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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綠茶

離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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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讀作家劉心武的散文新作《芍藥盈筐滿市香》。文章追憶的是上世紀80年代初的一段往事。劉心武在即將喬遷新居之際，老鄰居張叔送來滿滿一藤筐芍藥。這花是他親手栽種的。

為什么要送芍藥呢？張叔與大作家聊起了唐朝白居易那首著名的詩《原上草》。張叔問劉心武，“離離原上草”，吟的是什么？沒等作家回答，他就自答：“今兒個我給你個別解吧，離草，說的就是這芍藥，我給你送芍藥，就是跟你來惜別呀！”劉心武覺得新鮮：“白居易那詩，吟的不是野草，竟是芍藥？”張叔笑解：“可不是！芍藥在幾千年前，就出現(xiàn)在中華大地上了，有特別栽種的，也有自然野生的，它是宿根植物，可不是‘一歲一枯榮’嘛，當然‘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而且繁殖起來，勢不可擋，為什么說‘遠芳侵古道’？一般野草有什么芳香？只有大片的芍藥才會香滿古道城郭嘛！那詩怎么收尾的？‘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離草嘛，送別的時候引出詩情的植物，就是芍藥嘛！”

讀罷文章，我隨手百度了一下，發(fā)現(xiàn)芍藥果然有“將離”“離草”的別名。兩情相悅的男女，離別之時，總要互贈信物。現(xiàn)代相愛之人多互贈項鏈戒指，也有贈花的，出于個人喜好，不一定在乎花語。我國古代男女交往，則大不同，多是由男子將芍藥相贈于女子，以表結(jié)情之約或惜別之情。

對此，《詩經(jīng)·國風·鄭風·溱洧》里，便有記載：溱與洧，瀏其清矣，士與女殷其盈矣。女曰：“觀乎？”士曰：“既且?！薄扒彝^乎？洧之外洵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將謔，贈之以勺藥。

“勺藥”，即芍藥，古代諧音“要約”。男子贈之，就相當于我們現(xiàn)在說：“妹子，約么？”

張叔對白居易《原上草》的別解，雖是一家之言，但也有些新意。記得我在一篇舊文《符離集燒雞》中，針對白翁的這首詩，也有過一番議論。

少時上《原上草》這課的時候，我一直對“離離”這個詞搞不懂。語文老師解釋說，“離離”是形容草木很茂盛的意思。后來，又看到一篇資料介紹，這里的“離離”指的是地名，即安徽的符離集。符離集是皖北宿州的一個小集鎮(zhèn)，境內(nèi)有離山，山上多符草，故得名。話說白居易16歲那年途經(jīng)此地來了靈感，一舉寫下了他的成名作《原上草》?！半x離”指的就是符離集這個地方。對這種解釋，我反而更加困惑。白居易也真是，如果第一句表示的是地名，完全可以寫成“符離原上草”，或者“離山原上草”，干嘛有話不好好說，偏要用疊詞呢？如今讀了劉心武的文章，張叔對“離草”這番新解，我雖不敢完全茍同，但也覺得頗有趣味。套用時下的網(wǎng)絡新詞，曰：“不明覺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