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萍

（一）

我發(fā)現(xiàn)了，從這學(xué)期一開始，汪多加就有點(diǎn)不對勁了，這小子整天有點(diǎn)神叨叨的，我說，哎，汪多加，你不是有什么東西瞞著我吧？他還萎靡不振地看了我一眼，是那種萬語千言卻盡在無言之中的感覺。果然，過了幾天，他就告訴我，他經(jīng)過多方面深思熟慮，決定要給小藍(lán)寫情書。

小藍(lán)是我們私下里叫出來的，是高我們一屆的女生，以氣質(zhì)像電視里手機(jī)廣告上的那個小藍(lán)而得名。我覺得，她是那種表面上很好接近、可實(shí)際上會把你推得遠(yuǎn)遠(yuǎn)的女孩。我對汪多加說，喜歡上這樣的女孩，就等于說是死路一條。

可汪多加不死心，他說喂喂，米高你怎么能給兄弟愛的傷口上撒鹽呢？

我說那你要我怎么辦？給你抹點(diǎn)蜂蜜之類的？

蜂蜜的干活我不要，汪多加搖搖頭。我要你幫我策劃一封情書。

這么老土，我說，簡直是黃昏戀的做法。

你還不懂，汪多加憂傷地?fù)u搖頭，一聲嘆息，好像我是個還沒有發(fā)育成熟的青柿子。

我吞了口唾沫，沒好氣地說，老實(shí)話，到底這情書怎么個寫法啊？要不就采取語文老師講的老辦法，開門見山。直接說吧，我喜歡你小藍(lán)。

不行，太露骨了，沒有什么文化品位。汪多加看都不看我。

那你給她寄一個空白信，表示萬語千言盡在不言之中，怎么樣？我很得意自己的想象。

不，汪多加還是搖頭，那容易產(chǎn)生歧義。

什么歧義？又不是中考的多項(xiàng)選擇題。我搶白了一句。想想說過頭了，補(bǔ)充了一句說：要不，就抄一段流行歌曲？就是那個酷酷的羽泉，寶貝這次動了情什么的。

都太俗了，米高，拜托，你就沒有好一點(diǎn)的辦法嗎？汪多加對我不滿。

我跳起來，喂，汪多加，你有沒有搞錯哇，你自己單相思才是最俗的！再說，我又沒有寫過情書。

你沒有吃過豬還沒有看過豬在地上跑嗎？汪多加接著說。

可是，我就是沒有看過豬給誰寫過情書呢！我不甘示弱。

說完了我們兩個像傻瓜一樣面對面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我就說，喂，要我說，你要是能送給她一張謝霆鋒的親筆簽名照片，那就絕了！

汪多加眼睛一亮，隨即說，萬一她不喜歡謝霆鋒呢？

喂喂，幫幫忙，你老兄以為你那么容易弄到這親筆簽名嗎？我忍不住大聲說。

汪多加翻了翻眼睛，看來你一點(diǎn)也不了解我啊。

我愣了一下，只一下，我馬上知道了他的意思，是啊，我怎么忘了汪氏絕技呢？我的家庭作業(yè)和考試試卷上的簽名，有哪些出自汪多加，哪些出自我老爸之手，連我自己都分不清。

活該這家伙有女孩緣，誰讓他身懷絕技呢？他的簽名簡直可以冒充百萬富翁。僅僅用了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汪多加的簽名就完全可以以假亂真了。我是說，他可以一氣呵成地簽掉十二個謝霆鋒，比謝霆鋒還要謝霆鋒。

現(xiàn)在都準(zhǔn)備齊全了，一盒磁帶一張小海報還有一支熒光筆，然后，汪多加沉思默想，提筆運(yùn)氣，唰唰兩下子。我湊過去一看，不錯，筆鋒流暢，只是尾巴那里不太像，太尖，有點(diǎn)盜版的嫌疑，但改是來不及了，還好看不出大破綻，我拍拍他的肩膀。

按照計(jì)劃，我們該在下午放學(xué)的時候，等在圖書館的后門口，因?yàn)榻?jīng)過多方偵察，那個小藍(lán)每天放學(xué)都會經(jīng)過這里。

謝天謝地，小藍(lán)終于出現(xiàn)了，她穿著淡藍(lán)色的毛衣，頭發(fā)在風(fēng)里飄啊飄，比電視上的小藍(lán)還要漂亮一千倍！我呆了一下，急忙掩護(hù)汪多加向她走去，我們兩個一前一后，保持風(fēng)度還要保持速度，眼看著那個小藍(lán)進(jìn)入倒計(jì)米……

誰料想，從旁邊殺出個騎著破自行車的蝦米，蝦米來得可真不是時候，他夸張地叫著哥們哥們，還用黑乎乎的右手招啊招的。我急忙上前拖住蝦米，想擾亂他的視線，可惜晚了一步。

結(jié)果，一輛拖著泥巴的大卡車剛好擋住了我們，然后，我們就眼睜睜看著小藍(lán)走遠(yuǎn)，看著她的皮鞋踩在圖書館的臺階上，發(fā)出“的的”的聲音。只聽見蝦米用力打了一聲長長的呼哨。

“??！”蝦米豎起他的小拇指，說：“我敢肯定，是絕癥，美女中毒綜合征！”

汪多加沉得住氣，很有風(fēng)度地徑直走自己的。

我回過頭，小聲地沖蝦米說：“我酸，我酸，我酸酸酸！”

可蝦米不在乎，他騎著稀里嘩啦的破自行車跟在我們旁邊，不急不慌地說，老汪，免費(fèi)給你個絕密情報，下個星期三早上，輪到方舟值日。

誰是方舟？我傻乎乎地問。

小藍(lán)也。汪多加低聲說，然后友好地沖蝦米一笑，對他說，謝謝，回頭那本《華東地區(qū)習(xí)題精選》是你的了。

天，重色輕友哇！那本習(xí)題精選我找汪多加要了幾天幾夜都沒有要到，這個蝦米，憑什么??！

可我是男人，這時候要有風(fēng)度，我就對汪多加說：咳，小伙子，你就要成為諾亞了，搭上方舟，別忘了也拯救拯救老弟??！

我多么得意我的一語雙關(guān)，連蝦米也自作聰明似懂非懂地呵呵笑起來。

（二）

值日生是在星期一早上升旗之前，專門盤查和記載那些遲到的人。這樣面對面的、暗懷心腹事的、短兵相接的約會，只好讓汪多加獨(dú)自完成。

他必須遲到，還有他必須找到足夠的理由，將謝霆鋒的簽名體面地送給小藍(lán)，對，應(yīng)該說方舟小姐。我對汪多加說，就看你的了，無論如何，這一次你一定要讓小藍(lán)注意你，一定要留下深刻印象，深刻的！

汪多加也著實(shí)武裝了一把，明明換上了好行頭刻意修飾，卻偏裝出一副隨意的樣子，不過，那從華亭路買來的假NIKE，倒是和他手里那盜版的謝霆鋒的簽名相匹配。

……就這樣我磨蹭到最后一個，看到只剩她一個人值日，我才走了過去……汪多加總是這樣開始講述他那天遲到，和方舟第一次相遇的情形。

……等我走到大門口的時候，那個小藍(lán)，對我說，同學(xué)，請寫下你遲到的理由。我就說，對不起，我能不能不寫，因?yàn)槲乙惶煲灰箾]有睡覺和休息了。聽了我的話小藍(lán)很驚訝，她半張著嘴望著我。endprint

我接著說，因?yàn)槲胰トA亭賓館了，你知道我去干什么嗎？她盯著我看，我就說，因?yàn)槲乙フ抑x霆鋒簽名。她臉上顯出了驚奇而怠慢的神情，我立刻就說，可是，說老實(shí)話我并不喜歡謝霆鋒，我只是想把我得到的簽名送給我今天遇到的第一位漂亮的女生，因?yàn)?，今天是我的生日。說完這句話，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我就頭也不回，從她旁邊走掉啦……

每次講到這里，汪多加總是將最后的啦字拖很長的音，得意洋洋。蝦米聽得頭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說，老汪頭看不出你對付女生還真有兩下子啊?？晌铱偸怯悬c(diǎn)懷疑汪多加講述的水分，因?yàn)檫@和他平時的一貫作風(fēng)有所出入，汪多加看著我疑惑的眼光，就說，算了算了，剛才給你學(xué)的是瀟灑版，信不信由你，不過，還有另外一個純情版的，那就是——

我走到小藍(lán)的面前，對她說，請問是方舟小姐嗎？看到她輕輕點(diǎn)著頭，我就說，有一位叫諾亞的先生把這個交給您。

那個小藍(lán)，不，應(yīng)該說是方舟，對我莞爾一笑，她說誰是諾亞?。课艺f不瞞你說那是我的小名，我姥姥就這么叫我來著。她的臉有點(diǎn)紅起來……

汪多加戛然而止。

就這么多嗎？我和蝦米迫不及待地問。

就這么多。汪多加眼神恍惚地答。

后來呢？

后來我就回來了。

今后怎么辦？

不知道，我怎么會知道？汪多加突然有點(diǎn)沮喪。

我看著汪多加的臉，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yàn)，這是一張失戀的臉，顯然，汪多加沒有像他敘述的那樣又瀟灑又純情，天知道是怎么給敗下陣來。我不動聲色地安慰道，我們要想點(diǎn)辦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才行。

蝦米說，這么復(fù)雜干嗎？干脆你直接點(diǎn)，請她出來吃飯。

吃什么？麥辣雞翅??？汪多加說，沒情調(diào)。

那怎么辦，總不見得去吃燭光大餐。蝦米訕訕地說。

我心里一動，就說，這樣吧，你挑日子邀請她來家里吃飯，在邀請信上附上一份愛的菜單，四個菜，一個湯。

少來啦，這么老土的，四菜一湯，你以為是請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家吃飯？蝦米咕噥著。

這你們就不懂了，來來來，筆墨伺候！我為自己的想法而興奮不已，在紙上一筆一畫念念有詞，這第一個嘛叫冰涼的小手，第二個呢就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第三個叫甜蜜蜜，第四個叫濃濃一世情，最后一個嘛，就叫滔滔愛河滾滾無邊。

我看見蝦米和汪多加聽得一愣一愣的，禁不住大笑起來。弟兄們聽好啦，現(xiàn)在我就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第一道嘛是開胃菜，名字叫涼拌鳳爪或豬蹄，第二道是去火美容的偏方皮蛋豆腐粥，第三呢就是甜而不膩的桂花糖藕，這第四就是那著名的紅燒小排，最后的湯嘛，那就是——

快說??！蝦米和汪多加同時咽著口水。

品種：頭腦;類型：有點(diǎn)花心;形態(tài)：沸騰的……我故意吊著口味。

到底是什么嘛？蝦米眼巴巴地看著我。

就是那——明爐的——花心蘿卜魚頭湯！我說完，看也不看他們倆，為自己的高智商而傾倒。

啊，你小子暗中罵我！汪多加反應(yīng)快，你才是花心大蘿卜！

我早說過，米高的高，是世外高人的高。蝦米總是會恰到好處地拍馬屁，喂，那天我可以來嗎？

汪多加慷慨地一揮手，同來同來，人多力量大。

（三）

方舟小姐：

茲定于3月15日星期六中午12點(diǎn)，在月季園407舉辦個性廚藝PARTY，恭請光臨。

一個多年不見的人敬上

附菜單如下：

冰涼的小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甜蜜蜜/濃濃一世情/滔滔愛河滾滾無邊

……

在最后寄的時候，汪多加自作多情地在方舟前面分別寫上了LITTLE和一個藍(lán)顏色的方塊，還肉麻兮兮地說這是“小藍(lán)”專用的秘密暗號！

好了，我們就開始等待了，還每次故意走過高年級的后門口，遠(yuǎn)遠(yuǎn)地看一看那個方舟的背影，有什么不同尋常。我們突然知道了一種叫約會的感覺，啊，那是一種快要揭開謎底的興奮和緊張，汪多加手足無措，他不斷拋著硬幣，正面反面喃喃有詞：來，不來;來，不來;來不來來不來來不來……蝦米在生物課上，專門為汪多加即興創(chuàng)作了一幅漫畫，旁邊寫著幾個大字：方舟方舟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啊，我快被他們煩死啦。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幸好汪多加的老爸老媽按原計(jì)劃出行，這樣我和蝦米早早到市場上買什么冰涼的小手和甜蜜蜜，還有火鍋調(diào)料。我們決定把最后的湯改為火鍋，這才叫“滾滾無邊”嘛。

照著書上做紅燒小排，到底是先倒醬油還是先到醋的問題上，我們爭論了半天，最后決定，一起倒。花椒味精胡椒面八角茴香方糖桂皮生姜多多益善，還包括陳皮啊開洋啊料酒啊什么的。有一個問題難住了我們，放少許生粉勾芡，這“少許”到底是多少？

但香味很快就出現(xiàn)了，比我們料想得要早，要香，那些氣就這樣咕嘟咕嘟地往外冒著，繞著我們的鼻子。我們都情不自禁地大喊大叫。

叮咚！

是門鈴的聲音！我們的口水頓時縮了回去，三個人你推我搡，又緊張又興奮還有點(diǎn)慌慌張張，汪多加自然沖在最前面，在他正準(zhǔn)備開門的時候，我一個箭步竄過去，將他身上的圍裙一把扯掉。

門開了，一束好美的花，兩個胖胖的女生探頭探腦。請問，這是月季園407嗎？

是啊。請問……汪多加說。

其中一個短發(fā)的女生對那個圓眼睛的女孩說：好香啊，肯定錯不了，是這里。她轉(zhuǎn)回頭將手里的請柬揮了揮，嗨，夠隆重的啊。

汪多加呆呆地看著她們倆。

小圓眼睛的女孩嘻嘻笑了起來，好脾氣地說你看沒有事先通知你們，誰讓你們的請柬上有這么多奇怪的好菜，我們就一起來了，可以嗎？你們就叫我方方好了，她是圓圓。

我們?nèi)齻€傻乎乎地互相望著，還是蝦米反應(yīng)快，他連忙接過花說，好好，大家一起更熱鬧，今天是汪多加的生日。endprint

汪多加踩了他一腳。蝦米齜牙咧嘴，誰讓他多嘴，汪多加幾時又過生日。

坐下來，汪多加把我拉到一邊說，米高，這怎么回事啊？我看著他，也覺得莫名其妙，不過我對他說，興許是個誤會，但我認(rèn)識她們倆，和方舟是一個班的，也有一種可能是方舟專門派來刺探軍情的，汪多加，你可要沉住氣??！

這樣一提醒，汪多加倒抽了口氣，不過也就沉著多了，我在一邊也拍著胸脯說，有什么事情，兄弟們幫你扛。

回到飯桌前的時候，蝦米已經(jīng)打開了音樂，電視也開著，剛剛插進(jìn)花瓶的康乃馨就突然有了點(diǎn)PARTY的氣氛。方方和圓圓很大方地擺著碗筷，她們說，我們簡直就是沖著這廚藝來的，誰主的廚??？我連忙說，當(dāng)然是汪多加啦，從策劃到選材都是他。說著就給汪多加暗使了眼色，看看，這就開始打聽了，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我試探著對圓圓說，哎，方舟怎么讓你來？

女孩就笑，摟著旁邊的小圓眼睛的方方俏皮地說，我們是鐵姐們兒。

啊，果然不出所料，就是來刺探情報的，我和汪多加再次對了個眼神。

（四）

第一道菜冰涼的小手由豬的小手和雞的小手組成，第二道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由皮蛋豆腐麻油蔥花組成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第三道菜甜蜜蜜糯米脆藕加桂花加蜂蜜加令人眼花繚亂的民間配方，第四道菜濃濃一世情就是特制秘方的紅燒小排，又甜又酥保管你吃了永生難忘……

好個蝦米，沒有標(biāo)點(diǎn)符號地一口氣說出來，像一個百年老字號在發(fā)神經(jīng)病，我們早都笑成一團(tuán)，搶著吃那些希奇古怪的好菜。真是大手筆，好吃就是好吃，佐料都放了半盤子。誰知道好戲還在后頭，上主菜啦，就是那祖?zhèn)鞯慕^密火鍋“滔滔愛河滾滾無邊”??！

可是，就在這時，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重大失誤，那就是沒有買飲料！真該死！

這時候那個小圓眼睛的方方說，好了，各位，不是說廚藝PARTY嗎？現(xiàn)在也輪到我們露一手了，By the way，你們家有茶葉吧，我們要點(diǎn)茶葉做底，還要一點(diǎn)點(diǎn)的冰糖。

不一會工夫，一切妥當(dāng)，當(dāng)兩個女生出現(xiàn)的時候，所有人都眼前一亮，每個杯子都像美女那樣頭頂著草帽——那居然是用茶葉組成的，你只消輕輕一吹，那草帽就飄進(jìn)了杯子中間，打著旋，和冰糖粘在一起，然后，她們說，你們看過任賢齊的電影嗎？這飲料啊，就叫作——嬤嬤茶！

啊，夏日嬤嬤茶！

真是天衣無縫，這樣的會餐簡直可以記錄到吉尼斯大全！

干杯！

干杯！

干杯！

然后輪流講一個笑話，蝦米首先講一個人怎么把黑珍珠翻譯成black dear pig，我們笑得前仰后合;汪多加念一個順口溜，他把“板凳長板凳短”念成“笨蛋長笨蛋短”的時候，簡直是樂不可支;接著是方方上場，她說這笑話是電視上看來的，《走遍美國》里有一課是《BLIND DATE》，講一個人怎么在約會的時候糊里糊涂，頻頻出現(xiàn)差錯……方方看著大家，說，我提議為差錯干杯！

干杯！干杯！五個杯子碰出了巨響。

好了，今天我真的很快樂。方方說。

我可以證明！蝦米笑嘻嘻地說。

可，方方猶豫了一下，才說，也許我不該說，但我還是想知道，你們本來不是邀請我的，你們請的是大方舟對不對？可你為什么要在信封上面寫上LITTLE？

氣氛驟然變了，我們誰也沒有料到，飯吃到高潮居然會有這樣的定時炸彈在等著我們。

蝦米的嘴里滿是涮羊肉，眨巴著小眼睛傻傻地問，什么LITTLE？

圓圓在一邊站起來扯了扯方方，其實(shí)，今天來我們特別高興，我知道，方舟你也是，對吧？

我們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只是傻呆呆地看著她們，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這樣，我們班有兩個方舟，圓圓解釋說，大家都叫大方舟和小方舟，方方就是小方舟啦，她這個人從收到請柬起就疑神疑鬼的，硬說你們的信肯定寫給大方舟的，可我總是說上面白紙黑字，明明是LITTLE啊！

……

一切都清楚了。但我們卻都沉默了。這件事情太突然，也太有點(diǎn)戲劇化，讓人很難作出反應(yīng)。汪多加在那里含含糊糊地說，對，啊，不對……

我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腳，他就趕快不說了。

方方看著我們說，大方舟是我們學(xué)校的?；?，你們一定是想邀請她吧……

圓圓搶過話頭對我們叫，你們倒是說話呀！

LITTLE，LITTLE，誰知道會這樣啊，都是汪多加捅的漏子，要在信封上表示對小藍(lán)的深情厚意，要寫上什么LITTLE和那個藍(lán)顏色的方塊暗號，可現(xiàn)在，這一兩句話誰說得清楚呢？

那個方方突然就笑了起來，咳，你們這么緊張干嗎？我這個人，偏偏對吃就是有好感，即使這樣還是將錯就錯，誰讓你們的菜單這么奇怪和豐盛呢！請你們多多原諒??！

我們看著方舟臉上洋溢出來的笑意覆蓋著淺淺的自卑，突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汪多加站起來，他說，對不起，各位，我只知道今天我請的就是方舟，正宗方舟還有正宗的LITTLE，誰告訴你，男生一定要為?；ㄕ垩?？他舉著杯子，狂飲三杯，認(rèn)識你們我真的很高興！

好小子，真有大將風(fēng)度！

（五）

在送走兩個女生的路上，我偷偷問他，喂，汪多加，那大方舟怎么辦？

啊，你是說小藍(lán)嗎？汪多加明知故問。

是啊。

研究研究。汪多加哼哼著。

哎，我是問你那個LITTLE BLUE怎么辦？我急著說。

汪多加看了看四下無人，神秘兮兮地說，米高啊，兄弟還真有件事情求你……

什么事情？

再來一份菜單，如何？

（摘自《和方舟約會》，安徽少兒出版社）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