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攝 郭紅敏

回首抗戰(zhàn)時期“許河事件”

文/攝 郭紅敏

小村莊成為抗日重心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的炮火改變了近代中國的命運。1938年2月16日，河南新鄉(xiāng)淪陷后，日寇一路西侵，至3月5日短短18天，修武、焦作、博愛、武陟、沁陽等地先后淪陷。

1938年2月20日，中共豫北地區(qū)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人程明升和韓秩吾、楊乃峰、范文山、李秉才等人，帶領(lǐng)焦作扶輪小學的20余名青年師生及一部分工農(nóng)群眾，在大東村附近的磨石坡村召開會議，決定就地組織道清抗日游擊隊。

那時，韓秩吾擔任焦作扶輪小學校長（現(xiàn)道清中學）。焦作扶輪小學在焦作發(fā)展史上影響巨大，是中國共產(chǎn)黨在焦作地區(qū)最早開始革命活動的聚集地，從這里走出了大批仁人志士和革命干部，被稱為焦作地區(qū)早期革命的紅色搖籃。

日軍占據(jù)修武后，當?shù)氐墓伯a(chǎn)黨員和道清抗日游擊隊撤退到北部山區(qū)，一些愛國黨派及地方民主人士，也紛紛進入修武北部山區(qū)。

為了加強對抗日救亡運動的領(lǐng)導，1938年3月下旬，以韓秩吾、武俠生、張向毅為召集人，修武的各界代表在修武縣艾曲村火神廟召開籌備會議，通過了成立修武縣抗日民主政府、推選程明升為縣長的決議，確立了聯(lián)合起來共同抗日的目標。

艾曲會議后，在西村鄉(xiāng)大東村召集了30余人參加的各界代表大會，宣布修武縣抗日民主政府成立，在大東村玉帝廟內(nèi)辦公，并通過國民黨95師電臺報國民黨河南省政府主席程潛批準委任。

隨后，張向毅等人連夜到開封向國民黨河南省政府、省黨部和第四專員公署作了口頭匯報，取得各方面支持并取回了省政府正式鐫刻的修武縣抗日民主政府大印。

離縣城20多公里的大東村，是一個有上千人口的行政村。大東村四周是連綿不絕的蒼翠群山，山腳下的平地上是一座座排列整齊的青磚瓦房。大東村73歲的康明武老人曾聽老輩人講，當年，這座廟有十幾間房子，主殿三間為玉帝廟，左右兩側(cè)配殿為老奶奶廟和閻王殿，與主殿對應的是戲樓，戲樓下層與山門巧妙相通。如今，因為地下挖煤造成地陷，修武縣抗日民主政府舊址僅剩下殘垣斷壁，當?shù)氐墓嫒耸繌埢⒊蓟I資在大東村異地重建了部分建筑。

陳賡在此指揮戰(zhàn)斗

可以想象，那時，來來往往大東村玉帝廟的人絡(luò)繹不絕，他們中有一襲長衫的青年學子，也有腰佩手槍的赳赳武夫。

修武縣抗日民主政府是河南省第一個以國共合作形式建立的縣級抗日民主政府，也是河南省最早成立的由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下的抗日縣政府。設(shè)有總務科、軍事科、糧秣科等三個科，張向毅擔任縣政府秘書，韓秩吾任糧秣科長，武俠生任軍事科長。在修武縣抗日民主政府9個月的短暫光陰里，大東村一度成為修武縣抗日的中心。

修武縣抗日民主政府積極領(lǐng)導和開展抗日救亡運動，動員民眾，訓練抗日骨干，開展減租減息，實行合理負擔，為八路軍籌集軍需糧餉，并先后建立了工救會、農(nóng)救會等抗日團體，對豫北地區(qū)及河南省的抗日救亡運動起到了積極影響。1938年8月16日至9月21日，時任八路軍129師386旅旅長的陳賡率部六破道清鐵路，威振太行山。

在焦作至新鄉(xiāng)120里的鐵路線上，陳賡指揮發(fā)動了戰(zhàn)線最長、破壞最猛的第五次道清破擊戰(zhàn)。在這次戰(zhàn)斗中，斃傷敵20余人，破路3500米，毀路基1030米，燒枕木2944根。當陳賡率部返回大東村時，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澎湃的心情，攤開紙筆，記下了來到豫北焦作最難忘的這一日……

國民黨覬覦抗日政權(quán)

修武縣抗日民主政府的成立，使當?shù)氐目谷站韧鲞\動如火如荼，相繼建立了6個區(qū)、20個村的民主政權(quán)，發(fā)展起了上千人的抗日游擊隊和縣大隊，這引起了河南省第四專署專員郭仲隗等人的不滿，他們聯(lián)名向國民黨河南省政府寫信稱“抗日政府赤化了，程明升是共產(chǎn)黨”。

為了以正視聽，韓秩吾、武俠生、張向毅等人也組織一些主張抗日的國民黨員和社會各界人士聯(lián)名向國民黨河南省政府寫信，盛贊程明升領(lǐng)導的修武縣抗日民主政府做出的貢獻。

1924年，出生于河南靈寶的程明升東渡日本求學。1936年春，程明升從日本早稻田大學畢業(yè)回國，到河南省焦作中福煤炭公司任電氣技師。第二年秋，中共河南省委負責人劉于久介紹程明升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這個滿懷理想的知識青年，開始走上了一條書生報國之路。

1937年12月，中共河南省委在焦作程明升家建立了中共豫西北特委，程明升任宣傳教育委員，后改任組織委員。

1938年1月焦作淪陷。2月，中共豫西北特委撤往晉南，程明升受組織指示，留在當?shù)亻_展游擊戰(zhàn)和敵后政權(quán)建設(shè)工作，與劉聚奎組織的兩支游擊隊，合編為太行南區(qū)游擊司令部第六支隊。程明升被選為修武縣抗日政府縣長后，使當?shù)氐目谷站韧鲞\動如火如荼，他兼任縣大隊政委和中共修武縣中心縣委書記等職務。

見告狀不成，郭仲隗采取種種手段企圖分化瓦解修武縣抗日民主政府，也未能得逞。

1938年8月初，來豫北視察工作的八路軍129師師長劉伯承，聽取了程明升等人的匯報后，指出中共修武中心縣委不應以縣委名義公開散發(fā)宣言，要求縣委和修武縣抗日民主政府面對本地區(qū)國民黨軍事力量的加強，要做好兩手準備，有條件就堅持下去，不能堅持時可以暫時放棄政權(quán)，但武裝、群眾團體的領(lǐng)導權(quán)不能丟。

1938年冬，郭仲隗宣布撤銷程明升的修武縣抗日民主政府縣長職務，報請國民黨河南省政府批準，委派第四專員公署副官處陳品清接任。當陳品清到大東村履任時，遭到當?shù)厝罕姷膰?，他只好連夜逃走。郭仲隗隨即派一個團，準備武力接管，國民黨河南省主席程潛也密令通緝程明升。

在此情勢下，1938年冬，修武縣大隊和各區(qū)武裝與道清抗日游擊隊合編為八路軍129師獨立游擊隊第二大隊。同年12月3日，黨組織決定放棄修武縣地方政權(quán)，率領(lǐng)抗日武裝到修武、輝縣交界一帶開展游擊戰(zhàn)爭。隊伍行至半路，臨時決定西進，開辟博愛地區(qū)。

郭仲隗獲知二大隊西去博愛的消息后，立即調(diào)保安隊和國民黨鐵道警備隊在許河村設(shè)伏。

摩擦制造者被撤職

許河村是焦作市中站區(qū)龍翔辦事處的一個行政村，如今，許河村立有一塊高兩米、寬半米的紀念碑，石碑正面用楷體篆刻著“許河事件紀念碑”七個大字，背面用蠅頭小楷撰寫的碑文，詳細描述了許河事件發(fā)生的經(jīng)過。

1938年12月4日清晨，當程明升率二大隊到達博愛縣許河村東的—條山谷中時，遭到早已埋伏在那里的郭仲隗帶領(lǐng)的兩個團的包圍和阻攔。郭仲隗聲稱交出程明升，否則不準通過。為團結(jié)抗日，程明升一邊派二大隊政治部主任劉聚奎前往談判，一邊命令部隊原地休息，高唱抗戰(zhàn)歌曲，高呼國共合作口號。

劉聚奎先后兩次與對方交涉，講統(tǒng)—戰(zhàn)線共同抗戰(zhàn)的道理，希望他們以民族大義為重，放我軍西去抗日，但均遭到拒絕。同時，二大隊還讓戰(zhàn)士們退出槍膛子彈，以免不慎走火引起摩擦，以示城意。二大隊戰(zhàn)士整齊地坐在河谷里，冒著嚴寒，高呼“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槍口對外打日本”等口號，齊唱“共產(chǎn)黨、國民黨、兩黨合作不會亡”等抗日救亡歌曲。希望對方受到感動，共同抗日。

當劉聚奎準備再次前去談判時，國民黨部隊向二大隊開火。二大隊在極為不利的條件下，被迫奮起反擊，河谷頓時變成了—片火海，但終因寡不敵眾，二大隊傷亡慘重，千余人的二大隊損失500余人，史稱“許河事件”。最后，程明升帶領(lǐng)撤下來的戰(zhàn)士們經(jīng)西村、黑崖北上山西省陵川縣。

“許河事件”是抗戰(zhàn)初期國民黨頑固派破壞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掀起反共高潮的最早事件之一，嚴重破壞了國共兩黨合作抗日。獲悉“許河事件”后，八路軍朱德總司令、彭德懷副總司令立即向國民黨當局提出強烈抗議，要求追究破壞國共合作、蓄意制造摩擦的責任者。迫于抗日形勢的需要，國民黨第九十七軍軍長朱懷冰被迫道歉，國民黨河南省政府也將郭仲隗免職。

1939年5月20日，新華日報特派員克寒訪問彭德懷時，彭德懷發(fā)表了《堅持河北抗戰(zhàn)與鞏固團結(jié)》的講話……最后，彭德懷仍以抗日大局為重，指出：“挽救危亡，全賴團結(jié)，否則，覆巢之下決無完卵?！毕Ｍ熬\團結(jié)，共赴國難”。

“許河事件”人物命運

和程明升一樣，韓秩吾也是一位知識分子。1933年夏末，韓秩吾任焦作扶輪小學校長。

1938年初，韓秩吾和程明升一起建立了道清抗日游擊隊。

1940年春，韓秩吾被調(diào)到新華社華北分社任總務科長。1942年5月下旬，日本侵略軍大舉“掃蕩”太行山抗日根據(jù)地。當時，華北新華日報社也陷入了日寇的重圍，韓秩吾隨報社副社長杜毓沄等人，從莊子嶺向寺溝突圍時壯烈犧牲，時年39歲。1981年2月21日，民政部追認韓秩吾為革命烈士。

“許河事件”后，朱德總司令得知程明升曾在日本學過理工，就安排他到八路軍總部第一兵工廠擔任廠長兼政委。1945年，他任延安電氣修造廠廠長兼通訊學校校長。在此期間，領(lǐng)導設(shè)計仿制了第一臺軍用通訊小發(fā)電機，結(jié)束了延安手搖發(fā)電的歷史，中央軍委授予他特等勞動英雄獎狀，并發(fā)了獎金。

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程明升被任命為熱河電業(yè)局局長。1946年7月1日，程明升赴哈爾濱任東北軍區(qū)國工部副部長兼安東電器修造廠廠長。1947年春，任東北財經(jīng)委工礦處副處長，負責接收牡丹江、佳木斯、長春等地的電業(yè)，并做好恢復東北超高壓電網(wǎng)的準備工作。

1948年11月2日，沈陽解放，程明升以軍代表身份連夜接管了東北電業(yè)總局，一天內(nèi)恢復沈陽正常供電。東北電業(yè)總局改為東北電業(yè)管理總局后，程明升擔任局長。

1952年冬，程明升奉調(diào)進京，任國家燃料工業(yè)部電業(yè)管理總局局長。1955年，程明升任國家電力工業(yè)部部長助理、同時兼任西安動力學院院長。1959年，程明升任水利電力部副部長?！拔幕蟾锩逼陂g，程明升受到迫害，被下放到寧夏青銅峽水電工地“勞動改造”。1974年離休，1990年11月在北京逝世。遵照他的遺囑，骨灰撒在東北豐滿電站水庫和三門峽水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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