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寒情漠漠葉
水晶甲上的粉鉆里三個人的愛
文◎寒情漠漠葉
回想在這里的一年:每個星期每個星期的在期待和刺痛中折磨,可就是這樣她仍然充滿著希望,只可惜希望越來越渺茫,漸漸的成為了絕望。
柳靜文送走了客人,美甲店里就剩了她自己,她蜷在沙發(fā)上點了一枝煙,畫成淡粉色的指甲在火光中一閃一閃。
靜文在客人來的時候,笑容很親切很柔美,可一個人的時候,就變的有說不出的落寞。
這間美甲店靜文開了一年了,生意還不錯,她的落寞和生意無關(guān)和愛情有染。
發(fā)了半個小時的呆,當夏雪進了店后,靜文掐掉了煙,堆出了滿臉的笑。
每隔一周的周五,夏雪都會來這里美甲,每次柳靜文的指甲做什么花型,夏雪就做什么花型。
對此,靜文一直有些不屑,可這樣的女人偏就是有人心疼,每次她來的時候,她都會和柳靜文夸起她老公莫維。
莫維對夏雪的心疼,有眼睛的都會看到,不用工作的女人,出入開著現(xiàn)代小跑,穿著渾身的名牌,每次來美甲,莫維都會親自送她接她。每次夏雪都會把肉乎乎的手伸到莫維眼前,嬌嗔地問:“好看嗎?”莫維都會捏著她的手仔細端詳半天,然后說:“好看,真的很好看?!?/p>
夏雪扭著身子說:“是靜靜的手藝好?!?/p>
莫維就轉(zhuǎn)過身子對柳靜文禮貌地說:“謝謝啊。”
柳靜文笑得很甜美,那個甜美如面具一般一直維持到看著莫維夫婦的車開遠后,就咔噠一聲撂下,接著流下淚來。
晚上沒了客人,柳靜文把自己手上的指甲改成了藍色,淡淡的藍色,一朵小的蕾絲花,一顆大的水鉆,她不允許夏雪和自己的指甲相同。
夏雪走的時候,一手粉色的指甲,和那么端莊穩(wěn)重的寶姿套裝搭配,多么不倫不類啊!可人家再沒品位,也是個幸運女人?。∪嗽跄芎兔鼱幠??靜文輕輕地嘆了口氣。
鎖了店門,走在夜色闌珊的街上,柳靜文覺得很疲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天沒有吃東西了。走進一家飯店,要了一客牛排,一客沙拉,還有一瓶紅酒。每次看到夏雪挽著莫維時那親熱的樣子,她就很想喝酒,很怕回家。
這時她竟然看到莫維進了飯店,不由的驚喜,正想起身,他卻徑直上了二樓,并沒有看到靠窗而坐的她。她一陣心酸,一杯酒一飲而進。
就是坐在一桌上吃飯又能對莫維說什么呢?只有自己喝酒,看著手指上那晶亮的水鉆,藍色的,幽寒的冷,如自己心般冰涼。
菜到冷也沒怎么動,酒卻喝得精光。出了飯店,風有些涼,酒意涌上,一時間竟然站不住了,扶著墻身子軟軟地塌下去,很想哭。
一個帶著磁性的男中音,在耳邊響起:“是柳小姐嗎?不舒服嗎?”
柳靜文抬起頭,是莫維,那張棱角分明帥氣逼人的臉,在路燈的映射下愈發(fā)魅力十足。她一下子撲到了他懷里,痛哭失聲。
莫維一把抱起了她,走向自己的車,把她放進車里的一剎那,他看到了她指甲上的亮鉆忽然愣了一下,良久地抱著她沒有放下。
柳靜文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賓館,叫來服務生,知道是莫維把她送來后就離開了。眼里就流下淚來,人為什么會咫尺天涯?她依稀嗅到自己的衣服上殘留著的莫維的氣息,她把衣服貼在自己臉上,如若是莫維的手在她的臉上撫摸。
回到家,電話鈴響,莫維打過來的?!傲〗悖趺礃??回家了?”
很關(guān)心卻很禮貌,禮貌是什么?禮貌是距離。
柳靜文壓抑住自己的心疼客氣地回答:“是的,回家了,謝謝你?!?/p>
電話掛斷,望四周墻壁,一張照片放成了七寸,十寸,十四寸,二十四寸……鑲在不同的鏡框里,擺著的,掛著的,照片上兩個人相依在一起,高大英俊的是莫維,嬌柔美麗的是柳靜文。
夏雪還是每隔一星期來做一次指甲,依舊做的和柳靜文一樣。莫維還是每次都送夏雪來也每次都是接她走,每次都是很客氣的寒暄,沒有提起過那個晚上柳靜文的醉酒。
那次醉酒成為了莫維和她的秘密。能和莫維有一件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事也是好的。柳靜文每個晚上都會反復地回憶著那晚,一想起莫維一下子把她橫抱起來摟在懷里的情景,她的身體就會發(fā)燙,她把莫維的照片放在自己的身上,幻想著他的身體覆蓋著自己,氣息是那樣的清晰,就這樣幻想著,把自己推向快樂的巔峰。
從巔峰里清醒過來,她又忍不住地哭泣,莫維上次把她送到巔峰是什么時候?一年前,一年前的上海?;腥舾羰?,又恍若昨天。
夏雪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了,有很深的眼袋。柳靜文問:“身體不舒服嗎?”夏雪沒有回答靜文的問題卻反問了她一句:“靜靜,你有男朋友嗎?”
柳靜文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女人終究要有個人疼的,找一個像我家莫維的好不?”夏雪斜靠在沙發(fā)上,聲音有些懶懶的。但在柳靜文聽來卻如同雷擊,半晌,她幽幽地說道:“我哪兒有這么好命啊!”
夏雪說:“你一定會和你心愛的人在一起的,我會看相?!?/p>
柳靜文對照片上的莫維說:“你老婆真的會看相嗎?今生我們還能在一起嗎?”照片的背景是外灘那一片沉默的海。
往事還歷歷在目,而一轉(zhuǎn)眼卻已物是人非。有沒有未來?未來又多遠?
柳靜文來到了附近的冰淇淋店,這里她曾經(jīng)和莫維一起來過。沒想到的是,這次她又遇到了莫維,一時間驚喜到無言,良久才問:“莫先生,你也愛吃冰淇淋嗎?”
莫維說:“我給夏雪買,她愛吃這里的冰淇淋。”
有一種酸酸的液體,從靜文心底翻涌上來,一直沖到嗓子,變得咸咸的被堵住,喘不上氣來。
莫維買了草莓味和香草味的兩種,柳靜文也點了這兩種,這是她一直愛吃的兩種口味,今天卻吃不出味道,眼淚大滴大滴地掉在杯子里,她大口大口地吃著,不覺得舌頭已經(jīng)麻木。
由于吃了太多的冰淇淋,胃疼了好幾天。美甲店已經(jīng)三天沒去了,生意都交給了助手小小。靜文想:自己該離開了,這店可以盤給小小。
退意不是今天才有的,也許本就不該來這個城市。偌大的一個城市里,尋愛而來,除了失望還有什么?
照片一張張取下來,這些是留在這里,還是帶走呢?不離開,無法愛,離開了,難道就能夠愛嗎?那句話怎么說的?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
回想在這里的一年:每個星期每個星期的在期待和刺痛中折磨,可就是這樣她仍然充滿著希望,只可惜希望越來越渺茫,漸漸的成為了絕望。
有些后悔為什么要來,讓自己看到自己悲哀。
周五,靜文等夏雪,其實也是等莫維。這將是她最后一次為夏雪做指甲了,或許應該說這是最后一次做指甲給莫維看了。過了周末,她就會離開,這個城市她將永不再來。
可是夏雪一直到關(guān)門都沒有出現(xiàn)。靜文想:這也許就是命吧,本想見上最后一面的,可見與不見有什么區(qū)別呢?也許相見不如懷念。
周六,靜文正在收拾東西,接到了夏雪的電話,“靜靜,一會兒我過去哦,等我。”
聲音沒有往常那般清脆,靜文卻很興奮,見和不見還是有區(qū)別的。誰讓自己還在愛呢?
可是這次莫維并沒有來,來的只是夏雪自己。
夏雪就坐在沙發(fā)上,很累的樣子,她對靜文說:“這次我自己挑一個吧?!?/p>
夏雪挑了法式指甲,上端一截是白色,下面鑲了幾顆粉色的鉆,簡單而雅致,和她的氣質(zhì)很般配。
靜文笑著說:“很好啊,這個樣式很配你。夏姐,這是我最后一次給你做指甲了,明天我就走了。”
夏雪說:“你不能走。為了你,也為了莫維。”
靜文驚愕地看著夏雪。
“靜文,記得2013年那個夏天嗎?”
2013年那個夏天,靜文刻骨銘心。
那年,靜文去上海度假,欣賞美景的時候遇到了莫維。兩個人一見鐘情,半個月的時間一起游玩,一起聊天,幾乎形影不離,她的身體在莫維的身體下,如同妖嬈盛開的花,那些如神仙一般的時光刻在了靜文心里。
莫維說:“留在上海吧,永遠和我在一起?!?/p>
有比這更動聽的情話嗎?女人動了情都是義無反顧。靜文笑著點頭:“等我,我回去關(guān)了我的美甲店回來找你。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p>
愛情來的突然,走的太快。送靜文回家的高速路上,突來的車禍,讓兩個人都住進了醫(yī)院,靜文醒的時候,莫維已經(jīng)被人接回了上海,他的頭部因為重撞導致失憶,不記得和他同被送進醫(yī)院的女人是誰。愛情如同海市蜃樓,所有美麗都一下子消失得沒了蹤跡。
靜文不甘心她的愛情會就此收場,結(jié)束了家鄉(xiāng)的美甲店來到了上海,苦苦尋找,為的就是找到莫維,喚醒他的記憶。
可當她找到莫維的時候,她同時也看到了他擁著夏雪。
靜文在莫維家附近開了家美甲店,為的是能經(jīng)常見到他,而令她沒想到的是,她的美甲店最忠實的顧客竟然是夏雪,夏雪第一次來的時候說:“我要做一手美麗的指甲,我老公喜歡?!?/p>
因為莫維喜歡,所以靜文留了下來。
夏雪走了,帶著靜文給她做的那一手法式的指甲,穿著和莫維結(jié)婚的禮服離開了人世,最后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指甲上的一排排亮鉆很璀璨很耀眼。
夏雪挽留了靜文:“莫維愛的人是你,我知道。我是在他的一個日記本里翻到你的照片的,他的失憶是暫時的,我和他結(jié)婚以后他已經(jīng)慢慢地恢復了,他的電腦里有一個加了密的文件夾,里面都是他對你的回憶。莫維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既然和我結(jié)了婚他就不會傷害我,每次我做完指甲后,他都會拿著我的手仔細地端詳,那是他對我最溫柔的時刻。我知道你的善良,你從沒有找過機會去喚醒莫維,而莫維知道你在他身邊,也不曾想過背叛和傷害我。我覺得自己才是隔在你們中間的第三者,其實我想過放棄的,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得了絕癥,就算我借你們一些時間吧,我寧愿做你臨時的影子,讓莫維愛我,所以我經(jīng)常來做美甲,每次都做和你一樣的指甲?!?/p>
靜文問莫維:“那天我看見你,然后你又看見我喝醉了酒,是偶然嗎?”
莫維說:“不是,我看到了你那天神情恍惚。”
靜文說:“那你把我抱進賓館,什么都不做?”
莫維說:“做了,就輕賤了你,也輕賤了那份回憶。”
靜文抱住莫維,這個男人,她怎么也舍不得放手了。
編輯/王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