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牧
前不久,朋友買的房終于住了進去,她拍了幾張照片發(fā)到群里。我看了好幾遍,想夸獎幾句卻實在無從下口。房間真的很粗糙簡陋——根本談不上什么軟裝,墻上和地上都空空蕩蕩,僅有的幾件風格不同的家具像是租借的,鄉(xiāng)土氣質(zhì)濃郁的窗簾垂頭喪氣地搭在客廳的墻邊,廚房擺放的簡陋碗碟讓人生不出任何食欲。沒有任何風格,只讓人感到一切從簡,所有東西都是將就。
平心而論,朋友的工資不低,首付是家里出的,月供公積金還一部分,家里幫著還剩下的;學過美術(shù)做過設(shè)計,雖說不至于裝出家居雜志照的效果,但是布置一個簡單溫馨的小家絕對不算是難事。很明顯,她并沒有用心去打理現(xiàn)在的房子。
我大概能猜到一點原因:她一直不滿現(xiàn)在的工作,甚至想離開所在的城市,但苦于沒有好機會。雖然家里做主買了房子,終究有些不甘心。在遠方不知何時能到達的情況下,她先把當下過成了“茍且”。
現(xiàn)在,人們總是習慣把當下的生活和內(nèi)心的渴望對立起來,所以才有了“世界這么大,我想去看看”“生活不只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很多人無意中把對遠方的憧憬當成了忍受眼前“茍且”的利器。
實際上,生活是詩,還是茍且,往往還是在于你的選擇。
我有一位學姐,每次租房都要挑選自己喜歡的裝修風格;實在找不到合意的,就會盡量改造,添置或者替換一些東西。我一直覺得她太挑太能折騰。后來,我去她家做過幾次客。午后暖洋洋的陽光里,窗明幾凈,大大的書架擺滿了書,客廳里有蒼翠的水生植物,陽臺上有開得正盛的花。她端出茶和點心,點心裝在精致的碟子里,不同的茶配不同的茶杯。每次做客,我都舍不得離開。我想,這大概就是我夢想中家的樣子。
工作剛起步時,學姐對待遇也不甚滿意。她就在周末上課學習,漸漸愛好成了技能,沒過兩年就換了理想的工作。在她的身上,我看不到絲毫茍且的影子。
當我們看到“房子是租來的,但生活不是”,也覺得熱血沸騰想要改造自己的房子,然而轉(zhuǎn)眼沖動就沉沒了。下意識覺得以后肯定要買房子,所以當下多么糟糕都可以忍受。做著不滿意的工作,我們也總能用“明天會更美好”來麻醉自己,卻生不出任何動力和勇氣去改變。
對于遠方,對于明天,我們總是有一種執(zhí)念和向往。高曉松說,“誰要覺得你眼前這點兒茍且就是你的人生,那你這一生就完了。生活就是詩和遠方?!笨扇f水千山走遍的三毛卻說,“人生又有多少場華麗在等著,不多的,即使旅行,也大半平凡歲月罷了?!?/p>
遠方固然值得向往,但大多數(shù)的人生是由一個個無法抵達遠方的平凡日子組成。有人說,“世界上最悲慘的事,就是把愛好變成工作,把愛人討作老婆?!?/p>
遠方,夢想和愛好都是用來放在腦海里想象憧憬的。這種美好,恰恰是因為得不到才愈發(fā)顯得美好。落到這日復(fù)一日的生活中,也極易變得枯燥。但我愿每個平凡的日子都能越來越接近自己心中的“遠方”。所以我要把愛好變成工作,與愛人結(jié)成夫妻。
如果說“六便士”是現(xiàn)實的茍且,那“月亮”就是高高在上的理想。我們總是習慣將其對立起來,卻忘記了,我們一直有抬起頭來看月亮的時間。像那個學姐一樣,在力所能及的范圍把住所打理得整潔舒適;做不喜歡的工作之余,在愛好上花點心思,說不定哪一天就能換一份喜歡的工作。
我相信,當你選擇了不茍且,總有一天會發(fā)現(xiàn)眼前也可以有詩,有遠方,有月亮。
(塵中塑摘自佳人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