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爾什沙地上的跳舞樹林

孫越

蘇聯詩人古卡羅寫道：“它可曾聽到海浪的喧囂/可曾聽到鳥兒的鳴叫/可曾將海峽與大海比較/他亦贊嘆：庫爾什沙地啊/你是多么奇妙！”是啊，庫爾什沙地處處都是奇跡，它的地表雖然覆蓋細碎的白沙，其上卻也生長著頑強的植被。我來的時候，已是10月之末，棉衣上身的深秋，可是，蒼莽的森林依舊蔥蘢;沙丘的灌木，仍然綠枝飄舞。草地雖已漸顯青黃，可它們藉五個多月的陽光愛撫和雨露滋潤，此刻依舊散放出頑強的生命力。什么時候是這里的黃金季節(jié)？我問向導庫爾科夫。

沃爾科夫說，每年5月至9月為最佳季節(jié)。

庫爾什沙地是一座半島，因為沙地的另一半屬于立陶宛的麥爾港（Memel），海峽將庫爾什沙地和波羅的海連接在一起，有游船和貨船穿梭其中。沃爾科夫說，俄羅斯人過境立陶宛受到限制，雖然俄立兩國之間早有國際客運交通，邊境旅行游覽客車也算發(fā)達。邊境城市之間，每到夏季，游客如織。

庫爾什沙地主要看點何在？根據我的親歷，如下景觀不可錯過：

皇家針葉林，位于庫爾什沙地與陸地相接處六七公里處，可看到大面積的世紀針葉林，特別是兩人環(huán)抱粗的高大側柏，參天蔽日，藤纏枝繞。時值秋季，黃葉鋪地，陣雨過后，林中陣陣冷意和地面腐葉敗草之氣彌漫，使人充盈大自然的愉悅。波羅的海沙岸邊漸綠漸黃的草地向遠方伸展，構成庫爾什沙地使人遐想無限的風景線。從綠城至森林村一線的針葉林，幾個世紀以來從未被砍伐，不僅植被原始形態(tài)保存良好，而且是珍禽異獸的良好棲息地。所以幾百年以來，這里一直是德國皇家獵場以及捕獲和訓練皇家普魯士鷹隼的基地。在去往皇家針葉林的路上，我們還路過150年前的古老郵政之路，這是那個年代東普魯士與俄國的唯一通道。

跳舞的樹林，又名“醉樹林”，位于庫爾什沙地37公里處。俄國人得到加里寧格勒之前，此處曾是德國人的滑翔學校。這里的樹木并不粗壯，卻給人一種扭動腰身，翩然起舞之感，每棵樹起舞姿態(tài)各異，可謂千奇百怪，舞之將起，整個樹林剎那間變成了一個熱鬧非凡的大自然的舞會。我感覺，中國人看到這片樹林，定會聯想到醉拳，而非俄國人想到的單純的醉酒?？傊?，游人置身其中也會情不自禁，耳邊仿佛奏響齊鳴，于是手臂搖擺，步態(tài)婆娑起來。這些樹都是在上世紀60年代，蘇聯令人在漁夫村村口的沙地上種植的。樹木種植本無奇跡，可是樹木翩翩起舞，就有點神奇，對此學界說法不一。沃爾科夫說，這片樹林孤獨地佇立于大海與海峽之間，猶如一條孤獨的樹木帶，答案或許就是舞蹈之林所處的特殊位置和氣候條件促成的。

艾法觀景臺位于庫爾什沙地42公里處，在大海村十字路口，它被稱為整個庫爾什沙地村鎮(zhèn)的大觀景臺。此處是為紀念德國著名林業(yè)學家和工程師艾法而建，俄羅斯人始終不忘這位德國人，是因為他在庫爾什沙地植樹造林和防治沙害方面頗有見解和措施。我在此望見了歐洲沙地最高的沙丘，它隆起并超過海拔60米。我站在觀景臺上，極目蔚藍的大海、深遠的海峽、銀色的沙丘、碧綠的森林以及大海村的村民的屋頂，它們都被涂成玫瑰紅的顏色，掩映在綠樹之間，時隱時現，恍若童話。

天鵝湖，位于庫爾什沙地最高處47公里處的沙丘上。這里與其說是沙地獨特的地形地貌風光，不如說，更像沙地的一泓天池。天池之水，鬼斧神工，嘆為觀止。初來時，從55米的高度俯瞰天池，腳下是庫爾什沙地上排名第二的沙丘。我沿陡坡而下，秋露沾身，直走到湖邊，伸手試水，溫潤如玉，舉頭遠望，天鵝湖里真有天鵝和野鴨游弋?；爻讨畷r，我重又佇立湖岸之巔的沙丘，遠眺湖水，已清明如鏡。那時，我的身旁灌木叢叢，紅果累累，不遠處寂靜的小村，正把天藍色的農舍隱沒在黃葉飄零的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