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丹
摘 要:翻譯的本質是一種語際間的轉換,而這種語際間的轉換卻需要更多的理論來支撐。認知語言學是一個全新的角度,其中的眾多理論均對翻譯活動有著巨大的影響。認知語言學方面的理論研究不僅僅局限于概念隱喻、意境的揣測等方向,在語義關系上,動態(tài)識解中的上下義關系也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尤其在中國古典詩歌的翻譯上也發(fā)揮著巨大的作用。
關鍵詞:上下義;動態(tài)識解;詩歌英譯
中圖分類號:H05;H31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5)12-0198-02
認知語言學是近些年來眾多學者們競相研究的一個大領域。王寅教授認為,認知語言學是對喬姆斯基革命的一場革命[1],由此可見認知語言學在語言學領域所占的重要地位。在以往的理論研究中,很多學者較關注語言的體驗性[2]、認知語言學的研究目標、原則和方法[3]、概念隱喻[4]等方向。動態(tài)識解理論(Dynamic Construal Approach)是一種構擬實時識解的模型,簡單理解就是將具體的詞句放在具體的語境當中理解[5]?;谠摾碚撝拢覀兛梢詮囊粋€新的角度,對語義關系中的上下義進行進一步的探討。當然,語義關系不僅只存在于單詞之間,也存在于句子與句子之間。本文將從中國古典詩歌英譯的角度對這兩種關系進行研究,探討其對詩歌英譯所造成的影響,從而使我們能夠正確理解這種關系,并利用其固有的特點進行其他活動。
隨著人們對語言研究的深入,語義關系日益引起人們的關注,尤其是上下義關系,眾多的學者對其作了諸多的研究。如樊芝珍從宏觀角度,認為上下義關系對英語教學有很大的啟示,認真分析其理論基礎便于更好推動教學活動[6]。學者黃碎歐從英語寫作角度分析上下義關系及其對英語寫作的啟示,認為在教學中引入上下義關系可以幫助學習者構建合理的文章結構,豐富文章的措辭和修辭手段[7],還有的學者推而廣之,如劉欣認為上下義關系在第二外語教學中發(fā)揮巨大作用[8],當然,也有學者如祖林、趙喬、馬寧,從翻譯的角度來闡述上下義關系在翻譯中的應用等[9]。
一、上下義關系概況
英國語言學家F.R.Palmer在其《語義學》一書里對上下義關系有明確的定義:HYPONYMY involves us in the notion of INCLUSION in the sense that tulip and rose are included in flower, and lion and elephant in mammal( or perhaps animal…). Similarly scarlet is included in red. Inclusion is thus a matter of class membership. The “upper” term is SUPERORDINATE and the “l(fā)ower” term the HYPONYM[10].由以上的定義,我們可以歸納出兩個關鍵詞,一個是“包含”,另一個是“類別”?!鞍彼傅氖且粋€詞的詞義范圍包含在另一個詞的詞義范圍之內,而“類別”則是對這種范圍與范圍重新又進行了一種規(guī)定,即這兩種詞必須屬于同一類別,我們可以用“a kind of,type of”等類似詞匯來定義。比如是動物就都是動物,是植物就都是植物,不能說哪個動物會是植物的上義詞或者說是下義詞。另外,上下義關系更容易發(fā)生在名詞中。
然而,對上下義關系的研究不僅僅局限于上述的兩層看似固定的定義,這兩層定義還衍生出其他的語言研究。最重要的是Cruse在他的著作中總結出來的一個結論:上下義關系也需要在具體語境當中識解[11]。在這里,語言的傳遞性發(fā)揮著巨大的作用。例如:
Rose is a kind of flower;
Flower is a kind of plant;
Rose is a kind of plant.
在英語的學習當中,由26個英文字母所組成的各種紛繁復雜的單詞,我們不可能記住所有。因此,通過上述的例子可以看出,有了這種上下義之間的傳遞性,我們可以準確的了解到“rose”它就是一種植物,它還存在于“plant”這個內涵之中(如圖1),那么“rose”就是“plant”的下義詞。以此類推,通過上下義關系,在零語境當中,人們可以自動識解一些不認識的詞匯,甚至一些句子等。
然而有時,上下義的傳遞性也存在一定的失誤。例如:
A car seat is a type of seat;
A seat is an item of furniture;
*A car seat is an item of furniture.
如果按照傳統的“傳遞性”來解釋,可以得出結論:“A car seat”等于一種“furniture”。但是通過我們頭腦中固有的概念來說,我們不能說“A car seat”就是一種“furniture”,這是一種錯誤的識解,因為這種識解已經超出了“規(guī)約限定”,越界了。任何事物都有自己所固有的本質屬性,一旦超出自己的邊界,將不再屬于原有的范疇之內。所以,我們要正確理解上下義關系,不能超出“規(guī)約限定”。
二、對詩歌英譯的影響
中國古典詩詞是我國優(yōu)秀的傳統文學形式之一,中國古典詩詞憑借其簡潔凝練的語言文字和頗具音樂節(jié)奏營造出的優(yōu)美意境在文學領略獨領風騷。但是在文學翻譯時,一個焦點問題就是目的語和源語是否對等問題。對等的文字并不一定是最好的譯語表達方式,通俗的說,就是詩詞的直譯和意譯的關系。通常向人們傳達的是一種意境美,是一種情景交融的表達方式,而非對簡單的情景畫面的描繪,這與英語詩歌重視直觀的、精確的表達方式完全相反。這時譯者就要選用譯語最好的,而不是完全對等的表達方式,來再現原作的內容,傳達原作的意美、音美、形美[12]。因此,在其翻譯活動中,詞語的選擇占據的重要的地位。譯者們需要反復斟酌,仔細推敲,否則就會造成“失之毫厘謬以千里”的局面。
當然,上下義關系理論在意象選擇時,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比如,對白居易的詩《問劉十九》的兩個不同譯文中詞語的選擇,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原文: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鍋。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1.I have “green ant” newly fermented win,
My little stove of red earth is ready (for heating the wine)
Evening comes and the heaven threatens snow.
Can you not come and drink a cup or so with me? (Jenyns);
2.Theres gleam of green in an old bottle,
Theres a stir of red in the quiet stove.
Theres a feeling of snow in the dusk outside
What about a cup of wine inside? (Bynner)[13]
這兩個譯文前兩句最大的差別在于“green和green ant”、“red和red earth”之間的區(qū)別,看似簡單,卻擁有完全不同的意義,呈現出不同的意境。如果只是單獨的看“green和green ant”、“red和red earth”這兩組詞,它們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聯系,但是縱觀兩個譯文可以看出,“green和green ant”、“red和red earth”實際上是存在一種詞語間的上下義關系,萬事萬物都可以擁有“green”和“red”這兩個屬性,“green ant”是“green”的下一級,是具體的劃分,表達的只是部分的概念,同樣,“red和red earth”之間也是如此。然而仔細推敲,譯文二要比譯文一更好。原因在于譯文一由于使用下義詞,直譯將其意義具體化,它只是復制了原文形式的特點,也不了解同一藝術意境在不同的語言中要求不同的語言形式,因而居于被動地位,無法真實地再現原作的藝術意境。而譯文二雖然只是簡單的用“green”“red”兩個上義詞,但卻給了讀者們無限的遐想,讓讀者在頭腦中形成思考,易構成豐富的意象,超越了原作語言的束縛。因而它居于主動地位,真實地再現了原作的藝術意境。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翻譯都是需要用上義詞來完成。比如毛澤東的詩詞《采桑子·重陽》一詞的上闋中的一句“戰(zhàn)地黃花分外香”用的就是下義詞。
外文版譯文:The yellow blooms on the battlefield smell sweeter[14]
湖南版譯文:Golden flowers all the sweeter on the battleground[15]
“黃花”一詞引起譯者們的思考?!皔ellow blooms”是盛開的黃色的花,而“golden flowers”則直接具體表現為金色的花?!皔ellow”只是泛指,而“golden”則是具體所指,是“yellow”的下義詞,由此,將其細化,與中國傳統文化中重陽賞菊的意境表達出來,更能表現出當時的那一種昂揚向上的精神。這就是將下義詞運用的淋漓盡致的典型例子。
認知語言學方面的理論研究不僅僅局限于概念隱喻、意境的揣測等方向,在語義關系上,動態(tài)識解中的上下義關系也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尤其在中國古典詩歌的翻譯上也發(fā)揮著巨大的作用。譯者們在具備其他翻譯素養(yǎng)的同時如果注意到這點,正確理解詞匯的意義,不斷推敲,反復研究,從而提高譯詩的質量,那么就會給詩詞翻譯這片沃土增添新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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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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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文旭.認知語言學的研究目標、原則和方法[J].外語教學與研究,2002,34(2):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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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樊芝珍.論上下義關系對英語教學的啟示[J].佳木斯教育學院學報,2013,(10):360.
〔7〕黃碎歐.論上下義關系及其對英語寫作的啟示[J].寧波教育學院學報,2009,11(5):65.
〔8〕劉欣.上下義關系在第二外語教學中的應用[J].黑龍江教育學院學報,2005,24(4):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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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許淵沖.中國學派的古典詩詞翻譯理論[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5,(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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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毛澤東詩詞英譯小組.毛澤東詩詞(漢英對照)[M].北京:外文出版社,1999.
〔15〕趙甄陶.漢英對照:毛澤東詩詞[M].長沙:湖南師范大學出版社,1992.
(責任編輯 姜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