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德海
一
有段時間,我只要坐上遠行的火車,心里就有一種隱隱的期盼。也不是具體地期盼什么,只無端向往,在一列滿是陌生人的車上,會有那么一個特殊的人,為自己寂寞逼仄的旅程帶來些新鮮的東西。當(dāng)然,這樣的向往總是以失望收尾,這個世界已經(jīng)很難有什么讓人覺得特別的東西,在一列火車上,我們又能期盼什么呢?不過,這個期盼的念頭始終不滅,有時候拿起一本小說的時候,就會想,這會是一次特別點的旅行嗎,會不會遇到些特別的人,特別的事,幫我們緩解一下人生的寂寞和逼仄?
乍讀格非《隱身衣》的時候,就有種預(yù)感,仿佛踏上了一次稍微有點特別的旅程。小說起頭的地方,現(xiàn)實世界的吵吵嚷嚷還在回響——或許有必要說明,這個現(xiàn)實世界的吵嚷,一直在小說里,從未消失,就像在一列火車上不會有真正安靜的時刻——姐姐向“我”訴苦,督促“我”搬出占用的他們的房子,這個訴苦后來換成了逼迫,親人相殘,以致“我”失去了棲身之地。這只是“我”不如意的人生的一部分,在此之前,妻子跟了別人,在此之后,朋友冷漠?!拔摇庇龅降目蛻裟?,不是自以為是的知識分子——“仿佛世界的命運,都被緊緊掌握在他們手中”,就是靈魂空虛的大腹賈——“怎么也無法和純正的古典音樂沾上邊兒”,他們有的不過是牢騷和無知。這樣的生活,這樣的人們,讓“我”覺得,“這世界一定出了什么問題”,人只能凄愴地活著。
抵消這世界帶來的凄愴的,是“我”對古典音樂的熱愛。對“我”來說,傾聽古典音樂是抵擋蕪雜生活的最好方式,并可由此獲得內(nèi)心的安慰:“當(dāng)那些奇妙的音樂從夜色中浮現(xiàn)出來的時候,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下來,變得異常神秘。就連養(yǎng)在搪瓷盆里的那兩條小金魚,居然也會歡快地躍出水面,搖頭甩尾,發(fā)出‘啵啵的聲音。每當(dāng)那個時候,你就會產(chǎn)生某種幻覺,誤以為自己就處于這個世界最隱秘的核心?!?/p>
用這種在幻覺里養(yǎng)成的眼光看待世界,“我”居然發(fā)現(xiàn),可以用對古典音樂的熱愛劃分出一個秘密共同體,這個共同體是變壞的世界里可敬的人們。他們,才是“我”雖慘淡經(jīng)營,卻依舊樂此不疲,堅持做一個工作的原因:“不管怎么說,發(fā)燒友的圈子,還算得上是一塊純凈之地。按照我不太成熟的觀點,我把這一切,歸因于發(fā)燒友群體高出一般人的道德修養(yǎng),歸因于古典音樂所帶給人的陶冶作用。事情是明擺著的,在殘酷的競爭把人弄得以鄰為壑的今天,正是古典音樂這一特殊媒介,將那些志趣相投的人挑選出來,結(jié)成一個惺惺相惜、聯(lián)系緊密的圈子,久而久之,自然形成了一個信譽良好的發(fā)燒友同盟。你如果愿意把它稱之為什么‘共同體或‘烏托邦,我也不會反對。不管怎么說,多年來,我一直為自己有幸成為這個群體的一員而感到自豪?!?/p>
這樣好壞高下的對照在現(xiàn)實和小說中都太常見了,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發(fā)現(xiàn)。所有對世界心懷不滿且有一定思考能力的人,差不多都會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營造一個這樣的烏托邦不是嗎?這個對理想之境的想象是人對自己渴求不能得到滿足的心理補償,并借此區(qū)分自己和大部分人,因而獲得隱秘的驕傲。我不知道如此的驕傲是普通人的隱身衣還是他們的鎧甲,但憑幻覺構(gòu)造的秘密共同體肯定靠不住,不過是失意者的自我安慰。在小說里,白律師喝破了這一層:“你在發(fā)燒友這個群體中,從未遇到欺騙一類的事情,這根本不能證明這個群體的素質(zhì)或所謂的修養(yǎng)有多么高,更不能表明他們道德上有任何優(yōu)越之處,只能說,你的運氣比較好罷了。在一個骯臟、平庸的世界上,運氣就是唯一的宗教。你把發(fā)燒友這個群體,想象成一個秘密的大同世界,這是你的自由??赡慵热灰錾?,我勸你還是謹慎一點,小心為妙。指不定哪一天,厄運就會自己找上門來……”
到這里為止,《隱身衣》還是一個普通小說的樣子,有不錯的構(gòu)思,不錯的結(jié)構(gòu),不錯的情節(jié),可因為這種顯而易見的對比,作品仍然算不上特別。我前面甚至忘記提了,“我”做的是制作膽機的生意。解釋這工作有點費事,對閱讀小說來說,不妨這樣理解,膽機是聽音樂的設(shè)備的一部分,制作膽機的工作需要跟不固定的人聯(lián)系。制作膽機者不用每天在辦公室里看熟面孔,在長長的工作時間里,“我”會碰到一些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事嗎?或者如白律師預(yù)言的那樣,會碰到什么厄運?
《隱身衣》沒有讓人失望,螺絲越擰越緊,情節(jié)推進的強度甚至出乎意料。小說進行到三分之一左右的時候,剛剛出現(xiàn)跟主題相關(guān)的“隱身衣”,此前不久才出現(xiàn)了一個影響小說發(fā)展的人物,而在小說臨結(jié)尾的時候,居然又出現(xiàn)了一個改變情節(jié)走向的神秘女人。這樣的人物推出方式,越發(fā)讓人覺得像是在一趟遠行的火車上,踏上旅途的人慢慢倒水,休息,放眼四顧,然后開始跟周圍聊天說話,聽到些有趣的事,心里有些興奮。臨近終點的時候,高潮來了,一個特殊的人出現(xiàn),這個旅程的意義竟至于完全改變。
二
或許是為了照應(yīng)題目,除了較為詳細地寫了姐姐、姐夫逼我搬家、我跟蔣頌平關(guān)系由好到差的過程,小說里很多事情都仿佛穿上了隱身衣,交待得一鱗半爪,有那么點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小說里顯而易見可以詳細展開卻沒有細寫的,有當(dāng)年姐姐和蔣頌平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丁采臣無論真假的自殺是什么使然,神秘女人的毀容究竟是什么原因。這些未曾展開的事情里面包含著現(xiàn)代小說的某種秘密,格非卻在這些地方留置了空白,讓習(xí)慣探幽尋微的閱讀者覺得《隱身衣》有那么點不盡人意。熟悉現(xiàn)代小說寫作路數(shù)的格非顯然是故意如此,那么,他意欲何為?
在作品中留置空白,對有些事略而不談甚至視而不見,根本沒什么好值得大驚小怪的。里爾克在《羅丹論》里寫過:“一件藝術(shù)品的完整不一定要和物的完整相符合。它是可以離開實物而獨立,在形象的內(nèi)部成立新的單位,新的具體,新的形勢和新的均衡的……藝術(shù)家的任務(wù)就在于用許多物造成一件新的、唯一的,或從物的一部分造成一個世界?!盿當(dāng)然,寫作者不能以此作為趁手的借口,把自己虛構(gòu)世界里的缺陷當(dāng)作驕傲。上面這番話看起來是辯護,卻含著對藝術(shù)構(gòu)造的世界嚴厲而特殊的要求,要求這世界的內(nèi)部必須構(gòu)成新的、自足的空間。《隱身衣》既然有這么多留白,要讓人相信不是缺陷而是藝術(shù)構(gòu)造的世界的樣式,就要用小說本身回應(yīng)這個質(zhì)疑。
或許是弗洛伊德的理論出現(xiàn)之后,或許是更早一些時候,很多小說開始把主要力量用在對所謂人生和人性的深度和幽微,尤其是黑暗一面的深度和幽微的探賾索隱上,偏重對人非理性、非邏輯、縱欲作樂的黑暗面的書寫,甚之者以此作為衡量作品是否優(yōu)秀的唯一標準。即使處理的問題不如此極端,現(xiàn)代小說天生的任務(wù)似乎也是:“詢問什么是個人的奇遇,探究心靈的內(nèi)在事件,解釋隱秘而又說不清楚的情感,解除社會的歷史禁錮,觸摸鮮為人知的日常生活角落的泥土,捕捉無法捕捉的過去時刻或現(xiàn)在時刻,纏綿于生活中的非理性情狀,等等等等?!眀仿佛誰若不專注于這些深邃和幽暗,誰的作品就配不上稱為小說。
《隱身衣》里有這種對人生和人性黑暗面的提示,上述自殺和毀容這樣極端的事情里,就藏著人性里最大的黑暗。不過,對人生和人性黑暗一面的探索,顯然不是這個作品的重點,格非在這個問題上有意適可而止?!安徽撌侨诉€是事情,最好的東西往往只有表面薄薄的一層,這是我們的安身立命之所。任何東西都有它的底子,但你最好不要去碰它。只要你捅破了這層脆弱的窗戶紙,里面的內(nèi)容,一多半根本經(jīng)不起推敲。”讀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們差不多可以知道,《隱身衣》不是要挖掘黑暗的深處,對人性的弱點,格非或許既不想因其卑劣而敵視,也不愿自欺欺人地縱容,而是采取了極其慎重的對待方式。
輕易談?wù)撊松腿诵院诎档娜?,或許并未經(jīng)體味過黑暗一面帶給人的毀滅性力量。T.S.艾略特在《四個四重奏》里借鳥兒之口說,“人類/不能忍受太多的真實”c。我不太相信,人會有足夠的力量承受真實的人性黑暗。許多小說對人性黑暗面的探察,我很懷疑是一種置身事外的游戲,只不過是一種深思熟慮的思維冒險,并非切身的疼痛。深諳人生和人性的黑暗,甚至經(jīng)歷過黑暗給人帶來的創(chuàng)傷的人,差不多會學(xué)著讓作品來抵擋黑暗的驚人能量,說出的話也更為樸實:“文學(xué)能夠讓我們明白,像一個人一樣活著并非易事?!眃不妨仔細體味一下姜夔的《揚州慢·淮左名都》:“自胡馬窺江去后,廢池喬木,猶厭言兵?!睆U池喬木猶且厭倦戰(zhàn)亂的苦楚,連談及都不愿,人從哪里來的強大的自信,動輒直視戰(zhàn)爭與毀滅,甚至直視較戰(zhàn)爭與毀滅更為殘酷的人生和人性的黑暗?
大概是因為意識到了以上的問題,格非筆下的敘事者“我”,對人和人性的觀察采取了一種較為特別的方式——不是以自己的固定視角看待或猜測別人,而是根據(jù)不同人的不同性情狀況采用不同的觀看方式。對待沉溺于世俗的姐姐、姐夫,“我”有毫不留情的鄙視,因為他們有自己的世俗原則,也就該忍受世俗方式給予的反擊;對蔣頌平,“我”有依賴,有決絕,因為他有自己的交友之道和商業(yè)邏輯,也就應(yīng)該承受這兩重標準對他提出的要求;對高談闊論的教授,“我”充滿嘲諷,這是他們無端的自負應(yīng)得的回應(yīng)。對世事洞明卻對人世飽含愛意的母親,“我”從她身上感受暖意,也表達自己的愧疚;對有復(fù)雜社會背景的丁采臣,一個因為小爭執(zhí)即把手槍拍在桌上的人,“我”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的好奇心;對自己身世諱莫如深的神秘女人,即使后來與其共同生活并育有一女,“我”沒有蠻橫地打開她施予自己的禁錮。這種根據(jù)不同人的實際情況觀察人和人性的方式,不妨稱之為“等距式觀看”——即觀察者與被觀察對象的距離是相等的,觀察者不輕易越過這個底線。這種方式不把任何人作為人性解剖的標本,而是把自己的探視距離控制在被觀察者能接受的幅度內(nèi),仿佛眼前是個真實的人,外來者不能輕易對他們造成他們無法接受的打擾。這方式牽制了敘事者和作者深入人性的腳步,卻也在某種意義上為小說贏得節(jié)制的稱贊。
接下來的問題是:這種等距式觀察人和人性的方式,如何能被證明是作者有意為之的寫作嘗試,而不是鄉(xiāng)愿的世故,淺嘗輒止者的敷衍?
三
有一種關(guān)于文學(xué)的看法,認為文學(xué)是“按各種人類事物的恰切秩序(即高是高,低是低)表達或解釋人對這些事物的經(jīng)驗”,并“把純粹的理論式智慧和人類處境交織為一體”,“通過自我認識使完全理論式的智慧變得完整”e。我們不妨把后面兩句話的意思用來質(zhì)問前面一句——高是高、低是低的人類事物的秩序,如何能夠交織為一體而變得完整呢?把這個質(zhì)疑放回前面關(guān)于人性黑暗面的討論上,問題或許可以改成:高是高、低是低的人性,在何種意義上才可能避免如第一部分提到的那樣截然兩分,而成為交織在一起的整體?
雖然小說一再強調(diào)“我”的卑俗地位,但從行文中不難看出,敘事者是一個高超脫俗的人,或者不妨稱為某種意義上的智者。不用說前面提到的對古典音樂的高超品位,即使從他對社會上形形色色人物的判斷來看,也不難辨識出敘事者卑微的身份之下埋藏著超邁世俗的品質(zhì)。這個超邁世俗的品質(zhì),很容易在小說中發(fā)展成一種過于苛刻的對世俗生活的“完美“或“絕對”要求,從而引向自我毀滅。作為不完美的人,或許認識到如下問題是必要的:我們不可能始終生活在完美和絕對之中,過于渴求完美和絕對相當(dāng)于自尋困擾。如果說“我”在小說的前半階段還處于這樣一種將自己引向“絕對”困境的狀態(tài),那么,從丁采臣和神秘女人出現(xiàn)之后,“我”走向的,就是一條與追逐絕對和完美相異的路,從而也把小說從單純的好壞高下對比中解脫了出來——這,就是本次小說旅程意義改變的要點。
對“我”這樣一個智者來說,所有的高超和脫俗并不意味著他有權(quán)利聲明,“日常的生存日子都是無可救藥地平庸,要發(fā)明另一種生存狀態(tài)來代替”f,而是必須經(jīng)過世俗這個關(guān)口?;蛟S這是所有智者必須面臨的境遇,“少數(shù)智者的體力太弱,無法強制多數(shù)不智者,而且他們也無法徹底說服多數(shù)不智者。智慧必須經(jīng)過同意(consent)的限制,必須被同意稀釋,即被不智者的同意稀釋”g。不過,智者要經(jīng)過世俗的關(guān)口,也并不表明他有理由或必然要與世俗同流合污,他需要學(xué)會的是讓日常生活“從內(nèi)在發(fā)出光彩,要學(xué)會使它更加明亮又充實緊湊”h。為了避免在一個如此重要的問題上語焉不詳,或許有必要進一步說明,對一個高超脫俗的智者來說,容忍甚至容納日常生活和世俗之人的平淡甚至平庸,是對他的基本要求;讓日常生活煥發(fā)出內(nèi)在的光彩,才是他真正的卓越之處——“他來到世間不是為了收集現(xiàn)成的美,而是為了創(chuàng)造它?!眎
不管一個人有怎樣卓絕不凡的內(nèi)心世界,他一旦在日常中出現(xiàn),就必須,也只能接受這世界的不完美和不絕對,停留在世俗生活之中。如果把世俗與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對立起來,所謂的智者就與自己反對的一方站在一起,從智者跌落成了平庸者。從這個方向來看,《隱身衣》中的“事若求全何所樂”就不是一種鄉(xiāng)愿的世界觀,而是對絕對和完美不可抵達的體察;而前面所引“不論是人還是事情,最好的東西往往只有表面薄薄的一層,這是我們的安身立命之所”,也就不同于后世理解的庸俗的犬儒主義,而是一種對人生和人性的同情之理解。
雖然一直以來,“我對別人的隱私毫無興趣,凡事也沒有刨根問底的好奇心”,但這只是“我”的性情本然,未經(jīng)檢驗,而未經(jīng)檢驗的本性是不值得信賴的。要到“我”經(jīng)歷了諸多世事,尤其是遇到丁采臣和神秘女人之后,清楚檢驗并理解了自己這個審慎的好奇心,停留在世俗生活的決定才不是本能的選擇,而是清澈明朗的決斷,不會退轉(zhuǎn)。不妨把這個決斷的形成過程看成“我”一次隱秘的成長,正因為這隱秘的成長,“我”才終于可以在世俗中安身立命,而不是被生活摧毀,或者在抱怨和無助的洪流之中隨波逐浪。
以上的分析,當(dāng)然不只是建立在對格非的信任基礎(chǔ)上,小說對人生和人性的溫和態(tài)度,并未損害作品對社會問題的尖銳觀察。教授們陳腐迂遠的夸夸其談,丁采臣為了一個煙灰缸放在桌上的手槍,神秘女人刀疤縱橫的臉,以及她對丁采臣自殺的評述:“這只能說明,這個社會中還有比黑社會更強大、更恐怖的力量。丁采臣根本就不是對手。”都是小說冷峻的一面,為作品最終表達的決斷提供了切實而具體的背景。只有在這樣的冷峻背景之下,在世俗的污濁始終裹挾著的情形下,作為敘事者的“我”回到日常的舉措才因難能而顯得可貴。也因此,小說結(jié)尾處“我”仍然做膽機生意,就不是單純地回到開頭,而是一次經(jīng)歷成長后的重新開始;“我”最后對教授的反駁,也就不是冬烘的濫調(diào),而是一個智者對抱怨者充滿反諷的告誡:“如果你不是特別愛吹毛求疵,凡事都要去刨根問底的話,如果你能學(xué)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改掉怨天尤人的老毛病,你會突然發(fā)現(xiàn),其實生活還是他媽的挺美好的。不是嗎?”
【注釋】
a[][德]里爾克:《羅丹論》,梁宗岱譯,四川美術(shù)出版社1985年版,第19頁。
b劉小楓:《沉重的肉身——現(xiàn)代性倫理的敘事緯語》,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44頁。
c[美]艾略特:《四個四重奏》,裘小龍譯,沈陽出版社,1999年9月版,第178頁。
d[美]雷蒙德·卡佛:《大教堂》附錄一“卡佛自話”,譯林出版社2009年版,第238頁。
e[德]列奧·施特勞斯:《論柏拉圖的〈會飲〉》,伯納德特編,邱立波譯,華夏出版社2012年版,第9頁,第8頁。
f[俄]茨維坦·托多羅夫:《走向絕對——王爾德、里爾克、茨維塔耶娃》,朱靜譯,華東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4年版,第265頁。
g[德]列奧·施特勞斯:《論柏拉圖的〈會飲〉》,伯納德特編,邱立波譯,華夏出版社2012年版,第12頁。
h[俄]茨維坦·托多羅夫:《走向絕對——王爾德、里爾克、茨維塔耶娃》,朱靜譯,華東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4年版,第265頁。
i喬治·朋特語,引自[美]愛德蒙·懷特:《馬塞爾·普魯斯特》,魏柯玲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4年版,第2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