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趙強

冒納凱亞的云海。 　　趙強攝

黑暗的庭院中，仰望蒼穹，數(shù)繁星點點，看流星劃破夜空……這樣的圖景，如今似乎已悄然遠離。不過，在冒納凱亞，你會感到欣喜，星漢燦爛，兀自美麗，每一個仰望的人都能讀懂其中的詩意以及星空的無所求和不離不棄。

冒納凱亞(MaunaKea，夏威夷語，意為“白山”)是夏威夷大島的五座火山之一，被視為世界上最著名的觀星地。這里山頂?shù)奈恢迷?0%的大氣和90%的水蒸氣之上，因此有著清楚的星空影像；山峰位于逆溫層之上，每年可以有300個以上晴朗的夜晚；北緯20度的低緯度，幾乎可以看見南北半球的天空；大島人口密度很低，人造污染源極為輕微。這里因此被公認為全世界最佳天文臺臺址之一，已有13個天文臺在此落戶。

從駐地出發(fā)時，身后一對年輕的情侶追上來問，你們是否也是去看星星？說完，我們相視一笑。星空的吸引，給了我們彼此的默契。驅(qū)車一路爬坡，逐漸已把云海踩在腳底。約40分鐘到達位于半山腰的游客中心。中心商店屋內(nèi)的一個角落里重復(fù)播放著科教片，屋外架著一臺臺天文望遠鏡。由此向上仰望，山路更加陡峭，據(jù)說路況不太好，只有砂石路而且沒有路基。很多租車公司是不允許將租用的車開到這一路段的，商店門口也掛著警示牌，一幅幅觸目驚心的車禍照片讓我們不能不打消繼續(xù)前進的決心。事實上，即便歷盡艱辛開到山頂，也只能待到日落時分。天文臺需要絕對的黑暗，行駛的車燈會影響天文望遠鏡工作，所以工作人員日落前就會敦請游客下山。

夕陽西下，落日在晚霞的掩映中慢慢隱沒在羊群般的云海里，天際由紅到黑，漸次暗下，山頂上的游客也聚集過來。暮色降臨，黑暗籠罩周遭，伸手不見五指，氣溫驟降，穿著短袖來的游客火速換上冬裝。工作人員架設(shè)好望遠鏡，人頭攢動，不辨雌雄，大家有秩序地混亂著。少頃，幾顆星星率先登場，閃亮著孤傲的寒光。夜空愈發(fā)變暗，不知不覺中，越來越多的星星像變魔術(shù)似的依稀亮起，忽閃忽閃，宛若黑絲絨臺布上散落的一顆顆璀璨水晶。沒過多久，滿天星斗就已經(jīng)綴滿各個方位，有的耀眼奪目，有的撲朔迷離，有的時隱時現(xiàn)，那么多，那么大，近得讓人感覺真的可以“舉手捫星辰”似的。尤其讓人驚喜的是，幼時夏夜納涼，老人們故事里常常提起的銀河，此時又一次的清晰可見，像嫦娥披著的薄紗，又似織女打翻的牛奶，頃刻就要飄落人間，又或是流淌滿地……此情此景，怎一個美字可以說盡。

冒納凱亞海拔4205米，是夏威夷的最高峰。如果從深入海底六千米的山腳計算，它的高度超過萬米，比珠穆朗瑪峰還要高出一頭，認為它才是世界第一高峰似乎也說得過去。雖說地處赤道區(qū)域，冬天這里也是會有雪的，每年都有大批滑雪愛好者慕名而來。腦補一下，上午穿著厚厚的冬裝驅(qū)車到山頂過把滑雪癮，下午開車下山，一件又一件地脫去棉服，然后換上比基尼下海沖浪。這畫風(fēng)，想想也是醉了。

游客來大島必須要做的三件事中，可以不包括滑雪，但一定包括到這里觀星。很難說，到底是因為這里的星空實在美麗，還是因為人們要為長久以來對星空的冷落表達一種歉意。我覺得，夜空中最亮的星，一定能夠聽清都市人心底的孤獨和嘆息。▲