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平傳統(tǒng)民間戲俗風情研究

徐 進，張曉顏（．景德鎮(zhèn)陶瓷學院 江西 景德鎮(zhèn) 333099；．景德鎮(zhèn)陶瓷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 江西 景德鎮(zhèn) 33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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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平傳統(tǒng)民間戲俗風情研究

徐 進1，張曉顏2
（1．景德鎮(zhèn)陶瓷學院 江西 景德鎮(zhèn) 333099；2．景德鎮(zhèn)陶瓷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 江西 景德鎮(zhèn) 333400）

【摘 要】樂平地處贛東北，緊鄰南戲發(fā)源地浙江省和弋陽腔所在地弋陽縣，歷史上民間戲劇繁盛，演劇、觀戲千年不衰，積淀下極富樂平民間特色的戲風戲俗。戲俗風情是民間戲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特色民俗文化的重要體現(xiàn)。挖掘、整理、研究這些具有地方特色的戲鳳戲俗，對于傳統(tǒng)民俗文化的研究具有歷史意義。同時，可以更好地傳承文脈，對于新農(nóng)村文化建設(shè)具有一定的現(xiàn)實意義。

【關(guān)鍵詞】戲曲；戲鳳戲俗；民俗文化；研究

樂平人喜戲、戀戲、癡戲到了一種癲狂的程度，這對那些沒有深入了解、親身體驗、浸潤其中的外鄉(xiāng)人來說，是無法理喻的、不可想象的。樂平人數(shù)百年戲劇情結(jié)的積淀，數(shù)十代樂平先民對戲劇癡迷的傳承，凝結(jié)成了鮮明獨特的樂平戲俗風情，戲風戲俗的畫卷中透出的是樂平人對戲劇的“愛、迷、癡”，展現(xiàn)的是樂平地方文化的特色。

一、酬神應節(jié)、月月演戲

一年四季，樂平都有酬神應節(jié)的民間戲劇演出。在過去，有節(jié)誰能不過？有神誰敢不敬？因此，在樂平農(nóng)村月月都有戲劇演出，既有明確的指標，又有明確的說法。正月春節(jié)元宵戲，劇目多演出彩頭戲，如《滿堂?！?、《全家?！贰ⅰ洱堷P配》等；二月三月天花娘娘戲，娘娘是以前小孩出天花種苗（即種牛痘），請戲班演出敬天花娘娘，有的地方種苗前或種苗時做戲，有的地方出天花后做戲，由天花痊愈戶開戲金并供子弟吃飯，也有由天花戶或有兒童的人家攤派湊錢演戲的，劇目不限，只要無礙娘娘神靈便可以；四月菩薩戲，各地供奉的菩薩不盡相同，如涌山鄉(xiāng)長源供奉當?shù)氐暮蠣斊兴_，黎橋張家供奉當?shù)氐臓€腳侍么等等；五月龍船戲、許真君戲、關(guān)王戲、牌面戲，演出的劇目常有《白蛇傳》、《臨江會》、《水禽龐》等；六月老郎菩薩戲（常演出《鳳凰山》等），李老君戲、觀音戲，（六月十九日演出《大香山》等劇目，自六月后，每月十九日各地都要做觀音戲。）；七月關(guān)公周王菩薩戲、地藏王戲；八月許真君戲、觀音戲、周公菩薩戲、關(guān)公張飛戲、開賭戲、中秋戲，（演出《嫦娥奔月》、《陰陽河》等劇目）；九月重陽戲、觀音戲、周王菩薩戲、九皇戲，（樂平縣南港九月做重陽戲，隆重紀念當?shù)厥谭畹睦罾蠣攽?，做戲九天，其中兩個天光戲，樂平縣浯口于十七或十八開始做觀音戲，歷時十五天，其中十九、二十三兩日做天光戲，樂平鎮(zhèn)十九日在觀音閣戲臺做觀音生日戲，歷三晝夜）；十月花朝戲、李獻忠戲、祭岳侍公戲、還愿戲、三仙戲、立冬戲、牌名戲。（鸕鶿埠鄉(xiāng)朝家十三日演還愿戲——朱洪武封韓修為平浪王，坎上余家做立冬戲，1947年村中擺下近三百桌宴席，同姓華宗，女氏親戚頭天來趕晚餐。）；十一月祭祖戲、祭冬戲；十二月打會演賭戲，修譜戲。

在樂平這一年十二個月演出的酬神應節(jié)戲還有一些當?shù)氐慕闪曀祝海?）做娘娘戲，忌演三跳（魁星、加官、財神），都因三跳角色都帶面具，俗以為于出天花不利，故忌演。（2）做娘娘戲，忌演有娘娘受害或侮辱娘娘，不利娘娘的戲，如《龍鳳劍》、《斬三妖》。有貶妲己的表演，《司馬師逼主》有不利娘娘的情節(jié)。（3）忌演對東家不利的戲，如鎮(zhèn)橋鄉(xiāng)李家村和華家村不睦，華家忌演《李三保打華府》；張姓東家忌演薛剛鬧花燈（戲中有張?zhí)煊有值馨ご颍┑鹊?。?）馬燈戲三角班，進把不演《山伯訪友》，出把不演《蔡鳴鳳辭店》。（5）戲班在鄉(xiāng)村演出，每到一村，要注意姓氏，不演忌諱戲。三角班、文詞班以及串堂班，在城鎮(zhèn)為東家作喜慶等演出，也一樣要注意東家姓氏，如曹姓忌《打鼓罵曹》、《捉放曹》；馬姓忌《夜戰(zhàn)馬超》；陳姓忌《陳姑趕船》；嚴姓忌《打嚴嵩》；張姓忌《活捉三郎》等。這些演劇習俗是歷史文脈的傳承，是樂平民間數(shù)百年來逐漸形成的戲劇民俗風情，它雖不是官方的明文禁令，但是大家都自覺遵循，而且樂此不彼。

二、喜慶吉日，演戲慶賀

在樂平除了酬神應節(jié)，按既定指標安排相應的演出外，還有名目繁多、五花八門、形形色色的演劇油頭。孩子滿月、老人過生、娶親嫁女、新屋架梁……等等大吉大利的喜事都要演戲以示慶賀。不同村鎮(zhèn)做戲風俗各有不同，但為了喜慶、祈福、祛災、平安而演戲卻是各個村坊做戲的共同目的，只要上演出劇目要和喜事相吻合，慶賀壽誕演《滿堂福》、《麻姑上壽》；結(jié)婚演《龍鳳配》、《翠花緣》；生兒育女演《花園得子》，造屋上梁演《搖錢樹》；即使是老人過世辦喪事，也要演戲，叫白喜事，演《哭皇陵》。哪個村坊要做戲，村里頭面人物早就四處訪好戲班，迅速將演戲消息傳開。村里的百姓在演戲頭兩天推起平常下田干活才用的鐵箍木輪手推車，車盤后墊上鋪墊，咿咿呀呀的往外村親戚家接客。被接的女客臉上特別榮耀，扯開嗓門呼兒喚女，吆喝著他們梳頭洗臉換上干凈的新衣新鞋。除了被邀請來觀戲的各路親戚滿懷興奮、期待之情，盛裝隆重前來。在籌辦演劇活動的村莊，在戲前、戲中、戲后更是熱鬧非凡，到處洋溢著快樂和滿足。被請戲班來村之前，村里會派上身強力壯的后生前往村口接箱，七八個后生往戲班的來路邊走邊迎。戲班里的演員們個個因受禮遇而覺自豪，放下行頭讓村民搬運，自己大步流星邁腳向演戲村坊走去。村里早已安排好食宿，子弟們一到茶水點心馬上擺到桌面。演戲幾天，演員們天天要吃五餐：早飯、中飯、下午點心、晚飯、夜宵。一般演戲總是一個“全本”和二個“單折”，每天下午和晚上是如此。第一晚除“大八仙”外還要武行“鬧臺”因而夜飯及夜宵要特別豐盛。最后一晚為通宵戲直到天明，點心也格外用心殷實。戲班子進了村，全村比過年還要熱鬧，每家每戶飲煙繚燒灶火通紅，大甑飯冒著熱氣，雞鴨魚香氣撲鼻，好客的東家八仙桌上擺滿了蔡碗，熱情招呼親戚喝酒吃菜，家家高朋滿座酒肉飄香偶爾還會鞭炮起伏，原來是家里來了稀客：像新媳婦進門，接新姐夫，至親侄子、侄女頭次上門都要鞭炮迎接，以示重視與特別看得起。

三、全神貫注、精神慰藉

樂平農(nóng)村人看戲，十分別致，沉浸戲中，別有一番風情。女社看戲是目不轉(zhuǎn)睛盯著戲臺，看到動情之處是唏噓有聲、淚水漣漣；男客看到熟悉的段子“二郎”腳和著節(jié)拍一翹一翹，雖然煙斗銜在嘴上卻老半天不吸迷著眼睛沉醉其中，演出越是精彩，臺下越是寂靜。如有人閑話，立刻會遭到呵斥：“買田買地回去講！”不但神情專注，而且大家大都站著看戲，民間叫做“站著看戲，替祖宗老子爭氣。”逢上下雨，便風沫雨。即使是隆冬三九，寧愛寒冬冷洌之苦，戲末終曲，人不散場。成人看戲就要看到善惡報應的最終結(jié)局，貪官受懲、惡棍伏法、有情人終成眷屬……從戲中去尋找可以為民作主的偶像人物，來渲現(xiàn)實中自己對世俗憎惡的心聲，張揚已久的個性，可以去聽聽遠古的呼喚，寄托各自內(nèi)心的企盼！就像樂平一幅戲臺楹聯(lián)中所寫：“未到團圓每恨忠奸無報應，及觀結(jié)局始知善惡自分明”，樂平人戲里戲外感悟人生，獲取精神的慰藉。

看戲打彩是樂平民間演劇的特色風俗?！按虿省笔侵赣^眾以錢物贈給演員以示鼓勵，為演員喝彩，“打彩”錢物均歸打彩對象，大致有三種情況下觀眾“打彩”：一是藝人學藝三年屆滿首次登臺演出叫出紅彩，親友為之“打彩”；二是演出中，有封侯拜相、中狀元或喜結(jié)良緣等大喜事演出時，親友將紅布披在演員身上，或?qū)⒁铝?、毛毯甚至銀元、現(xiàn)金掛在臺口，或者用托盤裝糖果上臺散給演員；三是劇中演到正面主角落魄逃難，痛徹人心時，觀眾紛紛扔錢上臺，表示同情、獻愛心?！按虿省笔菢菲矫耖g演戲做戲必不可少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它充分體現(xiàn)了村民們對演員的尊重與褒獎。

四、怡人自得，寓教于樂

民間戲曲來自民間，又是為娛樂百姓而作，語言質(zhì)樸自然，通俗易懂，曲調(diào)滲入了當?shù)孛窀桧嵨叮o樂平基層民眾以體驗之感。正如明末清初時文學家、戲曲家、戲曲理論家、美學家李漁（1611—1680）所提倡的“話則本之街談巷議，事則取其直說明言。凡讀傳奇而有令人費解，或初閱不見其佳、深思而后得其意之所在者，便非絕妙好詞”（李漁：《閑情偶寄》、《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七），中國戲劇出版社1951年版，第22頁）。因此，樂平民間戲曲通常使用民間口語，熟練運用比喻、歇后語、諺語、打油詩等民間俗語俗詩，使戲曲語言通俗化、大眾化，富于表現(xiàn)力。這樣有地方風味、樸實自然的戲曲，能夠很快為文化水平普遍較低的普通民眾看懂和接受，并滲透進百姓的日常生活。這也是使得樂平民眾世代酷愛戲劇、愛看戲、也愛唱戲的根本原因之一。在樂平農(nóng)村，無論是古稀老人，還是髫齡稚童，張口都能唱上一段饒河戲。居民行鹿，裁縫制衣、農(nóng)民上畈、村婦洗衣，乃至掏糞者挑擔顫悠悠的糞桶，都要唱上幾句。盡管大多時候字不正、腔不圓，但是演唱的普通勞動者卻能自得自樂，陶醉其中。

也正是因為民間戲曲以通俗、自然而又接地氣的語言和音樂方式，講述和演繹傳統(tǒng)戲劇故事，使古時文化水平低、甚至是大量文盲，不僅能聽懂、看懂戲劇故事，還能在日常生活中去復述故事情節(jié)，用戲劇傳遞的價值觀、人生觀去教育自己和影響別人。傳統(tǒng)民間戲曲具有傳統(tǒng)的娛樂和審美功能，同時也具有一定的社會教化作用。戲臺上演繹的戲劇很多都是傳統(tǒng)文學中的精華，講述的是忠、孝、節(jié)、義、禮、義、廉、恥和真、善、美的東西，當然也有一些才子佳人、迷信愚昧的糟粕，但其主流還是正能量的。民眾在戲臺前觀看民間戲曲是以娛樂為目的，但是潛移默化戲劇也起到了教化作用，正所謂寓教于樂。

五、班規(guī)戲俗，約定俗成

自南戲進入贛東北，發(fā)展為弋陽腔、樂平腔，到后來的饒河戲、贛劇，在樂平民間有戲班的歷史達七、八百年之久，生生不息。戲劇在古時雖是民間自發(fā)所為，但歷史積淀，約定俗成，逐漸形成了一整套大家自覺遵守的規(guī)矩。

（一）供奉祖師爺。過去的饒河戲班，都供奉著一尊老郎菩薩，這是饒河戲班自古流傳的戲俗。每年農(nóng)歷正月初和農(nóng)歷七月初，戲班都要舉行隆重的祭祀儀式：首先將菩薩安放在臺中央，菩薩面朝臺內(nèi)（背向臺下）擺放，然后敲鑼打鼓，由馱梁旦小花臉化妝，穿好服裝，由他親手宰殺一只公雞，將雞冠上的血，由前臺到后臺到處灑，以祈求平安避邪。再次雞血滴在酒里，讓戲班里的每個人喝上一口，祈求今年幸運無災。待整個儀式結(jié)束，再將“老郎菩薩”安放在戲班演員住處。老郎神是我國戲曲行業(yè)的祖師神，老郎神究竟是誰，說法不一，但最普通的為大家接受的是指唐明皇。樂平民間戲班供奉、祭拜老郎神的儀式和方法大同小異，大致如此。

（二）捉劉氏。舊時樂平班社習俗，捉邪之謂，為目連戲所遺舊習。戲班新到一處，必訪聽該地最邪處（迷信中說常鬧鬼的地方），戲班要捉鬼驅(qū)邪。戲班先在邪處圍以囤皮，再于開臺演出前指定一藝人扮劉氏（即女鬼邪），混跡于臺前觀眾中（舊時鄉(xiāng)村看戲，臺前觀眾多坐長條凳，有一人坐一凳而空半半截者，扮劉氏者便乘其不備坐其旁。有經(jīng)驗者會在開戲前邀人坐滿條凳，不留空位。），又由二花扮成菩薩，五個下手扮成五藏，在臺上耀武揚威一通后，“發(fā)現(xiàn)”臺下“劉氏”，即躍身下臺，抓住劉氏上臺鞭笞。劉氏掙脫跳臺逃竄，菩薩和五猖神隨后緊追不舍。劉氏于白天認清地形，記住道路，被追趕時，朝圍囤皮方向狂奔，匿于隱蔽處。菩薩、五猖追至村界，不見劉氏，便走入囤皮，取出一預先安置的竹罐，將公雞頭扭下置罐中，以紅布扎口埋于地下，周圍釘木樁（長尺許，粗為兩指）五根，令劉氏永世不得翻身，不再危害作亂。

（三）投師學藝。舊時樂平農(nóng)村戲班林立，藝人眾多，這些藝人都是一代代年輕人投師戲班，經(jīng)過師父的指教，戲班的培養(yǎng)自己艱苦的學習，逐漸成長為藝人的。凡子弟學戲，一般先入太子班（又名兒科班），四十天學會8個整本戲，24個找戲。然后經(jīng)出紅臺檢驗，合格者方可進入正規(guī)班社。如不合格再學40天直至合格。只有極少數(shù)有天分的子弟才有可能不經(jīng)太子班學戲而成功。在樂平農(nóng)村無論如太子班或拜師學藝都須簽訂契約，契約中大都寫明，弟子出紅臺后所得戲金，以三成繳交師父，三年期內(nèi)，生不交人，死不交尸，三年期滿，視師傅家境，向弟子酌收學金。

（四）出紅臺和破臺。學藝弟子首次登臺演出，叫出紅臺，相當于現(xiàn)在的畢業(yè)考試。演出完畢經(jīng)檢驗合格者方可進入正規(guī)班社，同時親友們?yōu)槠渑t掛彩，鳴放鞭炮以示祝賀。破臺是指新戲臺落成首次開臺演出。破臺又分“大破臺”和“小破臺”兩種：大破臺，臺之中央立一老郎神塑像，前遮幔帳，兩邊掛弓箭及刀。丑角（即小花臉）飾魯班，焚香三根插于老郎神像前，繼而卷紙燃煙，四門熏遍，曰為“打火”。然后，魯班以尺測臺，每五測，即以斧自上而下空劈三斧。繼捉一事先備好之公雞，撕裂雞冠，以血涂抹老郎神像、戲箱、藝人；又令藝人扮揚令官（大花）、韋陀（小生）登臺。揚令官跳躍出臺并開霸，再與韋陀分立老郎神像兩側(cè)椅上。臺前八字形列兩排，奏過嗩吶，觀音緩緩出臺、生臺，口中念念有詞（內(nèi)容約為：××處做花園，有紅、白二煞作亂，必將此二煞驅(qū)逐出境，云云）。言訖、韋陀趨前領(lǐng)旨，直奔后臺。少頃便有紅、白二煞竄出，韋陀隨后追趕，二煞被逐下戲臺，銷聲匿影。此時魯班殺雞，血灑于黃裱紙，再將雞頭掖干翅下置臺上，又取鞭炮于雞側(cè)鳴放，雞負痛受驚，狂飛亂跳。據(jù)傳雞高飛遠跳者為佳兆，愈高愈遠者愈好。最后藝人們莊嚴虔誠地拜過老郎神，方能各自扮戲（化妝），打鬧臺演出。小破臺比大破臺簡單，在大破臺中，除去趕煞，余稱“打剪神”，意思是殺雞敬神。小破臺只打剪神不趕煞。此外，古代女人不能登臺（藝人皆清一色男人），否則魘了老郎神也要打剪神，其公雞由犯忌的女人出。打過剪神，雞歸小花臉食用，其他藝人可向小花臉乞食少許，稱“打錫碗”。

（五）寫戲。又稱請班。就是請班社唱戲。有兩種方法：一是戲班的外班頭（管外勤）四出聯(lián)系，尋找東家寫戲。請人倉戲，這多是在戲班清閑，或是景況不佳，甚至坐把（未演戲）；二是東家上門訂戲，外班頭出示戲折，上載劇目和九角頭（饒河戲腳色分老生、正生、小生，老旦、正旦、小旦，大花、二花、三花合稱九角頭）名單及標價。富戶專點名角好戲，并訂下演出時間，寫具合同，雙方簽字，打上花押（手印），交外班頭保存，此稱“落關(guān)”。手續(xù)完備，外班頭付給東家戲班中價格昂貴的戲服一件作為“定金”，如有違約（耽誤演出時間或缺少演員），東家扣八成定金示罰，重者加倍。

（六）化妝、亮臺和演出?；瘖y舊稱扮戲，又稱開相。規(guī)矩頗嚴，必須小花臉（小丑）以毛筆沾油彩灑在自己臉上作為通知，其余角色方可化妝。然后老板向眾藝人拱手道喜，繼而頭扎小黃巾的龍種頭報臺開演；班社每到一處演出稱“進把”，首演劇目必須是《打天宮》、《三跳》（跳魁星、跳土地公公、跳財神），《大封相》?！度啡∩?、長壽、發(fā)財吉利之意?！洞蛱鞂m》、《大封相》《三跳》亮出了戲班的服裝道具、表演技巧，顯示出該班的實力，故稱為“亮臺”；演出前，刀、槍把子，戲服道具均安置有序，不可亂動。演出中嚴守師承，不可心血來潮擅自發(fā)揮，不可搶戲、切忌喧賓奪主。后臺戲箱除小花臉外，余人不可擅坐，旦角嚴禁坐箱。

（七）報臺。樂平饒河戲班演出有報臺戲俗，尤其是到一地第一晚的演出，必須報臺。報臺多在武場鑼鼓“花鬧臺”演奏完，演過“打天宮”、“三跳”、“大封相”后，即由一演員（多為三花化妝前報臺，或由龍?zhí)最^、生行演員）報，報臺多用四言八句，如“天地為民風雨順，君王有道臣奉君，世上一代傳一代，一朝天子一朝臣。報戲名，如報：登場者——高懷德”，觀眾即指導花戲（即正戲）演的是《萬里侯》。遇有隆重演出，如打串臺，報臺的話則多了，多報“一捧雪忠孝節(jié)義，二度梅杏元和番，三元坊斷機教子，四國齊免動刀搶，五龍會彥章喪命，六國和封相耀祖，七星燈孔明拜斗，八卦圖斗法顯圣，九蓮燈三王對審，十美圖萬古流傳?！表樋趫蟪霾簧賱∧俊Ｓ械膽虬啵鶊蠛稳俗钕瘸雠_，必由此一人結(jié)尾。有的戲班是連演幾天后，在出門晚上，即最后一晚演完后，由花臉（多為大花龍?zhí)最^）

扮關(guān)公拿掃帚出來掃臺，也要講四言八句，如：“天皇在，地黃在，王帝命我來掃臺，一保風調(diào)雨順，二保國泰民安”，又如“天靈靈、地靈靈，玉帝命我下凡塵，自從今時掃臺后，太平無事得安寧”等句，然后演出結(jié)束。

（八）班社生活規(guī)矩。古時班社班規(guī)甚嚴，飲食起居，言談交往乃至生活小節(jié)俱有約束。例如說話，不可肆無忌憚地高談闊論，要注意忌諱，多用江口（隱語），即避免局外人的理解而制造使用的專門秘密詞語。如吃了幾碗飯說成“收了幾仰老”；他人物件，不可擅動，尤以臥具為重。蚊帳就是房門，不能輕撩。疲倦時，見他人蚊帳掛起半邊，經(jīng)許可才能借此半榻小憩片刻，切忌直臥。室內(nèi)小解尿隨桶流，不許嘩嘩有聲。

（九）江口。樂平戲班舊時為了避免班社外的人理解內(nèi)部情況，而制創(chuàng)的一些班社內(nèi)部人員才能知曉的隱語，這些隱密詞語即為“江口”。

（十）戲箱打火。古時戲班妥為保管收藏戲劇衣箱習俗。每年約農(nóng)歷五月戲班演完戲后，進入暑天六月，戲班大多要歇伏，戲子弟各自回家，休息約一個月左右。此時，班頭則利用此空暇，將戲箱交由負責保管的官衣師傅打火。其打火的方法是：選擇大的上有樓板，下有地板的房間，將戲箱中的戲衣、盔頭等取出，攤放懸掛在搭好的架子上，架子下面則用鐵鍋將木炭點燃并夾燒菖蒲兜等熏藥，讓熱浪煙氣、烘干衣物。使戲衣、盔頭等不做汗氣，且芳香四溢，不被蟲蛀。一般要用火烘燒幾天幾夜，官衣師傅要經(jīng)常注意火燭，掌握火候，以免因不慎造成損失。此時班頭，亦大都對官衣師傅以酒肉厚待，以期認真負責。戲班一般每年歇伏時，都要將戲箱打火一次，也有的戲班，對戲箱看得很重，一年要打兩次火，另一次是在冬天，春節(jié)前夕演出之日段（戲班大都演到臘月廿四，才停演回家過春節(jié)），將戲箱再打火一次。

樂平民間戲曲、戲鳳戲俗是民間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我國戲曲發(fā)展史上，樂平享有兩大美譽：一是中國古戲臺博物館；二是中國戲曲之鄉(xiāng)。樂平擁有418座古戲臺建筑；千百年來，樂平民間戲曲長盛不衰，是贛劇的發(fā)源地之一，戲班林立，歷史上曾形成獨特的樂平唱腔。在歷史的長河里，歷經(jīng)百代，樂平人為戲癡、為戲狂；在戲曲里享受，在戲曲中受教育。因此形成的戲俗風情充滿了濃烈的樂平味，值得后人們?nèi)テ肺逗蛡鞒小?/p>

徐 進，女，教授、碩士生導師，單位：景德鎮(zhèn)陶瓷學院；

張曉顏，女，講師，單位：景德鎮(zhèn)陶瓷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

作者簡介：

中圖分類號：J82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01-001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