳香。山腰上長著薰衣草，于是我落在他們之間，平躺下去。去親吻他們，將他們從夢中喚醒?！パ剑悄?，小月光。他們說道，然后依偎著身邊的牧草?！?/p>

“一個牧羊人躺在山腰的石板上，在他上方有一棵老橄欖樹，枝條斑駁，憂郁不堪。牧羊人的名字叫貝諾尼。在長時間的放牧之后，他因疲勞而沉沉睡去。在山腰上，還睡著牧羊人的羊群。我反反復復地數(shù)著它們，打量它們溫和的面龐，為它們帶去甜美的夢。夢里有碧綠的青草，和清涼的水源?！?/p>

“‘哎呀，是你嗎，小月光？薰衣草說道，‘你來得正是時候呢，過來，和我們躺在一起，看看天上的美景！”

“‘你們在說什么呀？”我問道。

“‘聽老橄欖樹說，它們今夜就要來。薰衣草回答。”

“‘可別睡著了，小薰衣草，老橄欖樹說，‘這可是圣誕夜啊，到了值得贊頌的午夜時分，我們的主人會從山腰走過。”

“于是，我們就等著，看著，羊們一只接一只地陷入了睡眠，星星一個接一個地黯淡隱沒；牧羊人又是打瞌睡，又是嘀咕，到了最后也睡過去了，鞭子從他手心里滑落。然后，我們呼喚那棵老橄欖樹，問它午夜何時才能抵達；但老橄欖樹只是說快了快了，而到了最后我們等得精疲力竭，也睡著了，夜色中只有老橄欖樹在輕輕搖曳?！?/p>

（摘自《美國小學語文》，有刪改）

（中國婦女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