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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拯救金三胖

      2016-01-23 15:18李琳
      湖?!の膶W(xué)版 2015年3期
      關(guān)鍵詞:小工支書所長

      李琳

      金老歪兩手拿著釘耙正在菜園里摟地,兜里手機(jī)猛一響,嚇得一哆嗦,不摟了,騰出手掏出手機(jī)一看,見是兒子三胖的電話,隨手又將手機(jī)裝進(jìn)兜里,再次拿起釘耙摟起地來。手機(jī)鈴聲不響了,金老歪想,三胖肯定以為沒人接,掛了。誰知,金老歪剛開始摟地,手機(jī)鈴聲又響了起來。

      金老歪摟到地頭,放下釘耙,提提褲子,重新扎緊腰帶,掏出手機(jī)一看,不是三胖的電話,是個陌生的號碼。金老歪立馬想到詐騙電話,本想不接,又怕有人找,便在屏上劃了一下,電話里傳來的卻是兒子三胖的聲音:“爸,我是三胖,這是網(wǎng)吧老板的手機(jī)……”話沒聽完,金老歪就不耐煩地說:“多少錢?”

      “你真是我的好老爸吔,就一千塊錢,你快點(diǎn)送來噢,不然老板不讓我走……”

      金三胖的話還有沒說完,金老歪氣得接連在結(jié)束通話鍵上點(diǎn)了好幾次,才將電話掛掉。

      金老歪真的要被兒子三胖氣死了。三胖有兩個姐姐,金老歪就這么一個帶把的寶貝疙瘩。金老歪對村里人說,不論三胖今后是考上大學(xué)還是考上研究生,書能讀多高就讀多高,能讀上天,就是摔鍋賣鐵也要讓三胖讀,讓金家老祖林上冒冒煙。誰知,三胖讀完初中,說什么也不考高中。金老歪對三胖說:“你只要上學(xué)讀書,花多少錢我都花?!比终f:“爸,別白花錢了,我不是上大學(xué)的料。與其花錢在學(xué)校里玩,還不如在家里玩,找點(diǎn)事做做,減輕減輕你的負(fù)擔(dān)嘛!”金老歪聽三胖這么一說,摔鍋賣鐵讓兒子讀大學(xué)讀研究生讀天書的希望像肥皂泡一樣破滅了,憋悶三天,嘆了口氣。三胖就像出籠的小鳥一樣,撲棱一聲飛了出去,拿了家里五百塊錢,跟村里人到浙江寧波一家電器廠打工去了。

      三胖大姐玉秀和二姐玉嵐都嫁在鎮(zhèn)上,大姐夫劉桂松在鎮(zhèn)里循環(huán)經(jīng)濟(jì)開發(fā)區(qū)搞廢車拆舊;二姐夫馬建忠在街上開了一家小酒館,兩家的小日子都過得有滋有味。金老歪想,三胖與其到外地打工,還不如在家跟兩個姐夫干,說不定過幾年就可以單干了呢。金老歪和老婆商量后,覺得三胖回來,隨便跟哪個姐夫干都能學(xué)點(diǎn)吃飯的本事。三胖接電話時,對金老歪說:“爸,你先給我寄五百塊錢來,一是還賬,二是買回家車票?!苯鹄贤釟獾貌铧c(diǎn)兒吐血,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一個人在外打工混不上一個人吃的,還要寄錢去買回家的車票。金老歪本想不給三胖寄錢,又怕三胖越借外債越多,只好給三胖寄去五百塊錢,三胖這才買了車票從寧波回來。三胖在大姐家的廠里干了一個星期,不干了,回家對金老歪說:“不是拆舊摩托就是拆破汽車,要不就是拆發(fā)動機(jī),一天到晚兩手油泥,渾身油漬麻花,熏得喘不過氣來?!苯鹄贤岷谜f歹說,三胖就是不去干,大姐玉秀打了幾次電話叫他回去,他也不回去。金老歪和老婆商量來商來去,覺得不能讓三胖在社會上窮逛蕩打溜秋,那樣三胖今后就毀了,就讓三胖到二姐家小酒館去幫忙。三胖在二姐家的小酒館干了半個月,招呼也沒打,躥得沒了影。二姐家小酒館中午端盤子上菜沒人,到處找三胖也找不到,打電話給金老歪時,三胖正跟金老歪說話:“天天叫我端盤子、刷盤子刷碗擇菜洗菜,你說這活兒是我一個大小伙子干的嗎?一個月給一萬塊錢我也不干?!?/p>

      “那你想干什么?”

      “天生我材必有用,總歸能找到合適的活兒干?!?/p>

      “這不能干,那也不想干,我看你是想坐著看錢從天上掉下來!”

      “正好,你給我點(diǎn)錢,我到城里找個活兒干干?!?/p>

      拿了金老歪給的五百塊錢,三胖一家伙又躥得沒了影。十多天后接了三胖要錢的電話,金老歪才知道三胖拿了錢到城里網(wǎng)吧去玩了,氣得一肚子兩肋巴鼓脹脹的。

      金老歪打電話給大女兒玉秀,想讓玉秀給三胖送一千塊錢去。玉秀說正忙著賣鐵貨沒工夫。金老歪又打電話給二女兒玉嵐,玉嵐說中午飯桌都訂完了走不開。金老歪知道,三胖兩個姐姐是不想給三胖送錢去。金老歪對玉嵐說:“你先把錢送去,我回頭再給你?!?/p>

      “爸,不是錢不錢的事,是真的沒時間?!?/p>

      “不送錢去,人家就不給你弟回家了?!?/p>

      “不給回家,就叫三胖在網(wǎng)吧安家吧。爸,我還有事,掛了啊?!?/p>

      金老歪連喂了好幾聲,聽聽電話里傳來的盲音,知道玉嵐那邊已經(jīng)掛斷了,只好坐村村通到鎮(zhèn)里,又坐中巴到縣城,打電話給三胖問清了地址,給星奇網(wǎng)吧送去一千塊錢,才把三胖從網(wǎng)吧里領(lǐng)出來。

      金老歪帶著兒子三胖在站前街陳文勇的小館子里吃飯,說起想給三胖找活兒干的事,陳文勇一口答應(yīng)下來,說認(rèn)識建筑工地的馬老板,可以讓三胖先過去干小工。

      金老歪千謝萬謝,對三胖說:“你看人家文勇,小兩口起五更睡半夜,日子不是過得挺紅火嘛。什么事兒你得認(rèn)干,不認(rèn)干,啥事兒也做不成。還不快謝謝你文勇哥?!?/p>

      陳文勇說:“老金叔,親不親,村里人,幫個忙是應(yīng)該的,馬老板常到我小館里吃飯,等我跟馬老板聯(lián)系好后,給三胖弟打電話。”

      金老歪聽陳文勇這么一說,心里發(fā)熱,鼻子酸楚楚的,半晌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里說,你看人家文勇這孩子辦事多扎實(shí)。

      陳文勇是村里陳三思的兒子,跟三胖大姐一般大,比三胖大九歲,沒考上大學(xué),拿了家里兩千塊錢來縣城創(chuàng)業(yè),在站前街開了一家小館子,誠實(shí)待客,七、八年了還紅紅火火的。

      金老歪沒料到,三胖在馬老板的建筑工地只干了一天,就被馬老板開了。

      因?yàn)槿咒摻罟?、抹灰工等技術(shù)活一樣不會,就連提著瓦刀砌墻也不會,馬老板安排三胖在小工組干活。小工組長見三胖是新來的,也有些欺生,領(lǐng)著組里原來的幾個人不是拄著鐵锨站,就是慢慢騰騰地干,還一個勁地催三胖快干。三胖干到天晌,覺得手疼,看看,兩只手掌磨出了血泡。再看看組里的其他人,不是站,就是看,立馬來了火,鐵锨一扔不干了。上來一個小伙子,拾起地上的鐵锨塞在三胖手里,叫三胖快干,三胖歪頭看了半晌,還是不干,小伙子說如果不干就走人。三胖心里的火一下子躥上頭頂,又把鐵锨扔了。那小伙子彎腰再去拾鐵锨,三胖趁機(jī)一腳將小伙子踹了個嘴啃泥。小工組長一看,二話沒說,上去就踹三胖,三胖一閃身,閃得小工組長差點(diǎn)兒摔個大跟頭,兩個人就廝打起來,三胖拾起鐵锨在小工組長屁股上拍了一下,拍得小工組長趴在地上嚎。有人打電話找來馬老板,小工組長見馬老板來了,兩手捂著屁股嗷嗷直叫。馬老板知道小工組長是不想要金三胖,小工組的費(fèi)用是承包的,多來一個人就少分一杯羹。馬老板白了小工組長一眼后,打電話給陳文勇,要陳文勇把金三胖領(lǐng)走。陳文勇說破了嘴,馬老板就是不要,還說自己的廟小,容不下金三胖這尊大佛。哪里發(fā)財(cái),叫金三胖哪里去吧。

      陳文勇打電話給金老歪說了這事,金老歪又打電話給三胖,說你新來咋到,多干點(diǎn)活兒又累不死人。

      三胖說:“爸,一上午我兩只手上磨了四個血泡,那幫孫子不是站就是看,我們都是干小工的,憑什么他們站著看我干?這狗日的活能累死人,我不干了?!?/p>

      雖然小工組長在馬老板跟前沒有多說啥,背后卻打電話找金三胖,說屁股給金三胖一鐵锨拍傷了,坐骨神經(jīng)也打壞了,正在住院,要三胖賠兩萬塊錢醫(yī)藥費(fèi)。如果不賠,一是法庭見,二是賠條腿。

      三胖拍著自己的胯骨說,這腿怎么好賠給他呢。想了半晌,嚇得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我個娘哎,這個狗日的想要我一條腿哇。敢緊給金老歪打電話,金老歪又給大女婿劉桂松打電話,說再忙也得去一趟縣城,要不你弟三胖的腿都保不住了。劉桂松帶了錢,急急忙忙開車去縣城,找遍了人民醫(yī)院和中醫(yī)院也沒找到,后來在新建路一家小診所才找到小工組長。不光買東西看望組長,還給組長倒了歉,又賠了五百塊錢醫(yī)藥費(fèi),這才算了事。

      金老歪天天為三胖擔(dān)心,夜夜為三胖操心,想什么法兒能治治三胖呢?眼看三胖一年一年大了,這樣混下去怎么得了?咱不成才也得成人吧!金老歪大半夜大半夜地睡不著覺,自己吃盡千辛萬苦,帶著老婆東躲西藏,生了個帶把的兒子,哪想到竟弄了個“半夜愁”?

      這天,眼圈烏黑的金老歪遇到了村里的老苗支書,突然想,能不能讓老苗支書幫著治治三胖?這樣一想,金老歪像見到救星一樣,把老苗支書拉到路邊的柳樹下,又給老苗支書上了煙。

      “老歪,有事說事,這是干啥?”

      金老歪咧著嘴把三胖的事說了一遍,然后說:“我實(shí)在也沒辦法了,你幫我治治三胖這個小龜孫?!?/p>

      老苗支書早聽說三胖的事兒了,聽金老歪說讓他幫著治治三胖,還是吃了一驚,說:“老歪,你是三胖爸,別弄錯了。”

      “我是真的想叫你幫我治治三胖。”

      “我個娘哎,三胖是你兒,你都管不了,我怎么替你管?”

      “三胖是不是三水灣人?”

      “他戶口沒遷走,不是三水灣人,是哪里人,你說?”

      “你是三水灣支書吧?”

      “沒錯,三水灣支書我都干了快二十年了?!?/p>

      “這不就是了,三胖是三水灣人,你是三水灣支書,你不管誰管?”

      “好你個老歪,你畫好圈讓我往里鉆?”

      “我能畫圏給你鉆?借個膽我也不敢?!?/p>

      “你說我怎么救?”

      “把他捆了,在村部里關(guān)上他十天半個月的。”

      “老歪,這不是我們小時候,大隊(duì)說聲捆,民兵就來了,關(guān)上三五天誰也不敢說啥?,F(xiàn)在你把他捆了關(guān)起來看看?老歪,你是不想要我干支書了吧?”

      “哎哎,老苗支書,你領(lǐng)著村里人干了快二十年了,每次支部選支書,我都舉雙手贊成。我的意思是想叫你嚇唬嚇唬三胖,教訓(xùn)教訓(xùn)他?!?/p>

      老苗支書看看金老歪,金老歪又連忙給老苗支書上了一支煙。老苗支書點(diǎn)上煙吸了一口,說:“捆三胖關(guān)上幾天沒問題,問題是三胖出來以后會到鎮(zhèn)里縣里去告我,那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要是再上北京去告我,你說我怎么辦,你說?”

      金老歪愁眉不展地盯著老苗支書的臉看。

      老苗支書想了半晌,對金老歪說:“你看這樣可以不可以?”

      “什么法?你快說?!?/p>

      老苗支書抽了一口煙,說:“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先找三胖談?wù)?,有沒有效果,我不敢保證。”老苗支書又抽口煙說,“當(dāng)年你要不要這個小龜孫,哪有這些煩心事?我操!”

      “當(dāng)年不是想要個兒嗎?誰知弄了個半夜愁,攪得我心里窩七八糟的,夜夜睡不著,不知三胖哪天又給我惹什么事?!?/p>

      “你看你那兩只眼,都快熬成大熊貓了。”

      “我只能依靠組織了。老支書,你得給我作主啊!”

      “那就這樣,哪天三胖回來了,你跟我說一聲,我來找他談?wù)??!?/p>

      金老歪一把抓住老苗支書的手,搖過來晃過去,激動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一個星期后,三胖手里的錢花完了,回家來找金老歪要錢。金老歪趁上茅房的工夫偷偷給老苗支書打了個電話。金老歪從茅房里出來時,看見三胖站在院里。三胖說:“爸,你給誰打電話?”金老歪說:“沒有???”三胖說:“那我怎么聽有人說話?!?/p>

      過了一會兒,老苗支書果然來了,跟三胖到堂屋里說東拉西聊了起來,老苗支書說三胖你也是個十八九歲的大小伙了,要好好干,要學(xué)著創(chuàng)業(yè),別叫你爸天天為你操心。三胖說苗叔你放心,等找好項(xiàng)目,創(chuàng)了業(yè),賺了錢,我要在城里買樓,將來把我爸和我媽都接過去,給他們養(yǎng)老。老苗支書說,你天天給你爸要錢花,你爸那錢是天上掉下來的?三胖笑了笑說,我不是正在找項(xiàng)目嘛。有句話怎么說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爸現(xiàn)在不投入,我找到項(xiàng)目也沒法干,是不是?……金老歪蹲在門外聽老苗支書跟三胖說話,心想,到底還是老苗支書有水平,就沒有解不開的疙瘩。

      老苗支書走了,三胖對金老歪說:“爸,你叫這老家伙來教訓(xùn)我的?”

      “不是的,不是的。老苗支書是路過咱家,聽你說話,過來看看你的嘛?!?/p>

      “一個老家伙說什么說?聽他說話,我是敬重他,給他根棍,還當(dāng)針了呢。”

      “人家是老支書,說的話都在理上。你得好好干,別再給家里惹事了。”

      “我知道,你放心,到時候我會養(yǎng)你們老的。”

      金老歪從床底棉鞋鞋克朗里掏出三百塊錢,給了三胖,說:“兒子,家里沒錢了,你省著花?!?/p>

      三胖拿了錢,發(fā)動摩托,一溜煙躥了。

      望著三胖越走越遠(yuǎn)的背影,金老歪心里沉甸甸的,抬起胳膊,擦了擦額上的汗。

      金老歪的老婆在二女兒玉嵐家?guī)鈱O子,金老歪也在鎮(zhèn)里建筑工地找了個活兒干,晚上下工后,去二女兒家一是看看外孫子,二是看看老婆。聽老婆說,三胖又來給他二姐要了一千塊錢。氣得金老歪飯也沒吃,騎上自行車就回了三水灣。想了一路,想了半夜,到底又想出個辦法來,能不能叫鎮(zhèn)派出所郭所長管教管教呢?金老歪想想自己小時候看見戴大沿帽的公安,都嚇得朝路邊躲,連話都不敢說,三胖能不怕?關(guān)鍵時刻,郭所長一拍桌子,三胖這小龜孫還不嚇尿了?再不行,郭所長就拍拍屁股后的槍,如果還鎮(zhèn)不住,郭所長就把槍掏出來朝桌子上拍,我看他三胖怕不怕。金老歪越想越興奮,大半夜也沒睡著,天還沒亮好,又起來騎車子朝鎮(zhèn)里去。他一是要到工地請個假,二是要請大女婿劉桂松幫忙找找郭所長。

      聽金老歪說想找郭所長教訓(xùn)三胖,劉桂松說:“前幾天還和郭所長一起打摜蛋呢?!?/p>

      金老歪見大女婿跟郭所長這么熟,心里十分高興,對劉桂松說:“我打電話叫你小妹中午擺一桌,我跟你去把郭所長請來一起吃個飯,把這事說說,請他幫個忙?!?/p>

      劉桂松開車帶著金老歪去請郭所長,郭所長不在派出所,值班民警說郭所長到工地檢查社會治安去了。劉桂松又開車到鎮(zhèn)東開發(fā)區(qū),一直等到郭所長檢查完。

      郭所長看見劉桂松,走過來說:“桂松,有事?”

      “沒事,我爸來了,想請你一起吃個飯。”

      “上面三令五申,一頓飯、一杯酒、一根煙都不能吃也不能抽。”

      “郭所,你跟我誰跟誰?”

      “有事說事,飯以后再吃?!?/p>

      “我老丈人有點(diǎn)事,不大?!?/p>

      “不大也是事,說吧。能辦我會給你辦的,不能辦,我也沒辦法。”

      劉桂松拉了一把金老歪說:“爸,你跟郭所說說?!?/p>

      金老歪兩腿有點(diǎn)哆嗦,說:“我想請你幫幫忙,管教管教我家三胖。”

      “三胖?”

      “三胖是我老丈人的兒子。”

      “犯法了?”

      “沒有。”

      “沒有犯法教訓(xùn)什么?”

      這時,劉桂松手機(jī)響了,接聽完電話,對郭所長說:“郭所,家里來個客戶,我先回去了?!庇謱鹄贤嵴f,“爸,你把三胖的事兒跟郭所說說?!?/p>

      劉桂松走了之后,金老歪簡單扼要地把三胖的事兒說了一遍,最后說:“郭所長,你能不能把三胖逮派出所去關(guān)幾天?”

      郭所長聽完金老歪的話,針扎一樣地說:“老金叔,你這是叫我犯錯誤呀?!?/p>

      “我請你幫我教育教育兒子,這犯什么錯?”

      “三胖既沒犯法又沒犯罪,我平白無故把人抓起來,三胖還不跟我鬧天亂子?”

      聽郭所長這么一說,金老歪心里一陣冰涼,是的,三胖一沒犯法二沒犯罪,郭所長怎么好把三胖逮起來呢?想想,又說:“我實(shí)在給這個小龜孫氣死了?!?/p>

      “老金叔,你再想想辦法,我也幫你想,有什么好辦法,我及時跟你聯(lián)系。我還要到其它工地去檢查,我先走了啊?!?/p>

      見郭所長轉(zhuǎn)身走了,金老歪咬牙切齒地說:“沒辦法,我就弄死他個小龜孫?!?/p>

      這話讓郭所長聽見了,郭所長轉(zhuǎn)身對金老歪說:“老金叔,我嚴(yán)重警告你,弄死三胖,你就犯法了。三胖沒犯法,我不能抓他,你要把三胖弄死了,我就能抓你了?!?/p>

      金老歪聽了郭所長的話,苦笑笑說:“郭所長,我只是這么一說?!?/p>

      這天,金老歪正在工地干活,手機(jī)響了,一看,又是三胖的電話,接通電話后沒好氣地說:“三胖,你又有啥事?”

      “我在縣城鴻雁大酒店端盤子,菜湯灑在客人西裝上,人家要我賠兩千塊錢?!?/p>

      金老歪一聽,氣得一屁股坐在正在攤鋪的水泥里,被工友們趕緊拉了起來。金老歪對著電話說:“三胖,家里真的沒有錢了?!?/p>

      “沒有錢,那當(dāng)初生我干嘛。生了又養(yǎng)不起,你叫我怎么活人?”

      “人家像你這么大,不是上大學(xué),就是在外邊打工掙錢,哪有還要父母養(yǎng)著的?早知你這樣,當(dāng)初還不如把你弄死算了?!?/p>

      金老歪還想再罵幾句,三胖早把電話掛了。金老歪又趕緊給大女兒玉秀和二女兒玉嵐打電話,要她們不要給三胖錢。

      玉秀和玉嵐在電話里都對他說不給三胖錢,可三胖真的上門來要錢時,還是偷偷地一人給了三胖一千塊錢。這是后來金老歪聽說的。

      半個月后的一個雨天,工地不能干活,金老歪打電話要大女婿劉桂松和二女婿馬建忠到三水灣家里來,兩個女婿不知老丈人有啥事,急急忙忙回了三水灣。

      劉桂松和馬建忠來家一看,茶也沏好了,桌上還擺著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老丈人金老歪這是演的哪出戲?

      金老歪見兩個女婿來了,到大門外兩邊看看沒人,這才進(jìn)院關(guān)上大門,插上門閂;又把堂屋門關(guān)上,也插上門閂。

      兩個女婿說:“爸,啥事搞得跟地下黨開會似的。”

      “差不多?!?/p>

      “這么機(jī)密?”

      “找你們來,想商量個事?!?/p>

      劉桂松和馬建忠聽金老歪說是商量事,兩個人都松了口氣。

      “啥事不能電話里商量,非得回家來商量?”

      “這事就不能在電話里商量。”

      “那是啥事?”

      “叫你們兩個回來,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弄死三胖個小龜孫?!?/p>

      兩個女婿大吃一驚,心想,老丈人是不是開玩笑?看看金老歪的臉,見金老歪一臉嚴(yán)肅,沒一點(diǎn)兒開玩笑的樣子。

      “爸,你不是開玩笑吧?”

      “爸,這可是人命啊!”

      “我自己的兒子不想要了,弄死他多大事?”

      “真弄死他事就大了?!?/p>

      “這可不是開玩笑。”

      “三胖個小龜孫人高馬大的,我怕一個人弄不了他,你們得幫我一起弄?!?/p>

      “爸,你這不是要我們兩個跟你一起犯法嘛!”

      “你說,這事我不跟你們當(dāng)面商量,在電話里怎么商量?”

      劉桂松和馬建忠兩個人對了一下眼,都搖了搖頭。

      “爸,這事沒商量。”

      “沒商量就好,哪天三胖來家,我打電話叫你們來幫忙?!?/p>

      “爸,你聽差耳了,我說這事沒商量,是不能弄死三胖?!?/p>

      “爸,把三胖弄死了,我跟建忠還有你,都得一塊去蹲大牢?!?/p>

      “你說,就剩下玉秀玉嵐和媽她們幾個寡婦娘們怎么辦?你得替她們想想。”

      “唉,三胖這也不能干,那也不想干,光想坐著有錢花,我手里攢的幾千塊錢都給他花完了,你們說怎么辦?我都給愁得夜里睡不著覺?!?/p>

      爺幾個正說著話,金老歪的手機(jī)響了。接聽,是村里老苗支書打來的。老苗支書說:“我聽郭所說你想弄死三胖?有這事嗎?老歪,你可不能啊,那不光是犯法,而且是犯罪?!?

      “我只是隨口說說?!?/p>

      “隨口說說就是有這個想法,這可要不得啊。郭所叫我嚴(yán)密監(jiān)視你的一舉一動。你是上過學(xué)讀過書的人,也懂法,不能知法犯法。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得跟你談?wù)??!?/p>

      “來吧,我在家呢,正好桂松和建忠都在,中午一起喝一杯?!?/p>

      劉桂松看看馬建忠,然后,兩個人一起看著金老歪。

      “是老苗支書,郭所長怕我把三胖弄死了,叫他監(jiān)視我呢?!?/p>

      “爸,你想弄死三胖這事跟郭所說過?”

      “沒有,那天桂松帶我去找郭所長有事先走了,我想請郭所長幫幫忙教育教育三胖,郭所長不幫,走的時候我說了句狠話給他聽見了。你看看,郭所長還當(dāng)真了呢?!?/p>

      “郭所當(dāng)真是郭所這人辦事認(rèn)真。你今天不是把我們兩個找來商量怎么弄死三胖的嗎?”

      金老歪看看大女婿劉桂松,又看看二女婿馬建忠,然后說:“不說了不說了,我再想辦法?!?/p>

      不一會,聽見敲門聲,劉桂松連忙起身走出堂屋,開了大門,讓老苗支書進(jìn)來。老苗支書穿著雨衣一邊朝堂屋里走一邊說:“大白天的,栓什么門?!弊哌M(jìn)堂屋又說,“桂松、建忠怎么有空回來?”

      劉桂松說:“我爸找我們兩個來,商量一下怎么教育三胖呢。”

      老苗支書脫了雨衣,掛在北墻的橛子上,坐下來,接過劉桂松遞過來的煙點(diǎn)上,抽了一口說:“我在三水灣活了五十多年,你家三胖腳后跟鑲玻璃,是村里第一名角。”

      金老歪說:“老苗支書別孬我了,我連死的心都有了?!?/p>

      “那可不能死,你還有兩個閨女,還有兩個這么好的女婿,還有討人喜愛的外孫子外孫女呢?!?/p>

      “我給三胖個小龜孫氣死了?!?/p>

      “上次跟三胖談話,我的話他都聽進(jìn)去了嘛?!?/p>

      “你的話跟耳旁風(fēng)一樣,早刮跑了,還是啥事也干不了,啥事也不想干,光想有錢花?!?/p>

      這時,劉桂松一拍大腿說:“爸,我看讓三胖當(dāng)兵去,到部隊(duì)鍛煉幾年,說不定思想上會有個大轉(zhuǎn)變?!?/p>

      老苗支書說:“讓三胖到部隊(duì)去鍛煉鍛煉,我看這個辦法行?!?/p>

      金老歪說:“苗支書,部隊(duì)又不是你家,說去就去了?體檢不過關(guān),哪里也去不成?!?/p>

      “你看你這個熊人,這不正給你出主意嘛!”

      馬建忠掏出手機(jī)看了看。金老歪問:“有十一點(diǎn)了嗎?”

      “十一點(diǎn)二十了?!?/p>

      “走走走,到野味館去,邊吃邊聊?!?/p>

      在村里的野味館吃飯時,幾個人又說了一些整治三胖的辦法,經(jīng)過老苗支書的梳理,認(rèn)為還是讓三胖到部隊(duì)去鍛煉鍛煉這個辦法好。因?yàn)槿植幌牒煤酶苫?,光想有錢花,既沒有偷也沒有搶,還沒有學(xué)壞,是可以教育過來的。要是學(xué)壞了,當(dāng)兵部隊(duì)也不要。

      老苗支書說:“征兵時,村里報(bào)名沒問題。鎮(zhèn)武裝部梁部長我熟悉,到時我再跟他說說,只要身體合格,我看走人沒問題?!?/p>

      “要不是老苗支書,我真的不想管三胖了。”

      “那是你兒,管好了,是你的事;管不好,還是你的事。自己的兒子,自己不管誰管?我說老歪,對不對???”

      “是是是,我都給三胖氣糊涂了?!?/p>

      “當(dāng)年你有兩個閨女,非要再生一個兒子,東躲西藏在外一年多,不光計(jì)劃生育罰了九千塊錢,房子還給刨了半邊,現(xiàn)在又說不想要了。我說老歪,你這人可真是的?!?/p>

      “咱農(nóng)村不就這風(fēng)俗嘛?!?/p>

      “你看看桂松跟建忠,兩個女婿都不孬,我看比兒還好?!?/p>

      “是的是的,我當(dāng)時是鬼迷心竅了。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要三胖了。如果沒有三胖,你說我現(xiàn)在省多少心?!?/p>

      “晚了,三胖長得人高馬大的,你不要也不行了?!?/p>

      弄死三胖的事兒沒商量好,倒商量出讓三胖當(dāng)兵鍛煉的事兒來,金老歪總算松了一口氣。到鎮(zhèn)里開發(fā)區(qū)建筑工地干活時,把這事兒告訴了在二閨女家?guī)鈱O子的老婆,老婆聽說要讓三胖去當(dāng)兵鍛煉,又有些舍不得,哭哭啼啼地說:“三胖太小了?!?/p>

      金老歪歪著頭說:“都十八了還小?啥事不能干,啥事也干不好,你天天給他錢花養(yǎng)著他?當(dāng)兵鍛煉你又舍不得,你說怎么辦吧。你說你怎么就給我養(yǎng)了個半夜愁呢?你說我都快六十歲了,還得天天上工地篩沙除泥干活掙錢給他花,你說這叫什么事?”

      老婆子看看在太陽底下曬得黑不溜秋,一臉皺紋的金老歪,也心疼地豁豁直跳,說:“那就讓三胖去當(dāng)兵吧。”

      “你說去當(dāng)兵就當(dāng)兵了?這事還說不準(zhǔn)呢?!?/p>

      三胖真的沒有驗(yàn)上兵,體檢時發(fā)現(xiàn)脂肪肝,金老歪找老苗支書,老苗支書又去找鎮(zhèn)武裝部梁部長,重新做了一次B超,還是脂肪肝,體檢沒過就刷下來了。

      金老歪希望兒子到部隊(duì)鍛煉鍛煉換換腦子的希冀又破滅了,事兒又回到了原點(diǎn),你說金老歪那個氣呀。氣誰?氣兒子,吃那么多長那么胖干什么?人家當(dāng)媽的為給兒子換肝,一天走二十多里路,把脂肪肝都走沒了,三胖你年輕輕的為什么不跑步鍛煉?埋怨完兒子又埋怨老婆子,這個死老婆子也是的,小時候天天給三胖吃肉,自己舍不得吃,也得留給兒子吃,這回好了,吃成脂肪肝了。金老歪對二閨女玉嵐下了死命令,三胖再到小館子里來吃飯,光炒青菜給他吃。

      三胖還是一個人在縣城混,今天在這個店端幾天盤子,明天又去送幾天水,掙得錢也不夠自己花的,隔三差五回家給金老歪要錢。

      金老歪又跟三胖談了兩次,三胖說得頭頭是道,可就是不好好干,金老歪到底也不知道三胖腦子里是怎么想的,是驢不走,還是磨不轉(zhuǎn)?仍然愁腸百結(jié),悶悶不樂。

      這天晚上,金老歪剛從鎮(zhèn)里工地回到家,老苗支書來了,說有事要跟他說。金老歪讓老苗支書等一會兒,連忙跑到野味館炒了兩個菜端回來,跟老苗支書一邊喝著小酒一邊聊天。

      前兩天鎮(zhèn)里開會傳達(dá)縣委學(xué)習(xí)謝芳麗座談會會議精神,謝芳麗是被火車截了三肢只剩一只胳膊的殘疾人,不光開了水晶實(shí)體店,還開了網(wǎng)店,一年收入上百萬元,是省市縣三級“自強(qiáng)自立模范”??h委宣傳部陳部長說了,要全縣人民學(xué)習(xí)謝芳麗自立自強(qiáng),艱苦創(chuàng)業(yè)精神。開會時,老苗支書正好跟派出所郭所長坐在一起,會后兩人一琢磨,決定叫三胖到謝芳麗水晶店去干。

      “這事能成嗎?”

      “你放心,郭所出面去跟謝芳麗聯(lián)系,我看問題不大?!?/p>

      “我是害怕三胖干不好?!?/p>

      “裝個貨,發(fā)個貨,這事難不倒三胖。”

      “你看三胖能干就行,這事你費(fèi)心了?!?/p>

      “我是村里老支書,三胖是咱三水灣人,他的事我當(dāng)然要管了?!?/p>

      “聽老支書的,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只要三胖這個小龜孫能改好上路子。”

      半個月后,金老歪接到老苗支書的電話,帶著兒子三胖趕到鎮(zhèn)派出所,跟郭所長一起坐警車到了縣城。郭所長當(dāng)著金老歪的面,把三胖交給了謝芳麗。

      金老歪見了謝芳麗一面,回來后感慨萬端,對老苗支書說:“真沒想到,一個殘疾人,能把事兒干得那么好。你說三胖好胳膊好腿的,怎么就不能好好干事呢?我都差點(diǎn)兒納悶死了?!?/p>

      “要不,縣里還開會學(xué)習(xí)謝芳麗?!”

      金老歪點(diǎn)點(diǎn)頭,唏噓再三地說:“謝芳麗真不容易啊,一個殘疾人?!?/p>

      金老歪一個月沒接到三胖要錢的電話,心想,也不知三胖是不是還在謝芳麗店里干。正想著,金老歪接到老苗支書的電話,說村委會有他一封信,叫他去拿。

      金老歪納悶了,現(xiàn)在連城里拾破爛的都有手機(jī)了,有事打個電話就行,誰還寄信?到了村部,金老歪果然看到一封信皮上寫著自己名字的信,名字下邊還有三個小字“大人收”。拆開來一看,信的開頭第一句話是:“爸,我是三胖?!?/p>

      金老歪想,這個小龜孫又耍什么花招?有事打電話說一聲就是了,還寫什么信。

      老苗支書把辦公桌上的老花鏡遞給金老歪,金老歪戴上眼鏡,看起信來:“爸,我不能給你打電話,一打電話我就哭的說不出話來。在芳麗姐的水晶店干了一個月,芳麗姐的精神深深感動了我……我再也不能向過去那樣瞎胡混了……我好胳膊好腿的……將來也開個水晶網(wǎng)店……”

      淚水模糊了金老歪兩眼,他摘下眼鏡擦擦,又重新戴上,看看信紙,見信紙好像水濕過一樣皺巴巴的,心里猛一顫,悲喜交加地說:“三胖……”

      老苗支書聽金老歪咕咕努努不知說啥,說:“老歪,你說啥?”

      金老歪的眼淚更加洶涌,一邊嘩嘩掉淚,一邊把三胖的來信遞給了老苗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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