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器上的猴紋飾

崔永超

猴年來臨，十二生肖之中，作為靈長類動物，猴與人類關系最密切。它聰明伶俐、活潑靈巧，深受人們喜愛?？脊艑W家認為臘瑪古猿、森林古猿、南方古猿都可能是人類的直系祖先。出土文獻已有猴與干支具體對應的明確記載。湖北云夢睡虎地秦簡《日書·盜者》載：“申，環(huán)也”，環(huán)，讀猨，猨即猿字。甘肅天水放馬灘秦簡《日書·亡盜》載：“申，猴矣”，與今天的干支生肖一致。

2006年，境外回歸的戰(zhàn)國喜鵲猴紋銅鏡（有裂）在上海正德春季拍賣中以605萬人民幣拍出。它的直徑24.5厘米，圓形弦紋鈕，寬緣，飾斜線幾何紋、渦紋、桃葉紋及八對喜鵲，十二只猴子攀援玩耍、蹲坐其間。此鏡圖案線條簡潔、美觀，喜鵲與猴子錯落有致、活潑可愛。

靈壽戰(zhàn)國中山王厝墓出土十五連盞燈高82.9厘米，有曲枝形燈架七層;曲枝上裝飾八只攀枝嬉戲的小猴，其中兩只單臂攀援、全身懸空，作討食狀;座上鏤空夔龍紋，有二人赤膊短裙站立，向上拋食戲猴;第四層曲枝鑄兩只鳥在啼鳴，為戲猴平添聲色;三只雙身猛虎口銜圓環(huán)承托圓形燈座，插孔置燈柱上部另有一條蛟龍向上蜿蜒盤旋;燈樹構思奇特、制作工巧，人、猴、龍、鳥和諧共處，妙趣橫生。

同墓出土銀首人俑燈，人俑左手握住蟠螭尾部，螭則橫身翹首承托一燈盤，其又被盤臥于底盤中的另一蟠螭翹首攫噬;銅人右手也持蟠螭，此螭口銜錯銀龍紋燈柱，柱上繞以浮雕螭龍并有一攀援之猴，呈游龍逐猴狀。作為北方游牧民族，戰(zhàn)國中山人“與龍蛇比”，對毒蛇猛獸全無懼意;不像農耕民族見面問候“無它？”，以不見蛇慶幸。此燈通高66.4厘米。銅質銀首人俑立于獸紋方座正中，兩臂側平伸，濃眉、短須、扁臉、高顴、嘴角微翹，眼睛以黑寶石鑲嵌而成，炯炯有神;身著緊衣廣袖，下裳曳地，分叉處露出雙足，服飾上以卷云紋為飾，華麗非凡。男子發(fā)型非常工細，發(fā)頂蓋方巾，于右側上部打一花結，系巾的纓帶結于頦下，腰系大帶，并有嵌錯大帶鉤，身份特殊，絕非十五連盞燈底座上的赤膊短裙傭仆可比。應有特殊的象征和涵意。

戰(zhàn)國中山本是北方少數(shù)民族北狄所建，馬上民族的特色很明顯，祭祀祖先的銅鼎內盛馬骨（中原是豬牛羊三牲）;出土鏈壺、鏈罐、帶鏈承盤，可以懸掛盛物、攜帶，便于野外煮飯、燒烤食物，適于游牧民族的流動生活。兩燈所體現(xiàn)的正是古代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思想。

滿城西漢中山靖王劉勝墓出土錯金博山爐，高26厘米，蓋頂部有小猴蹲踞，登高望遠、憨態(tài)可掬。漢代神仙方術盛行，追求成仙得道、長生不老，博山爐正是這種思想的體現(xiàn)?！安敝^眾多，博山指傳說中東海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山;“朱火然其中，青煙揚其間”，爐蓋雕鏤成起伏山巒之形，有虎豹猛獸出沒，獵人巡獵于山石間。通體錯金，鏤雕三龍承托云紋爐身，“上枝似松柏，下根據(jù)銅盤。雕文各異類，離婁自相聯(lián)”;點燃熏爐之時，“蘇合氤氳，非煙若云;時濃更薄，乍聚還分”，小猴踞坐仙山頂部，香煙繚繞，儼然人間仙境。

劉勝墓又出土花形懸猿銅鉤、四猴紋銅鏡。懸猿銅鉤小巧玲瓏，猿單臂倒掛懸垂花朵之下，一臂下垂作鉤形;猿和花蕊自由轉動，可以鉤掛劉勝出行的帷帳。四猴紋銅鏡四猴點綴于變形龍紋之中，構思奇巧、可愛。

作為十二生肖之一，猴最早出現(xiàn)于北朝銅鏡，這種生肖紋飾常與四神、瑞獸、八卦組合出現(xiàn)。唐代銅鏡多見十二生肖紋飾，遼代天慶七年（公元1117年）河北宣化張恭誘墓、張世古墓都出土天文星象與十二生肖組合的星象生肖壁畫。河北省文物研究所藏宋代四靈十二生肖八卦二十八宿銅鏡，直徑26.5厘米，圓形，伏獸鈕，以連珠紋分出五周紋飾。由內而外：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葡萄紋地十二生肖;八卦紋;二十八宿;銘文帶：“長庚之英，白虎之精，陰陽相資，山川效靈，憲天之則，法地之寧，分列八卦，順氣五行，百靈無以逃其狀，萬物不能遁其形，后而寶之，福錄來成”。清楚寫出此鏡紋飾集天地之精華，憲天法地，照耀萬物，福蔭后世子孫的用意。

編輯：劉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